第两百八十四章 潜移默化

炎热的气温因为这一场润物细无声的小雨而温度降了下来。

        “天下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嫁人，生子。运气好一些的，遇到个喜欢的男子，嫁了，过几天的恩爱日子，再看他迎娶新人，自己则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要么被遗弃，要么学会阳奉阴违。为了子嗣，为了生存，放下颜面去讨好那个男人。为什么，我就不行？”

        她后悔了，甚至不止一次。

        说实话，即便是明景轩有了别人，她的地位也不会因此而动摇。姚太后对她毕竟还是有几分情面的，唯一需要的，就是她只做一个傀儡花瓶，安静在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诞下子嗣。

        若没有子嗣，依着明景轩的性子，也会在新皇登基后，让她安稳的渡过下半生。

        然而，在经历过那些变故之后，她又怎还能将命运交付在别人的手中呢？

        可是，她付出了什么？

        明逸远的死，妙音的背叛，芷兰，小灯儿。这些人，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她梦中。尤其是姚太后，她总是居高临下，一脸孤傲，嘴角噙着神秘的笑容看着她。好似在嘲笑她，即便除掉了自己，她依旧是个无能的女人，没有能力处理好之后的一切。

        “我以为我可以，可是我不行。”

        林锦双目失神，喃喃自语：“现在的朝堂都是林如松把持着，朝廷乌烟瘴气，百姓连年哀悼，民不聊生。我，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垂下头，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

        崔文浩叫醒了她：“娘娘，这不是您的错。”

        她有些茫然的转过头，望着他：“你说什么，不是我的错？可，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啊。”

        崔文浩叹气：“尽管不愿意承认，不过比起皇上来，您的政见的确要更正确一些。”

        “皇上年轻力胜，难免意气用事，而朝政之事，在于一张一弛，张弛有度，才能掌控大局。在容忍度方面，您的确要更为忍耐一些，别的不说，且说林如松，此人经营几十年如一日，岂是朝夕便能搬倒？娘娘的隐忍是对的，有时候，雷霆手段，未见得就比润物细无声的要好。”

        “就好似外面那株细苗。”

        顺着崔文浩的手看过去，能清楚的瞧见那株长在玉兰树下的小小细苗，正抽出了嫩绿的细芽。

        “若是狂风暴雨，此苗定然夭折，虽说无碍，却也可惜。然，蒙蒙细雨，滋润之后，她便会茁壮成长，成为可用之人。”

        林锦望着崔文浩，良久，看懂了他的眼神。

        “玥儿与她父并不一般，本宫希望，无论经过如何，你们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崔文浩沉默片刻，道：“微臣，微臣只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

        单纯如她，若是知道自己最敬佩的人和最喜欢的男人，其实一直都在设计，让她一步步走入这深潭，该有多失望啊。

        林玥抱着手里的零食，逗弄着眼前的小孩儿。

        “来啊，来我这儿拿啊。”

        她高高的将手中的东西举起，看着成儿蹒跚学步的往过来抢，眼看着那小胖手快要够到的时候，猛地一松。引得成儿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

        乳娘一见他要哭，连忙过来抱起来就哄：“哦哦哦，小殿下乖，咱们不哭，不哭啊。”

        成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直接将手从乳娘的衣摆下面伸了进去。

        林玥一下子板起脸：“都多大了，羞羞羞。”

        成儿现在都一岁半了，很多话都能听明白，见这个抢了自己吃食的大人还过来笑话自己，再度咧嘴。

        乳娘急了：“林女官，您行行好，别再逗他了。这孩子一会儿哭起来，奴婢，奴婢可就活不成了。”

        林玥奇怪：“这孩子哭，你怎么就活不成了？怎么，他还是个怪兽不成？”

        成儿好容易被哄的不哭了，乳娘才抬头：“他不是怪兽，可是那位赛姑娘，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刻意左看看，右看看，而后压低了声音：“赛姑娘可是将小殿下当眼珠子一样呢，小殿下若是一哭，奴婢就该跟着挨骂挨罚了。“

        “哦？”林玥没留意，抓了一把瓜子磕起来：“没想到，这赛姑娘还挺喜欢孩子的。”

        “可不是。”乳娘无心道：“也许是到年纪了吧，毕竟这赛姑娘也是有年岁了。您别说，她就疼爱孩子这份儿啊，真像是有了孩子似的。”

        “胡说八道。”林玥笑着骂她：“我看你挨骂挨罚的，八成是因为总爱胡说八道吧。再过几天，人家可就是嫁人了。到时候，我都要叫一声赛姨娘了。”

        林玥这个人的性子就是通透，不喜欢赛姑娘是一回事，不过如今看生米都已经做成了熟饭，也不再跟着胡闹。再说了，她在宫中，也见不到那赛姑娘几回，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姑娘就冤枉奴婢吧。”乳娘好像是当真了，委屈的很：“谁敢在她跟前编排，那还真是不想活了。不瞒您说啊，这赛姑娘这么喜欢小殿下，那也不是没道理的。您瞧”

        她将小殿下露出来，给林玥看。

        “您瞧。”

        林玥好奇：“瞧什么？一个鼻子两个眼，就是比的孩子个头大点，肥点。”

        “哎哟我的姑娘啊，您，您怎么还没看出来啊。”乳娘压低了声音，神秘莫测：“您瞧，这孩子，长得跟赛姑娘，是不是特别的像！”

        林玥笑的都要抽了：“你这话叫皇后娘娘听到，非把你的舌头给割了不成。行了，我也不跟你这闲扯了，娘娘还叫我去一趟内务府呢。内务府那帮懒骨头，看本姑娘一会儿去怎么收拾他们。“

        说着，站起来便走了，临走时不忘叮嘱：“以后少胡说八道，看好小殿下是正经。”

        她走后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绛紫色比甲的宫婢出现在跟前。

        乳娘垂下头，毕恭毕敬：“姑娘，我，我都照着您的吩咐说了，可是林女官好像一点都没放在心里啊。”

        若是林玥在定然认出来，这正是一直伺候在林锦身边的人。

        “不打紧，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就是。”她望着林玥走的方向，唇角轻轻上扬：“只要时日长了，她便会在心中存疑，天长日久，总会有能点破的那一日。”

        “是。”

        林玥一蹦一跳的从侧门出去，才走了一会儿，便瞧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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