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生死两茫茫

“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心里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至于别人，也只有辜负了。“

        这话逼的丽贵妃心中无端的腾升起一股怒火。

        于是，方才的一些无所适从和狼狈，也一扫而空。

        “昨儿皇后来了。”

        这句话一出，明程瑞立即站起身来，惊讶万分：“她来做什么？”

        当初带她入宫的时候，便叮嘱过，她可以不必每天去坤宁宫请安，而这陈华宫，也盖在最偏的一偶，为的就是让她与后宫的女子隔开，彰显不同。

        每天，他上朝的时候，纵然再轻手轻脚，她也总是会醒来。而她不管不顾，执意要亲自送他到门口。

        那时候，他会轻轻的在她腮边烙下一个吻，然后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披着冷风去上朝。

        而忙完一天的事之后，在薄暮来临之前，回到那里。

        她总是会在那时掌上一盏宫灯，似乎是黑暗中的指引他的方向。

        现在回忆，那应该是两人之间最快乐的时光了吧。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她诞下第一个男孩，朝中的丽家旁支开始蠢蠢欲动。还是从那个孩子无意间死于风寒，他头疼了许久的事终于落幕，而让他轻的舒了口气被她发现？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可逆转。#@$&

        三个乖巧的女儿，两个早夭的儿子，还有尚在腹中没有保住的孩子。这一切的罪孽，她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明程瑞甚至觉得，让她恨自己也是好的，因为他终于也变成了似父皇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身为帝王，感情，大概是最多余的。

        可是他却贪恋她身上的温暖，甚至他自己都说不出，到底是贪恋她多一些，还是在她身上寻找曾经的那个自己更多一些。

        丽贵妃淡淡道：“她是皇后，六宫之主，这后宫，想来什么地方，难道还需要对我通报吗？”%&(&

        这话多少带了些怨气，明程瑞是听的出来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氏一向乐呵，没心没肺的。到底是什么触怒到了丽贵妃。

        然而女人的战争，大约是比朝政还要残酷的一种东西吧。

        “你若是不喜旁人来，朕一会儿就下令，从今往后，若是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踏入陈华宫一步。”

        丽贵妃飞快的睨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奇怪。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皇上是爱我，还是害我！"”给了我至高无上的荣耀和特权，却不给我一个儿子，你我百年之后，昭阳平阳和安阳怎么办？您这么做，不是将她们放在火炉上烤吗？“

        “不会的，你想多了。”明程瑞安慰：“景轩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会好好待三个姐妹的。”

        明景轩？

        呵呵。

        明程瑞一直以为，沈氏就是个善茬。可看看她办的事吧，将自己的侄女弄进来养在皇子身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亲上加亲？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以为沈氏是个乖巧的。看吧，只等着百年之后，必定大乱。

        想到这儿，她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她倒是要看看，不让她生儿子，千方百计的提防到最后。明程瑞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想要让他看到这最后一幕。

        可转念一想到三个女儿的今后，那股子畅快就卡在心头，憋的她几欲发疯。

        “你！“

        明程瑞还没说两个字，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的又快又狠，拿着帕子捂着。一开始，丽贵妃还装作无动于衷，可到底也抵不过他这样凶烈，终于过去还是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

        终于，咳嗽停止了。

        她忍不住埋怨：“不管再怎么样，也应该注意自己身子的。”

        明程瑞笑了笑，将手中的帕子攥成一团，塞到袖中。

        “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因为儿子的事情，一直怪我。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心里，是有你的。我还记得当年对你许下的诺言，我一定会佑的你周全。”

        丽贵妃的心早已经麻木了，调笑：“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忘了。皇上是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

        明程瑞瞧着她的眼神，是全然不信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事，等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丽贵妃不以为然，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不欢而散。

        她的心里，如今只有女儿，与其守着那个男人一次次失望，倒不如将自己和孩子的生活打理好了更自在。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丽贵妃飞快的往乾清宫跑去。

        她的鞋跑掉了一只，珍珠连忙去捡了来给她，胡乱穿上之后，她傻乎乎的问珍珠：“方才那小太监说的话是真的？”

        珍珠脸上满是焦急：“娘娘快一些吧，晚了，怕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她傻傻的继续往前走。

        脚步踉跄，一面走一面想。

        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等到乾清宫的时候，外面已经跪满了人。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丽贵妃直接跑到里面，看见后宫的女人跪了一地。

        皇后在最前面，拿帕子抹着眼泪，紧跟着跪着的是明景轩的生母，姚黄。

        她见丽贵妃来，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眸。

        这一瞬间，丽贵妃从她眼中看出了些许的，同情？

        许是看见了她，床上的明程瑞忽然挣扎着要起来：“是，是琼华来了吗？”

        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没想到却是在这里。

        她含着含泪，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约过人群，冲到他跟前，攥着他的手：“是我，是我。“

        明明数月未见，可榻上的人却让她不敢相认。

        那光洁如玉的面庞此刻却蜡黄如橘，高大的身躯这会儿枯瘦如柴，面容凹陷，双目无神。捏着她的手，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琼华，你终于来了。”

        她失声痛哭起来：“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她终于不再别扭的叫他皇上，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只是如今他的身子，做这个举动已经很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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