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

白翰当晚回家后，有些心事重重。姣姣很少看到她爹这样愁眉苦脸，以为是因为钱旺的事，就劝他：“爹，钱旺那个家伙肯定是自己坏事做多了才被人害，你老这么苦大仇深地我娘也跟着担心了你好几天呢。”

        而白翰听了姣姣的话，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又想起下午的事，对姣姣说：“姣姣，你平时也多去看看玲珑，别老是跟福禄待一块。”

        姣姣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不服气：“我才没有老和福禄待着，当然也不会忘了玲珑啦。”说完噘着嘴扭头就走了。

        白翰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感慨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最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轻轻打开，一枚做工精致、雕刻着阮字的玉牌静静躺在里面，他看着这枚玉牌，心里算了算时间，又叹了一口气。

        玲珑自从送走白翰后心里一直想着父亲的事，她仔细回想着族长刚才的样子，越发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且她记得，在父亲失踪之前的一段日子，父亲的表现跟平常也有些不同，突然叮嘱她很多事，有时候到村外要好几天才会回来，一直到那次就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上山采药失足跌下悬崖，但是她一直都不相信父亲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现在她能捕捉到一丝关于父亲的蛛丝马迹，心里既期待又不安，晚上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得安眠，直到临近天明才撑不住困意睡去。

        第二天上午，玲珑睡了个懒觉，醒过来时感觉自己真是有些睡迷糊了，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放纵随意。

        她起床收拾好自己，便暗自寻思：“不知道族长今天能过来吧先？要不要自己再去问个清楚？可是看族长的样子，又不太想和她说。”

        玲珑在屋里自己烦恼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去找白翰。她刚走出屋里，还没来得及锁门，就听到院门外有人喊她。

        来的人果然是白翰，他扛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块门板，今天准备来帮玲珑换个屋门。

        玲珑一看这个架势，别的心思就先放到了一边，赶紧帮着白翰把门抬进屋里。

        “玲珑啊，这是白叔家里用下来的旧门，虽然旧了点，但是还怪结实，我就重新照给改了改，今天正好来给你换上。你先将就用着，等过些日子村里杀树再看看能不能淘块好木料。”

        玲珑看到白翰如此费心，心里非常感激，“族长，我看这个门就很好了，以后再换也怪麻烦。今天太劳烦您了，我去给您冲茶喝，待会一定要过来歇息一下。”

        白翰笑着点头答应了。

        不到半个时辰，门就重新装好了，玲珑看到结实厚重的门，心里也高兴，连连对着白翰道谢。

        白翰忙完这阵没有急着走，他在正厅喝了几杯茶解了口渴，看着一旁正在添水的玲珑，从袖口里取出一块包裹着东西的白布。

        “玲珑啊，这个东西是给你的。”白翰把手里的白布放到桌子上，神态变得有些严肃。

        玲珑心下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摸了摸，觉得有些硌，然后把白布展开便看到一枚玉牌。

        她拿起玉牌看到了上面的阮字，猛然抬头看着白翰，激动地说：“这是我爹的玉牌。”

        白翰见她眼睛亮亮的，非常激动的样子，终于决定把她父亲这次失踪的原因告诉了她。

        “玲珑，其实我跟你爹是老相识了。你爹本名阮章，是江湖有名的神医，在咱们村里化名阮立早。我年轻时曾在外闯荡，有一次不慎中毒，到处都求不到解药，但是幸好遇到你父亲，被他所救。”

        玲珑头一次听说关于父亲的身份和两人的往事，心中情绪翻腾着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又机缘巧合下在白落村相遇，他便带着当时年幼的你在这里安家。这十多年来，日子一直都平静地过着，直到半年前你爹找到我。”白翰说到这里停下看了看玲珑。

        然后转头又说：“他告诉我他心里一直有一件事让他多年来寝食难安，现在终于等到你长大了，他觉着是时候去处理自己未了的事了。然后临走之前把这枚玉牌交给我做信物，并告诉我如果他半年没有回来，就当他不在了，让我把这枚玉佩葬在山上。如果回来，就来找我取回这枚玉牌。”

        “那您知道我爹要去做什么事吗？”玲珑急着问出来。

        白翰摇头，“这个你爹没有告诉我。”

        “他临走时嘱咐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我知道他心里是疼爱着你，怕你惹上什么麻烦。但是现在半年之约已到，你父亲还没有回来，我的心境也和一开始不同了。”

        白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你在这里受这么多苦，我实在于心不忍，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还是和你说这件事。”

        “他是希望你能过着无忧无虑的平静的生活，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啊。”

        玲珑听了白翰说的这些，心里一时难以消化，她觉得好像自己今天才了解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陪伴也是切切实实的啊。

        她眼圈红彤着，问白翰：“那您知不知道我父亲去什么地方了？”

        “我记得他走的时候说要先去天下山庄会会旧识，而上这天下山庄是江湖有名的门派，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玲珑心里刚涌现的希望又被浇灭，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白翰看她如此失落便劝她：“玲珑，也许你父亲正在回来的路上，只是有些迟了。而且他心里是希望你能在白落村好好生活的。”

        玲珑抹了抹脸，“我知道的，谢谢您能告诉我这些。”

        白翰走后，玲珑手里摩挲着那枚玉牌，一直发着呆。

        入夜，沈焕又翻进了玲珑家里，他看到正屋西间还亮着灯，有些犹豫。他担心玲珑可能被村里的谣言动摇，又希望她从这事里把自己摘出来，回归平静安宁的生活。

        他沉默地站在院子里，一直到玲珑出来打水才看到他。

        玲珑猛然看到沈焕也没觉得害怕，差不多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激动地喊他：“沈焕！”

        沈焕看她这个样子皱眉不解，还来不及开口，又听玲珑说：“你进屋里来坐吧，我有事想请问你。”

        他也不多想，便随玲珑进了屋，坐下来看着她。

        “沈焕，我，我从小在村子长大，也没出过村子，不知道村外是个什么样子。听人说外边有个叫天下山庄的地方很气派，你知道这个地方吗？”玲珑小心试探着把话问出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而沈焕听完后只捕捉到了天下山庄四个字，他眉头紧皱，盯着玲珑有些冷然道：“你是听谁说的天下山庄？”

        “就，就是在集市上听常去外边的阿叔说的。”

        他听了玲珑的解释，一眼就判断出她在说谎，但是不管怎样，自己得问清楚她的目的。

        “你知道天下山庄后准备做什么？”他继续犀利发问。

        “我，我就是好奇，想到你不是经常行走江湖么，也许你会知道。”玲珑觉得沈焕自从听到天下山庄的名字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她有些惴惴不安。

        “我确实知道。”沈焕仍紧盯玲珑淡淡回道。

        “那，那你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吗？”玲珑小心翼翼地看他。

        “嗯。”沈焕点头。

        玲珑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心里又一阵激动，忙问：“那里距白落村远不远啊？”

        “很远。”沈焕眯起眼顿了顿回道。

        “这样啊。”而玲珑听了后有些失落。

        仅仅几句话，玲珑脸上的表情已经来回变化好几次，甚至显得有些滑稽。不过沈焕知道她会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事跟天下山庄有关，难道自己的行迹被天下山庄追踪到这里了？

        看着沈焕紧锁的眉头，玲珑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跟沈焕说实话，于是她把自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父亲和族长的事告诉了沈焕，她是这样信任他，对他如此毫无保留。

        而沈焕听完后心里十分震惊，没想到自己竟误打误撞遇到阮章的女儿？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玲珑难得看他这样发愣，便试探着叫他：“沈焕，你怎么了？”

        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神色严肃有些瞪着她的样子，再次跟玲珑求证：“你是神医阮章的女儿？”

        玲珑点点头：“族长这样告诉我的。”

        沈焕觉得阮立早就是阮章，至少从名字上看也是挺可信的。

        “你知道我爹？”玲珑又问。

        “在江湖上听说过，只知道他失踪很久了。你刚才说他现在在天下山庄？”

        “这个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我爹可能去了这个地方。”

        “那你要去找他吗？”沈焕一直看着她，终于问到玲珑的心坎里。

        玲珑听了后心里开始纠结，沈焕说这个地方很远，自己一个人确实去不了。虽然父亲希望她在白落村安然的生活着，可是她真的很想去找他。

        “我想去找我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啊。我从来没有出过村子，外边的什么事都不了解。”

        沈焕看到玲珑愁苦无助的样子，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以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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