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想走了

天色渐暗，夜幕笼盖四野。寒冷雪夜，最适合围炉吃火锅。

        齐琳不食荤腥，往日只吃清汤素火锅，准备的食材也只有青菜玉米土豆之类素菜。但她照顾柳倾水的口味：“你要吃肉吗？”

        “不要。”柳倾水的小脑袋摇的飞快，“我也喜欢吃素！”

        和琳琳一起吃火锅，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开心还来不及，还能有什么要求。何况，他知道琳琳不食荤腥，怎么舍得让她为难。

        “蛇吃素？”齐琳揶揄的勾了勾唇，“西伯利亚的蛇可真有个性。”

        柳倾水：“……”

        感谢它一身绿，脸再红也看不出来。

        清汤素火锅的水沸了，齐琳先捞出两碗，供奉给姥姥和姥爷。

        她给柳倾水也准备了一副碗勺，看它用尾巴灵活的卷着勺子，从火锅里捞出食物，觉得很有趣：“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喂你呢。”

        柳倾水顿住了，心底莫名遗憾：“我……我一直学不会用筷子！”

        想要一条蛇能学会用筷子，除非尾巴开叉。

        齐琳就用筷子夹了火锅里的菜，放进它的碗里：“快吃。”

        看这一人一蛇其乐融融的吃着火锅，姥姥和姥爷坐在一旁脸色发黑。

        怎么一不小心，就让这厚脸皮的青蛇留下来混了顿饭？看琳琳难得吃的这么开心，他们也不好粗暴的这条碍眼的蛇丢出去。

        齐琳洗碗刷锅扫地做家务的时候，柳倾水在一旁给她打下手，默默记下了她的生活习惯。

        夜深了，齐琳给柳倾水在楼下客房铺好了被褥：“今晚很冷，你就住下吧。”

        柳倾水再次感动的泪盈盈：“琳琳，你对我真好。”

        “我给你开了空调，那样你就不冷了。”齐琳摸了摸它的下巴，打了个哈欠，“我也要睡了，晚安。”

        柳倾水注视着齐琳的身影上楼，安静的游回客房。直到将身躯整个埋进被褥里，它的嘴巴才克制不住的勾起兴奋的弧度。

        它居然住进了琳琳家，多不可思议。它在床上尽情的打滚，像个烙饼的擀面杖一样辗来辗去。

        真想一直住下去，和琳琳日日夜夜朝夕相处……

        深夜的齐宅，黑暗而寂静。姥姥坐在客厅里，一边打毛衣一边抱怨：“一条蛇还睡什么床，随便找个角落窝着不就行了。空调多费电，咋这么矫情。”

        姥爷喝着紫砂壶里的茶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也不喜欢柳倾水，但听老伴儿这么刻薄，却莫名有种古怪感：“你这嘴脸，活脱脱是个虐待小媳妇的恶婆婆。”

        姥姥震惊的盯着他：“蛤？”

        姥爷也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了不得的话，朝地上“呸呸”两声：“玩笑，玩笑！”

        姥姥沉下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见过的妖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自然明白妖与人一样，也分正邪善恶，不能一棍子打死。

        为什么唯独不待见柳倾水，就是怕自家琳琳与这条青蛇将来当真产生了感情。

        危险的苗头，就要掐死在萌芽阶段！

        姥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忘了，琳琳还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呢。”

        姥姥冷哼一声：“谢家那小子，我更看不上眼！”

        当初哥哥是猪油蒙了心，才做出了指腹为婚的蠢事。谢家老一辈正直谦逊，不代表孙子辈也风骨凛然。谢家那小子虽命格贵重，却心胸狭隘，敏感多疑，可不是什么好苗子。

        姥姥和姥爷嘀嘀咕咕一夜，操心宝贝外孙女的未来，当事人倒是心无旁骛，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大早，齐琳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刷刷刷”的极有规律。

        她困倦的揉了揉眼，从窗棂探出头，霎时间惊跑了所有瞌睡虫。

        院子里立着一个半人半蛇的不明生物，它上半身是人形，逆光看不清脸，肌肤在晨光照耀下，白的几乎发光，乌黑的秀发轻轻晃动着，宛如丝滑的绸缎。它下半身是七八米长的蛇尾，碧绿的鳞片层层叠叠，好似那最上等的青玉翡翠，清透无暇。

        半蛇人似乎听见了响声，抬头望了过来，正对上齐琳的目光。

        “早啊，琳琳。”

        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就如遇到了阳光雨露的葵花，毫无保留的绽放开来，明媚惑心。

        “……水水？”齐琳迟疑的叫了一声。

        半蛇人点点头，苍白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润，更添几分娇艳。它的外貌停留在未发育的少年阶段，五官精致柔和，别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我吓到你了吗？”它有点不安，声音弱了下去，“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马上变回青蛇的样子。”

        它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很怪异，但上半身变成人，才能帮琳琳做家务。小青蛇的外表，没手没脚，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齐琳托着下巴，打量它半晌：“你确定给你美颜精修照骗的那个人，不是想要黑你？”

        明明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却硬生生的修成了蛇精脸。

        ……虽然它确实是蛇。

        柳倾水疑惑：“？？？”

        齐琳瞄见了它手里的扫帚，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了大半，在院门附近堆成了一个大雪堆：“你这么早就扫雪哪？”

        水水到底是客人，她不好意思让它干活。但柳倾水误会了，不知所措的捏紧了扫把，“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在琳琳还在睡觉的情况下，应该选择做一些不会发出声响的活。这个教训，它记住了，下次一定改进。

        “不是啦，太辛苦你了，毕竟你是客人嘛。”齐琳摇摇头：“你等等，我来扫雪。”

        她缩回身子，换好衣服，开始洗漱。

        楼下的柳倾水，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着，秀丽脸庞染上了几缕落寂：“我才不想做客人。”

        他的心渴望更靠近琳琳，两人之间结下更为亲密的羁绊。它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一辈子不离不弃如骨血相融不可分割的存在……大概就是灵魂知己？。

        慢慢来，不着急。

        柳倾水给自己打气，它和琳琳以后还有漫长的时光相处，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抢在琳琳下来前，把院子的雪给扫干净！

        坚决不把这个活留给她！

        齐琳下楼时，院子里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柳倾水在厨房准备做早餐了。她惊讶的看着它和面擀面，动作虽然不太熟练，但非常认真。

        “水水，你还会做面条？”齐琳太意外了，一条蛇居然还会擀面。

        柳倾水抿了抿嘴，没敢说这是他从一档电视美食节目中学来的，今天是第一次实际操作。幸亏它智商还算不错，作出的面条虽然有点细微的粗细，但至少没有翻车。

        热滚滚的手擀面，加入新鲜蔬菜胡萝卜和葱花，再卧上一个流心荷包蛋，色香味俱全，单看外表就让人极有食欲。

        “你做的面条很好吃哦。”齐琳只尝了一口，就果断给出好评。

        “那你多吃点。”柳倾水眸光清亮的望着她，齐琳的赞赏让它的内心无比充盈满足，瞬间激发所有的学习动力：“只要你喜欢，我以后会学做更多好吃的美食。”

        屋外的姥爷轻轻撞了一下老伴的胳膊：“那条青蛇，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嘛。”

        他们死的早，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办法把琳琳照顾的更加细致，如今这青蛇倒是极有眼色的，把所有家务都抢过去干了，无形中减轻了齐琳的负担。

        姥姥哼了一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蛇心，看它能装多久。”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把这条蛇扔出去。

        妖是矛盾的生物，很容易情绪化，执拗起来就如顽石，粉身碎骨也要达成目标。但它们的兴趣来的快，走的也快，一旦没兴趣了，抽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薄情寡义冷心冷情。

        齐琳放下碗，柳倾水又把碗筷抢去洗了，以行动捍卫自己做家务的权利。

        齐琳环顾一圈，发现能做的家务，居然都被柳倾水干完了，一时之间无所事事。

        “寒假还有几天，作业也完成了，我们玩点什么？”她从柜子里翻出围棋和扑克牌，“下棋还是打扑克呢？你喜欢那种？”

        “我都要玩！”聪明蛇蛇，不做选择，只想全要。

        “今天下棋，明天玩扑克好不好？”顿了顿，柳倾水试探的问：“你箱子里那么多玩具，看起来都好好玩，我们一天玩一样好不好？”

        齐琳没想那么多，一口应下了：“好啊。”

        姥姥，姥爷：“……”

        这条心机蛇，彻底赖着不想走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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