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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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中的药盒放在她的枕边,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转瞬却被推了下来。他知道沈凌在她心中的重要,也知道此时无论他开口说什么都是徒劳,他来的似乎晚了许多。
“小一,药且留下,先好好休息,身体要紧,我改日再来看你。”张舒起身欲离开,走了几步,听觉身后人起身的动静,满心欢喜地回头却正对上那双冰冷绝望的双眼。
燕语默将枕下的一物扔与他:“如今物归原主,教主日后也不必再来了,毕竟小女已是待嫁之身,众口悠悠想是难以抵挡。”
他接过那本书,胡乱揣入了怀中,有些慌了神,急忙走了出去,并未瞧她一眼。他只权当刚才的话和外头的风一样,一吹而过,不是真的。
张舒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苍山,一路上的跪拜、尊称,他已觉着甚是无用。他倒在院内的榻上,拿出怀里的那本《医经》,就这么要和自己分的清明,事情怎会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
他笑着自己,笑着这结局,将那书随意丢在席上,一阵风过,书页翻动着,白色的纸面上跳出一个“小人儿”,画上的人穿着长衫,神态、表情像极了自己,头上还别着花儿。
张舒小心地将书拾起,将那页纸轻轻贴于胸口。至少,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他心里反复地这样想着,无力地躺在席上,像一个失去珍爱的孩子。
相府,百里明跪在百里天沐的面前:“父亲,我本就无意于倾城,您又何必咄咄相逼!”
百里天沐背着手,有些恼怒:“乌衣卫的基地一夕间被北莫尘那个小子,一把火烧了,你可有过心痛?你脑子里却只有这些儿女情长,不过一个风尘女子,若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旧情,将她贩卖为奴!”
“父亲,从小到大,我从没忤逆过您,但如今你口中的风尘女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并不是一件随手可弃的物件,只要您放她离开,无论您说什么,儿子都愿意照做不误,绝无二话!”百里明坚定着一跪到底的决心,他只想为她求一个自由。
“要跪就一直这么跪着吧,哼!你真是给这个门楣长脸,我倒要看看你能跪多久?”百里天沐恨恨的离开。
春日总是倦乏的很,和煦的风,温柔的光,燕语默望着窗外的景色,总觉着没有力气。她靠着柔软的枕头,窗前摆着的药碗还留着些许残渣,那丝苦味引得人有些难受。曾经最喜动的自己,如今却连迈出这一扇门的勇气都没有,她更加鄙视着自己的软弱。
已经过了整整一月,天气渐暖,偶尔也喜怒无常地变着脸。本应四月底举行的婚礼,因诸多大臣弹劾太子的折子,又延至了数日,燕语默却也一点也不在意,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自从沈凌出殡那天,被禁足在府上之后,她便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春夏如往常一般端着茶点走进来,瞧见郡主坐在床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胸口一酸,湿了眼眶。如今的竹园,死一般的寂静,春夏突然很怀念从前的郡主。
她跪在了燕语默的面前:“郡主,春夏求求您了,您说句话吧,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春夏和您一起扛,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今日青宁大人又送了信来,说是是关沈凌将军的,请您务必查看。”春夏摸了摸眼泪,从袖口取出一封信件。
燕语默听到“沈凌”二字,身子动了动,接过春夏手里的信,翻看着。
“默儿,百里天沐已在筹备下一步计划,具体还未知,只是他抓走了许多沈家军的旧部,关押之处还在查证中,若有消息必会相告。若你想走,只需回信即可,婚约我自会想办法作废,放你离开。”
信纸被紧紧地攥在手里,百里天沐,还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出尔反尔的王八蛋!她将目光移到梳妆台上的那把匕首,少年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好像就在面前。你放心,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所守护的,从此以后便由我来守护。
“春夏······拿纸笔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飘出。
春夏开心的直点头,连忙伺候在燕语默的身旁。
“殿下,郡主的回信。”青宁将信件呈上。
北莫尘摸着那淡黄色的信封,却迟迟没有打开。若有回信,便是要离去了么?这天下之大,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有些不舍,但又不能将她禁锢在身侧,不知她是否会为了沈家的旧部留下来,这也只是他的一搏而已,毕竟没有把握。
他缓缓打开信件,很快眉头便舒展开来,她还是留下了。
“殿下,如你愿意,我愿意已太子妃的身份留下来,只要能完成沈凌未完成的。”
寥寥数字,北莫尘的心终于定了下来,沈凌的仇他会帮她一起,只要她不走,终有一日她总会看到自己的好,那时便会心甘情愿的永远留下。
“青宁,吩咐下去,十日后的大婚,照常举行,让他们将手头上的事情尽量做到极致,我不希望有一点出错。”
“遵命!”青宁面色一沉,那个女人还是选择了留下。
这几日,春夏开心极了,郡主不但开口说了话,还每日都勤快的练着武,慢慢都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假以时日,郡主脸上的笑容也一定会回来的。
燕语默自从出了竹园之后,流水一样的补品便接踵而来,各色各样的金银首饰,还有那改了又改的红色嫁衣,都送入了她的房内。她瞧着那鲜艳的红色,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气,曾经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她逃过一次婚,如今又要披上嫁衣了,可对面站着的仍旧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也许注定幸福总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郡主,郡主,再过几日便要结亲了,王爷特许您可以外出一日,置办些自己喜爱的物什。”春夏兴奋的跑了进来。
放眼望去,一屋子琳琅满目,还需要置办些什么?燕王许是大发慈悲,放自己轻松一日吧!
燕语默突然想到一人,倒是许久没见了,便应承着带着春夏与几个小厮出了门,趁着听戏的功夫乔装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潜入那个无数次踏入的房间,这里又恢复了从前的紫色和摆设,所谓的苟活别人的一句话罢了,权利当真是个好东西。
“别来无恙!”花倾城弹完最后一个琴音,指下有些颤抖。
燕语默坐在桌边,望着她:“倾城姑娘还是从前那个模样,没什么变化。”
“可惜,郡主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郡主了。”
花倾城挪到她的身旁,为她续着杯中的茶水:“你来,总不是为了叙旧吧?”
“我这人一向认个死理,我只想来问一句,倾城姑娘既一直是相爷的人,那么与我相遇,与我相谈,都只是演演戏?”
花倾城怔了一下,那日她蹲在房中痛哭,感觉到有人在窥视,本以为是相爷派来的探子,如今看来,竟是她,可她为何不气?
“自是假的,我一个浪迹红尘的人,郡主觉得还能有几分真心?难不成,还指望我与你说一句抱歉!”
“呵呵,自然不是,你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在其位终其事,你也有自己苦衷,我并不怪你。只不过,还是希望能听到几句真话。”
花倾城看着那个女子,仿佛失了过去的明媚,不再那么的耀眼,可她却不喜欢,她更喜欢从前那个肆意妄为的丫头。坊间流传着,未来的太子妃为了那风流的小沈将军,一夕病倒,可她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情根深种,只是无力偿还的过命恩情。
对面的那个女子,如此痴傻,她油然敬佩,可她却停不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倒着茶:“郡主,能够明白就已然足够了,这份情,算我欠你的。”
燕语默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是苦练了多日,她迫不及待想见一见那个罪魁祸首,她等不了婚后再细细筹谋,她只想将那人抽筋剥皮,她假意倒在桌上。
她听见女子在她的身边,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怨我,但你却没有,竟还像个孩子般来询问真假。燕语默,你是郡主,我这样的命你不会懂的,我只想用你来换公子的自由,也许是我自私,但我不能对他置之不理。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就连这房间都是他跪了三天三夜才换回的施舍,即使他心里没有我,我也希望他能够好好的,而我只能辜负你的信任,对不起······”
燕语默心中有些同情倾城,爱一个人爱得如此卑微,却也甘之如饴。她感觉有一群人将自己抬了出去,她跟随着马车的路程,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她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同归于尽。
马车缓缓停下,一个男声说道:“相爷吩咐,先将她放置在屋内,等公子到了活埋了就是。”
公子?百里明?他不是被相爷关起来了么,难道倾城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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