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牛奶过敏

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总裁办公室，推开门后却并没有看到池嘉木的身影，也没看到办公桌上放着拿铁。

        赵之毅出声安慰道：“他年纪摆在这呢，知道有牛奶应该不会喝的。”

        叶昔归端起他桌上那个磨砂的黑色杯子，杯底残留着一点点奶茶色的痕迹，有淡淡的咖啡香。

        她无助地看向赵之毅，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哭腔：“赵哥，他，他好像喝了。”

        赵之毅表情也变了，焦灼地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但手机却在办公桌上震动了起来，池嘉木并没有带走。

        “手机还在办公室的话，应该只是临时出去一趟。”赵之毅原地转了两圈，一拍手，“可能去厕所了！我去看看！”

        叶昔归不放心，也跟着出去。

        他们刚从办公室出来，走了几步，斜对门赵之毅的办公室门就开了，池嘉木一边挠着手背一边走出来。

        看到他俩在一起，身形一顿，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

        赵之毅猛地舒了一口气，而叶昔归的眼眶登时就润了。

        “你们俩，怎么会……”他有些惊讶，但此情此景，他们焦急地跑上来，叶昔归的头发甚至都有点微乱了，表情也是担忧惊惧的，池嘉木几乎立刻猜到了原因，他看着赵之毅，“你告诉她了？”

        叶昔归抢白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自己规避就可以了。”池嘉木好言相哄，“这杯拿铁我拿去赵哥办公室了。”

        赵之毅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上次过敏真的是，我现在还后怕……”

        “赵哥。”池嘉木及时截断了他的话，同时朝叶昔归的身侧靠近了一步，“你别吓她。”

        他站过来后，叶昔归侧头仰视，就能看到他玉白的脖颈，他刚刚好像抓挠过，此时耳后红着一大片，最中心的区域，长出了零星的红疹。

        “你杯子里有咖啡渍。”叶昔归紧紧盯着他，“还是喝了？”

        她不由分说地伸手，将池嘉木藏到背后的手拉到了眼前

        ——果然，上面已经有斑块状的皮疹集群了，小红疙瘩一点一点，让他清瘦的手指显得都有点浮肿了。

        赵之毅瞪大眼睛：“你……！”

        池嘉木突然支吾起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你专门做的，还是新品，我就尝了两口。”

        “我带你去医院。”叶昔归紧紧拉着他的手，转身便走。

        商场背后的写字楼有三层是专门给行政人员的办公区，总裁办的这一层，外区人也不少，各个经理主管们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敬畏的池总，此刻正被一个小姑娘拽着往电梯走，拽的还不是手腕，而是紧紧扣着手掌。

        而他们的副总，跟在后面跑，只为了把办公室里的手机送到他手里。

        这两个大男人，没有一个人敢对这个小姑娘说不。

        电梯门打开，叶昔归也没有松开池嘉木的手，他们走进去后，本来要坐电梯下楼的经理们，半只脚刚踏进电梯，池嘉木冷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你们坐另一部。”他言简意赅。

        经理立马缩回脚，宛如捡回一条命一般：“池总慢走。”

        电梯门缓缓关闭，空间变得逼仄起来。叶昔归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司机现在在停车场待命了，去就近的医院。不过我应该没什么大碍，两口而已。”池嘉木主动安排好路线，又主动和她报告，“你别有心理负担，是我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错。”

        叶昔归紧紧抿着唇，还是没开口。

        这时，池嘉木才感觉到，她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直在抖。

        “叶昔归。”他就着相牵的手，将她扯过来面向自己，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叶昔归噙了满眼的泪水，就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夺眶而出，顺着光洁的脸蛋快速滑下，滴在池嘉木泛着红疹的手腕上时还有温度。

        池嘉木看得心惊，连忙用指腹轻柔抹她的眼泪，语气又急又温柔：“怎么还哭了，没事，真的没事。”

        她的视线被泪水完全糊住了，连池嘉木的脸都看不清，她颤抖着嘴唇，咽下喉头的哽咽，才崩溃地说：“池嘉木，我害怕。”

        “没事，不怕不怕，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一天之内我就能完全康复，好吗？”池嘉木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安抚道，“别哭了，再哭我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叶昔归好歹是听进去了，眼泪慢慢止住，但直到上车还在小声地吸鼻子。

        池嘉木这个牛奶过敏的反应真的很大，也就是坐个电梯走几步路的功夫，到上车的时候，红疹已经蔓延到鬓角了。

        司机也没见过总裁出现过这种情况，登时也慌了，一脚油门踩出去，全程开得飞快。

        池嘉木见她握着手机的拇指指节都硌得青白，伸手覆上她的两只手，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

        “很快就到了，不要紧张。”

        到了医院，池嘉木很精准地和医生描述了自己的病理与症状，以及自己服用了多少的牛奶。

        结合一系列检查，医生诊断得也很快，只开了一瓶输液的水：“服用的剂量不大，就是这个症状表现有点骇人，器官的过敏反应比较弱。这瓶水挂了就可以走了。这毕竟是比较严重的过敏，多来几次身体机能肯定受影响，所以平时生活就要注意了，别碰牛奶和一切牛奶制品。知道了吗？”

        叶昔归抢答：“知道了医生，我们肯定注意。”

        他这个表皮症状发作得快，消散得也快。这瓶水挂完之后，他身上的红疹就已经明显消退了一些，摸着也不那么硌手了，颜色都淡了很多。

        叶昔归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来时和归途，完全是两个状态。

        她终于有心思去想点别的了。

        比如——为什么池嘉木牛奶过敏之后的手，和她印象里谢池那双时不时爱起红疹和水泡的手，症状那么像。

        “池嘉木，你过敏也是从小就有的吗？”她问。

        池嘉木敏锐抓住那个也字，问：“还有谁也过敏？”

        叶昔归点点头：“就是我和你说的谢池。他也牛奶过敏，也是你这种红疹水泡型的，奇怪了……这个过敏症状这么普遍吗？”

        池嘉木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嗯，应该是吧。”

        他现在和以前的谢池，从体型到状态，都完全是两个人，叶昔归目前的表现来看，根本没有在他和谢池之间，产生任何等同的联系。

        说到这里，叶昔归又叹了口气：“池嘉木，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成那样吗？”

        池嘉木盯着她，示意她说。

        “以前谢池有过一次很严重的过敏，那年夏天，我下课和同学跑去外面的糖水铺子买甜品，我吃了一碗芒果椰汁西米露，特别好吃。我就给谢池打包了一份，去作业室带给他。”

        池嘉木想起来了。

        谢池是告诉过叶昔归自己过敏的，但她当时可能还小，并没有考虑过那么多，好吃，想要分享给他，就这么做了。

        谢池打开盖子后，也问过她里面有没有牛奶。

        天真的小昔归想了想，既然是芒果椰汁西米露，那就是这三种原料做成的，于是笃定摇头，说里面的白色汤水是椰浆。

        谢池就吃完了。

        但对牛奶都过敏的体质，对芒果过敏的几率也很大。恰巧谢池就是这种，双重过敏诱发的身体反应也是巨大的。

        于是小昔归经历了她那个年纪最害怕的半个小时。

        “他就做了两三道数学题吧，就直接晕倒了，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张着嘴呼吸困难。”叶昔归闭了闭眼睛，现在回忆起来那个画面，她依然难以介怀，“还好老师来得及时，立马送上救护车去医院了。”

        “有另外的老师通知我爷爷接我，还给我做了心理疏导。”叶昔归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后面他有没有更严重，但我等了半个月，才等到他重新回来上课。”

        池嘉木揉了一把她的头，“自作主张”地替谢池原谅：“都过去了。”

        叶昔归摇摇头，苦笑道：“最关键的是，他醒来还说这个西米露是他自己带的……结果我这个始作俑者，最后还获得了老师奖励的模范之星徽章，因为我及时发现并且通知了老师，应急处理得很好。”

        池嘉木唇角勾了勾：“还有这事儿呐。”

        那年他已经高一，这场过敏很严重，他甚至去住了一天的icu，所以有关的记忆，大部分都是当时的痛苦，琐碎的基本忘掉了。

        以至于叶昔归提起的时候，他还有点惊喜，觉得自己当时挺棒，还没忘记保护她。

        “嗯，我到现在都很内疚。”叶昔归撇撇嘴。

        池嘉木轻声道：“他肯定不是为了让你内疚才这样做的，所以不要这样想。”

        “我知道，但重点不是这个。”叶昔归抬眼盯着他，神色认真，“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会让我内疚。我专门做的咖啡也不是多么厉害，真的没必要喝的。我以后会注意这方面，但如果我真的一时不慎又让你接触到了牛奶相关的食物，你自己一定不要吃。”

        “有的。”

        池嘉木突然说。

        叶昔归没反应过来：“什么？”

        “有必要的。”池嘉木的神色有着几分笨拙的认真，他的目光真诚，直直看进叶昔归的眼底。

        他再度开口：“那是你的心意，我想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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