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第146章

我刚要说话，忽然门砰地被踢开，我诧异地抬头，看见满面怒容的向宇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像一块爆炭，带着一路的火花，噼里啪啦。

        “你——”我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一拳把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砸得粉碎。随即，他一脸阴郁地拎住王文宇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我身边甩出去。

        王文宇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痛苦地嚎叫着，他像虫一样软软地沿着墙壁滑下来，在墙壁上留下一大滩血迹。

        “滚！”向宇眼睛爆红，像化身为凶猛的野兽，好像马上就要上去吃人了：“他是你能碰的人？”向宇的怒喝在空旷的房间内激荡。

        王文宇懵了，他不知道向宇的来头。

        我站在向宇身后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给向宇走漏风声，竟然让他亲自出马了。

        我从后面拉拉他的袖子，向宇猛地回头，一脸杀意还有些刹不住车，他面前守住怒火，口气僵硬地对我说：“什么事。”

        “你问问他，知不知道向令平。”我说。

        向宇眉毛蹙得越来越紧。

        “谁告诉你这些事的？”他压低声音，不悦地问。

        “……给我这盘录像的人，随口告诉我的。”我说。

        向宇一窒，深深吸了口气，等他平复情绪后，才说：“你是在这里和我一起审，还是先回去休息？”

        我又看了眼嘴角吐血泡的王文宇。他本来就被蓝瑶整得半死不活，刚刚向宇那一下，恐怕把他五脏六腑都震碎了，这样看来，这家伙撑不了多久。我不想放弃任何探究的机会，于是说：“我留下来吧。”

        向宇点头。

        有人进来给王文宇打大剂量的肾上腺素，王文宇的眼睛里渐渐又有了回光返照的意思，他吃力地看着我，似乎在谴责我背信弃义耍弄他，而下一秒，他又拼命眯着眼打量向宇。

        好半天，才说：“你是……你是……你是向令平的……”

        “儿子。”向宇铁青着脸说。尽管别人可能从他那冷冰冰的语气里解读不出情绪，但是从我听来，他硬从嘴巴里挤出这两个字时，全身都是抗拒。

        “哦，哦，哈哈！哈哈！”王文宇大笑起来：“哈哈……咳咳！”他嗝出一口血。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王文宇抬起手指指我，口气中不乏嘲讽：“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向宇额角的青筋暴起，他忽然抱住我，把我抱在他怀里，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他捂住我的耳朵和眼睛。

        “这样就不怕了。”小时候，他曾经这样安慰我：“这样就听不见那些怪物的声音了。”

        “可是我也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我怯懦地凭感觉抓住向宇哥哥的衣袖。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小到我会喊向宇叫哥哥。

        “没关系，你能感觉到我的怀抱。”他用力地抱紧我：“你瞧，你知道是谁在保护你。”

        ……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这一段记忆。

        我知道，此时向宇一定有不希望我听见、看见的东西。他怕我像小时候那样，再次被那些没有名字的怪物所伤害到。

        我没有动作，也没有挣扎，任凭向宇捂住我的耳朵和眼睛。

        可是王文宇的声音太大，他简直是穷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喊道：“老子儿子玩双、、、//飞，了不起，哈哈哈——有钱就是好，想睡就睡得到，不像我们，只有拍照的命啊！”

        我在向宇的怀里，我被捂着眼睛，这一瞬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我听得到他的心跳。

        愤怒得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我敲敲握住向宇的手。

        紧紧地，握住他。

        “你父亲当年最喜欢的就是蓝姚，常常在公馆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和蓝天河一起玩！让我去拍照！我也想加入啊！”

        “他们为什么允许你在身边？”向宇冷冷地问。

        并没有被气昏头脑，也没有被王文宇的挑衅给羞辱到。起码表面上其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向宇在王文宇刚刚丢下的炸弹面前，纹丝不动，毫不动摇。

        “你握着什么把柄，让他们不敢动你？”我插嘴道。

        我已经安耐不住，终于主动把向宇的手从我脸上扒下来。

        要是王文宇以为用这种话就能打击到我，那就大错特错，我在当代餐的时候已经练就了非凡的厚脸皮。什么父子双、、//飞，向令平违法犯罪，和我倒贴向宇能是一回事儿吗。

        向宇不动神色看了我一眼。

        像是在谴责我又跳出他的保护之下，又像是鼓励我。

        王文宇不肯说。

        在一旁待机许久的凯走过来，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刀。

        但我还是不太想动刑，搞得我像蓝瑶或者蓝锗一样不讲人性没必要，我觉得我还是一朵纯洁无暇的小白莲呢。

        我说：“你女儿还不知道你这些癖好吧。”

        王文宇冷笑，说：“有种你杀了她咯。”

        我想起那个在前台打农药的女孩，心道我和她还吃过一顿炸鸡呢，我杀她干嘛。

        “我不会伤害她，只是会把今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发给她看。”我摸摸下巴，不疾不徐地说：“她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你这个老爸。懂我意思吧。”

        王文宇说：“别以为我会怕这些。”但是他的口气有一丝慌乱。

        看起来出身体制内的人，即使从体制出去了，还是觉得自己那张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你要说弄死他女儿，可能他还没有那么大反应。但你要让她女儿见识到他的本性，这恐怕不亚于精神凌迟他。他绝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那些阴暗病态的癖好，这比杀了他还可怕。

        “明天你的所作所为就会登上全国媒体头版头条，你的老同学们，还有体制里的老同事们，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我还准备在你父母住的小区门口拉个横幅。你知道，他们一直以你为荣……曾经万里挑一的大学生，进了体面的电视台，后来又勇敢下海经商，如今是人人羡慕的大老板……”

        我掏出手机，滑到一个视频点开。

        视频里，我坐在公园石凳子上，一边和老头下棋一边瞎唠嗑。

        镜头首先拉得很远，只见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公园，随即镜头定在棋盘上，一步险棋，被人起死回生，再然后，镜头跳到老头儿得意洋洋的脸上：“不是我吹，我儿子的智商就随的我……”

        王文宇的脸彻底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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