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借刀杀人（七）

周娇灵走后，林洛翎命碧悠去云芳院打探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的一举一动。
  直至天明时，林洛翎刚醒，碧悠才回来。
  碧悠和林洛翎说，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先是抱怨林氏小家子气，每日只给那两间铺面一百石粮食，且还定了三十钱的低价，说什么不让他空忙一场，这样下去月余也赚不到给二皇子要的粮食。
  永宁侯夫人安慰他说：“不是将周玉兰送去瑞王府了吗？以瑞王的性子，粮食一事也不会和你太过于较真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焉能不较真？今年入秋后，匈奴定会入侵北境抢粮，不然他们如何过冬？哎……瑞王时不时来要粮，我若不把京徐州的囤粮亏空填了，迟早都是个事儿。”
  永宁侯捏着眉心，唉声叹气地道。
  永宁侯夫人在旁又劝了会儿，夫妻二人洗漱后，永宁侯夫人突然说：“我总觉得咱们府中有内鬼在搅事儿，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府中最近出的事太过于匪夷所思和频繁了？”
  永宁侯略略一思，认同道：“的确如此。”
  以至于夫妻二人躺在榻上也未睡着，将府中所有能怀疑到的人，尽数猜了一遍。
  这其中自然也猜了林洛翎。
  永宁侯夫人是看着林洛翎长大的，很了解林洛翎的性子，她连连摇头道：“洛翎不像贺堇春的性子，倒是与她小姑母的性子颇有些相似。
  就算洛翎知道咱们欺她骗她，目的不纯，只要凡事稍微顾忌着她些，大面上过得去，她是不会太过于计较的。
  何况她那么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是不会干出这些事的。”
  永宁侯侧首道：“去年福岁节，瑞王派人来送福礼，和我提及，让朱贤之迎娶林洛翎一事，其实那人之后又来过，和我私谈，待林洛翎嫁入永宁侯府之后。
  让我想方设法除掉林洛翎，除掉林氏，我猜瑞王眼馋林氏族产并非一两日了，没准与贺少府结了怨，所以想借我的手除掉林氏。
  林氏岂是轻松能除掉的？即便除掉了，和林氏有牵连的血亲，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我不愿招惹这样的祸事，便和那人婉言拒绝了。
  只是我和那人说话时，贤之正巧来了，估摸他听到了些。”
  永宁侯夫人叹了口气，“虽说我十分厌弃蓝婉霜，也不喜贤之，这对母子都是个没心没肺的货色，当初我想着，倘若洛翎能嫁给贤之，贤之会因此有些改变，却也是桩好事。
  贤之得林氏这样好的靠山，这辈子也就不用愁了，他若是个聪明的，就该好好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善待洛翎，摒弃心里的恶念，少听蓝婉霜的撺掇。”
  永宁侯哼笑道：“就算贤之娶的是个公主，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他们母子就是过河拆桥，心比墨还黑的小人，岂会是个惜福的？”
  最终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猜测，永宁侯府近日不太平，极有可能与荣淑华有关，亦或者是周娇灵想除掉蓝婉霜，成为朱敬忠的正妻。
  猜来猜去，府中出了内鬼作乱，多少会让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烦躁，打算再暗中观察几日，揪出内鬼，严惩不贷。
  夫妻二人越聊，越没了困意，索性将这几年压箱底的事，一股脑吐了出来。
  从碧悠的口中，林洛翎得知，当年俪妃刚生下安王时，皇后娘娘私下让老侯爷联络了朝中许多的大臣，逼迫德顺帝立瑞王为太子。
  次日宸贵妃母族的党羽联合一部分臣子，在朝堂上揭发老侯爷之过十数条，虽说每条罪过都不大，却是天子难容的。
  其实他们列举老侯爷犯下的那些罪，很大一部分都是皇后娘娘指使老侯爷干的。
  这事闹了近半个月，德顺帝一怒之下，虽未定老侯爷的罪，却将其贬至京徐州。
  老侯爷多次修书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受德顺帝的喜爱，无法替老侯爷求情。
  反而在那几年中，支持瑞王为太子的臣子，一个个被弹劾，有的下了大狱，有的被流放至岭南，而宸贵妃的势力逐渐开始涨势，与皇后的势力基本上算是旗鼓相当。
  再就是忠皇派，朝堂之上形成了三足鼎立。
  让林洛翎明白为何蒋驰说，德顺帝善制衡了。
  由此可知，永宁侯其实并不想效忠瑞王，只不过永宁侯别无他选。
  林洛翎静静听着碧悠说的每一句话，其中一事，让林洛翎很是震惊，久久难以平静，陷入沉思后，斟酌了许久，方想出对策之法。
  ……
  连续两日，林洛翎用过早膳便出了府，朱贤之每每来舒汐阁寻林洛翎，小厮都告诉他，林洛翎说要买宅子，就回林府去了。
  到了第三日，林洛翎刚进林府的大门，就见江枫急步走了过来。
  “小姐回来了，蒋小世子派人回来，说他在北山遇困，让我带上十数人，去救他。”
  闻言，林洛翎脚步一顿，说谁遇困，她都信，唯有蒋驰遇困，林洛翎是不信的。
  思及蒋驰先前和她提及，在一处山里寻到了制武器的矿石，林洛翎心下好奇，便提出跟着江枫一同去看看。

  蒋驰的随从骑马跑在前，行至北山一处很不起眼的两座山间隔处，蒋驰的随从翻身下马，其余人也跟着下了马，林洛翎下了马车后。
  在碧悠的搀扶下，一行人攀登了十余丈，便出现了一条极为平整的山路，只是山路不算宽阔，仅可行两人。
  左转而行三四十丈，出现了一处不规则的石阶，石阶许多地方磨的很平滑。
  江枫只瞧这么一眼，粗略估算，这处石阶起码是几百年前，先民特意堆放而成的，且时常在此行走。
  顺着石阶延伸走了不多时，便见到了一个山洞。
  洞口瞧着很大，里面漆黑无光，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碧悠和碧芷都不敢轻易往进走。
  蒋驰的随从抓耳挠腮，催促道：“我家小世子就在里面，咱们快进去吧。”
  林洛翎接话道：“方才问你，你家小世子到底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你支支吾吾好半晌也不肯说，若你早说他在这样的山洞里，我们就带火把来了，这黑漆漆的山洞，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蛇虫鼠蚁，亦或者是陷阱之类的。”
  江枫在旁认同的点头。
  哪知蒋驰的随从进了山洞，拿着两根木棒走了出来，木棒上面缠着已经被火烧过的棉条，朝他们举了举，意思是说：这不是有火把吗？
  江枫亲自将木棒上的棉条点燃，他举着一根，递给碧悠一根，吩咐碧悠和碧芷，护好林洛翎。
  蒋驰的随从暗暗一笑，转身进了山洞去为他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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