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王二狗身为儿子还只是抱怨几下，王老头就不一样了，生起气直接把王婆子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筷子打到身上，王婆子连声都没敢吭下，反倒把仇全记在陈招娣身上。

        那死丫头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害她得罪大队长还不够，过稿故意不说，非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

        可老陈家那丫头整天低眉顺眼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王婆子望着隔壁，目光莫名阴森。

        陈招娣并不知道王婆子在暗中盯着他们，下完工带着小孩们就往山腰那块跑，山脚下野菜挖没了，上面那些野菜野果起码够他们采个十天半月，到时候再回山脚，新的野菜刚好又重新长出来。

        他们四个再加上陈志国找的十来个小孩聚在一块行动效率不高，索性分成两拨，陈志国带他们，她则带两个小的，从上山的地方一左一右，天快黑之前再回原地集合。

        刚分开走，王婆子就悄咪咪跟在陈志国他们身后，保持着不到三米的距离，他们说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婆子想抓陈招娣的小辫子，但那臭丫头鬼精鬼精的……反正他们上山目的相同，跟着陈志国也是一样。

        陈志国确实没发现身后有人，他一心扑在野菜上，王婆子只能跟着走走停停，其实这样还好点，倘若发现一处野菜多的地方，她就得找个树丛后面，等他们再转移阵地时，王婆子感觉双腿麻得没感觉了，身上还平白被咬了一身蚊子包。

        强忍着痒意在原地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结果这群小子除了挖野菜什么都没说，再跟下去天都要黑了，早知道是白费功夫……

        山上野蚊子毒得很，指甲盖大的痒包，挠得王婆子心里又气又烦。

        再想到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回去老头子肯定又要发火，王婆子就更后悔了。

        正准备下山，突然有个小孩说要回家，吓得王婆子一下蹲太快，直接把腰闪了。

        但是很快王婆子就忘记腰痛了，因为她听到那个男孩说给钱。

        王婆子眼睛瞬间亮了，她就说这死丫头赚钱有蹊跷，人缘也突然变这么好，这么多人帮他们上山挖野菜，肯定有问题！

        不过，她搞不懂像野菜这种漫山遍野都是又不值钱，怎么会有人花钱买？

        王婆子一会觉得花钱买野菜的人傻，一会又觉得那死丫头自私自利，大好事回回藏着掖着不往外说……

        思绪越飘越远，等回神才发现跟着跟着把人跟丢了，就在刚才王婆子陷入沉思时，陈志国又用斤数不够哄着那小孩往前挖了一波。

        “三斤野菜一颗糖，其他想现在换就来我这称重量。”感觉时候差不多，陈志国这才道。

        “不是说好换一分钱吗？”唐荣华第一个不满。

        其他五六岁的小孩子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们拿钱也是买糖或是其他零食，无所谓是换钱还是换糖。

        然而今年六岁的唐荣华早已懂得钱的重要性，之所以跟陈志国上山就是想攒钱，他们家庭情况差不多，不过唐荣华父亲牺牲后，母亲改嫁把他和妹妹丢到奶奶这里，结果奶奶和两个伯伯都不愿意养他们。

        还是在村长和大队长的调节和威胁下，勉强在旁边分出一小间屋子给他们。

        兄妹俩平日只能说饿不死，但要有个头疼脑热什么都没钱治，所以听到陈志国给钱就立马一起。

        陈志国也不脸红，“这个糖有好多种味道，供销社都不好买到的，我想你们还要跑那么远买，专门托大姐给我带的，专门托大姐给我带的，可比一分钱划算多了……”

        在陈志国拿出那些颜色各异的水果糖时，其他小孩都开心得惊呼，叽叽喳喳围着陈志国挑选自己想要的糖果，唯独唐荣华皱眉。

        王婆子追过来时，就看到他们交完野菜后，从陈志国那里拿到什么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虽然没看清楚换的是什么，但是凭借刚才那些对话，事情真相已经一目了然了。

        随着那些小孩一窝蜂往山下跑，自认发现死丫头真正赚钱法子的王婆子也心满意足下山，就剩陈志国和唐荣华僵持在原地。

        十几斤野菜换四五颗指甲大的糖果，唐荣华情愿不换，起码这么多野菜掺几个红薯煮粥够他们吃三天了。

        唐荣华抿着唇，拉上妹妹唐甜甜就要走，陈志国一看他来真的，连忙妥协，“你不想要糖，给你钱换就是了。”

        其他人撑死才弄到三斤，唐荣华兄妹弄的这些能让他多赚一毛，再说就算免费的水果糖再划算，他又弄不到太多，天天分恐怕不够。

        以为唐荣华还是不高兴，陈志国咬咬牙道：“事先没打招呼是我不对，这么多算你六分钱，再送你妹妹一颗水果糖总行了吧？”

        兄妹二人全部加在一起十七斤多点，他按十八斤给，还额外送一颗水果糖，比给其他小孩多，陈志国自认已经很够意思了。

        唐荣华果然停下，但是看见妹妹直勾勾盯着对方手里的糖果，咬咬牙讨价还价道：“再加一颗。”

        陈志国还是头回遇到和他涨价的，能在外面玩到天黑的小孩不好找，他不想同时损失两个帮他赚钱的人，正想好好掰扯，听到大姐在前头喊他回家，只好再匀颗糖塞给他，兄妹俩刚好一人一颗。

        唐甜甜人如其名，笑起来眼睛弯弯，乖乖甜甜的，非要哥哥一起才肯吃，原本想两颗都留给妹妹的唐荣华只能吃了，只是心里暗暗发誓明天要找更多野菜换钱，另外还要换糖给妹妹。

        那边上演着兄妹情深，陈招娣这边只有钱货两讫，回去的路上陈志国小嘴一路叭叭就没停过，一直到她把今日该得的钱分给他们才停嘴。

        用过晚饭，陈招娣躺在院子里消食，隔壁王婆子家又开始吵架，一抬头就看到围墙下有个小身影贴在上面偷听，正是小弟陈志军。

        陈招娣皱眉，招手把他叫过来，刚想教育他不能听墙角，陈志军连忙抢过话头，“姐，他们在说你。”

        “好像说什么钱，举报啥的……”

        陈志军断断续续重复着听到的对话，陈招娣却是心头一沉。

        王婆子几次三番想搞事没搞成，刚歇了几天，这是又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可王婆子最近除了干活，几乎闷在屋里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把柄让她举报的？

        最近一次投稿也是前三四天天的事，以王婆子那咋咋呼呼的个性想拿这事做筏子肯定等不到现在，而且上次王婆子找茬反被她打脸后，看到她几乎是绕着路走，怎么可能还会盯着她投不投稿？

        最近她除了上工，就是跟几个小的上山挖野菜……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老大花钱从小孩那收野菜的事，恐怕王婆子就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

        她一开始就叮嘱过他们三个不能出去说，也让陈志国和那些小孩打过招呼，可其他小孩毕竟不是自家人，嘴没那么严，难保有心人随便忽悠一下就秃噜出去了。

        其他人或许会眼红，或者也想来分一杯羹，可像这样举报只想把她拉下水的还真只有王婆子一个。

        既然前两次教训还不足以令她吸取教训，那就换个能压得住她的，让她再也没机会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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