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上午11点40准时下课。

        秦妤安把书塞回包里，一分钟都没浪费，拉起游筱筱往食堂冲。

        好在大学食堂数量多，分流效果显著，没怎么排队就打到了饭。

        吃了半个多小时，又排队买了杯奶茶，两人才一起走出食堂。

        游筱筱拿着手机，有一眼没一眼边走边看。

        “下午没课了，我们赶快回寝室补个觉。”

        她昨晚追某个热门选秀综艺追到凌晨两三点，这会儿吃饱了睡意上涌，困得眼皮直打架。

        “嗯。”

        吸了口奶茶，秦妤安应了声，随手打开小视频app，正好碰见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外校的一位学姐发过来的。

        —[小方不方：妤安，下午有空吗，可以替我去大礼堂听个讲座吗？会点名，哭泣jpg]

        学姐姓方，隔壁学校医学院的学生会会长。

        漂亮高挑，热情开朗。半年前在南城大学找了个大一的小男友，时不时就来串校玩。

        两校私下搞联谊活动，秦妤安负责和外校社团对接，聊了几回就和方学姐聊熟了，平日里也经常会微信联系。

        —[秦妤安：有空哦，讲座几点开始呀？]

        —[小方不方：下午两点半哦，爱你爱你！学姐周末请你吃饭！]

        秦妤安笑了，回了她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包。

        —[小方不方：听我导师说，今天来开讲座的是一个超帅的医生，南城大学附属医院神经科的。]

        嗯？

        秦妤安低头盯了手机几秒。

        医生？

        南城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内科？

        超帅？

        这个设定，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秦妤安：学姐，你知道那位要开讲座的医生叫什么名字吗？]

        这次过了三四分钟，那边才回复。

        —[小方不方：我问了一下，好像是叫江远，怎么了吗？]

        哦豁！

        秦妤安呼了一口气，笑眯眯打字。

        —[秦妤安：学姐，你怕不是个丘比特吧？]

        —[小方不方：？]

        “你和谁发短信呢，笑得后槽牙我都要快看见了！”

        游筱筱在一边看秦妤安老半天了，这会儿皱着眉满脸嫌弃。

        “嘿嘿。”秦妤安眼睛亮晶晶的，“隔壁学校的学姐让我去听帮她听个讲座。你猜猜主讲是谁！”

        游筱筱不屑道：“江远？”

        秦妤安：！！！

        看见她瞪大眼睛的表情，游筱筱自顾自点头：“原本只是随便猜一猜，现在可以肯定了。”

        “我靠。”秦妤安表示很震惊，“筱筱，你不去当神婆也太可惜了。”

        游筱筱唇角自得的笑意迅速消，骂道：“滚你丫的！”

        跨校验证身份比较麻烦，等秦妤安到礼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二十分，距离讲座开始还有十分钟。

        大礼堂相当宽敞，能容纳近一千人，此时后排早就坐满了人。

        秦妤安按了按鸭舌帽，低着头往前排走。

        倒不是她想坐前面，只是放眼全场也只有第三排还剩了几个位置了。

        讲座还没开始，全场都是嘈杂的说话声。

        秦妤安找了个位置坐下，再抬头，主持人已经站到了台中央开始介绍。

        正式开始之后，偌大的礼堂内几乎是座无虚席。

        主持人说完开场，学校和学院领导上台致辞。很长的一大段话，秦妤安只听进了最后的一句。

        “下面有请南城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江远……”

        人头攒动，嘉宾席有人走出。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先前还有些喧闹的礼堂逐渐安静下来

        那人不疾不徐地阔步而来，身着相当正式的黑色西装，打着同色系的领带。宽肩窄腰，是一副天生的衣架子。

        台上灯光耀眼而璀璨，他沿侧边阶梯上台。侧脸线条优越，整个人好像发光似的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秦妤安眼皮跳了跳。

        冷静！

        又不是没见过帅的，这个不过就是帅的超凡脱俗了一点嘛！

        没什么的，要时刻记得，你是见过世面的人。

        坦然自若地接受全场的注目礼，江远步履不停，行至正中央处落座。

        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麦克风，他先是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的妈呀，这也太帅了吧。”

        “发量好多，实名羡慕了。”

        “要是早生几年，就可以和学长同届了！”

        “这又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早生几年也没用。”

        礼堂掌声雷动，夹杂了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和极小声的欢呼尖叫。

        听了前几排女生的话，秦妤安有点好笑地伸长了脖子往台上望。

        礼堂明晃晃的灯光下，江远一袭黑色西装，气质斐然。

        “今天我主要想和大家说一说……”

        台上，他说话时，不经意地看了过来，二人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

        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秦妤安漂亮的眼睛立马弯起。

        未加思索，她双手撑着下巴，用口型和他招呼示意：好巧啊，江医生。

        末了，还抬手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江远皱了皱眉，目光锁定在爱心手势上好几秒。

        直到不少人都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他才轻飘飘移开，好像无事发生。

        被他这么看着，秦妤安其实是有一丁点小慌的。

        但是追人这事儿可不能认怂，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见江远没怎么注意自己这儿，秦妤安手指又蠢蠢欲动了。抓住机会，她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带回去给游筱筱看看。

        因为是抓拍又加上距离较远，画质没有很高清。

        可即使这样，江远在一片虚化且静谧无声的图片中依旧自成一景。

        江远的发言时间不长，控制在了六七分钟左右。说话间没有过多提及专业术语，像秦妤安这种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都能听懂不少。

        发言结束之后便是经典的提问环节。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台下不少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举起了手。

        因为主人公的颜值加持，严肃正经的讲座会一时间倒有几分明星见面会的感觉，场面热闹非凡。

        替人听讲座，而且对医学知识也不甚了解，秦妤安没有出风头的打算，只安安静静坐在原位，视线紧紧跟随着台上的人。

        这次见面和前几次不同。

        之前都是在医院问诊，江远就在她面前。

        他们平等的交谈，她甚至可以开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玩笑。

        可此时此刻，他在台上，光线聚焦、闪耀。

        她坐在听众席，隔着人群和那几级不高不低的台阶与他遥遥相望。

        不知道为什么，秦妤安突然在某一刻，深切地感受到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

        “咱们学校的同学们都很热情啊！”

        主持人激昂嘹亮的声音唤回秦妤安发散的思绪。

        她摇了摇头，制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重新把注意力拉回来。

        因为举手的人比较多，主持人征询了江远的意见后，随机点了几个。

        大家的问题都提的中规中矩，基本上都是行医过程中最难忘的一件事或者相关专业的一些知识之类的。

        江远简明扼要，有问必答。

        流程走的差不多了，讲座也即将结束。

        秦妤安低头收拾东西，把手机装回包里。一个没注意，外缘那层的扣子忘了扣上，里头的u盘滑出来，掉在地上。

        叹了口气，秦她脑袋紧紧趴在桌上，试图用手去勾出来。

        奈何心有余而手不足，勾了半天也没勾上来。

        她本想蹲下捡，但是礼堂内的座椅靠的比较紧。她只好先站起来，然后再蹲下去捡u盘。

        “好了，还有最后一个名额，让能看看谁是最后一位幸运儿！”

        台上讲座接近尾声。

        这主持人是个会控场的高手，提问名额搞得跟抽彩票一样，气氛一下就起来了。

        “左边第三排那个扎半丸子头的女生站起来了，看上去已经是迫不及待啦，那最后一个提问机会就给她了！”

        谁啊？

        秦妤安蹲在地上，艰难露出半张脸的正在四处寻找那位半丸子头幸运儿。

        看了半天，第三排也没啥扎丸子头的女生。

        台上主持人已经踮起了脚，眉飞色舞道：“对！没错，就是你了！别到处看了！”

        哈？？

        秦妤安探出整个脑袋，一脸懵逼把视线转回正前方，正对上主持人充满鼓励的眼神。

        心头猛地一跳。

        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她不愿相信。

        视线往后稍稍移动，入目是江远一如既往清俊疏离的表情。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秦妤安茫然眨眼。

        然后，

        她看见江远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秦妤安：？

        她也很意外啊！

        身边坐着的一位戴眼镜的女生看秦妤安还蹲着发愣，很好心地握住她手臂将她扶起来：“我们这排只有你一个扎了半丸子头哦。”

        她凑近了些，低声羡慕道：“姐妹你太会了吧，早知道我也站起来了。”

        “……”

        秦妤安站在原地，脑子里晕乎乎。瞪着眼睛，她眉毛里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姐妹，如果我说我站起为了蹲下，你相信吗？

        而且我蹲下是为了捡一个u盘。

        你，信吗？

        不管有没有人相信，总之主持人的声音依旧抑扬顿挫。

        “让我们来听一听最后一位幸运观众想要问些什么呢？”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幸运观众秦妤安表情讪讪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麦克风。

        要问什么问题才能既不会踩雷也不会暴露自己的无知呢？

        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她组织好语言，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江医生，我想问一下你平常最喜欢看的书是什么？”

        江远想了几秒，回答道：“加缪的《局外人》。”

        “哦哦，好的。”

        秦妤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不管江远说的是啥，反正回答了就行。

        如释重负地清了下嗓子，她正想把麦克风还给工作人员，就听见江远面色如常又无比自然问了句：“你呢？”

        “……”

        不是，这还带反问的？

        这不是她提问的环节吗？

        这位朋友，你是拿错剧本了吧。

        秦妤安原本想的很好，关于喜欢的书籍这个问题简单易答。既没有涉及隐私，也不会触碰底线，简直完美。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江远会突然反问她。结合自己前几次的口不择言，她合理怀疑这是江远明目张胆的报复！

        不就是一本书嘛！秦妤安是想秒回的，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当机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居然一本也想不起来。

        哦，也不是一本都想不起来。比如第一时间跳入脑海的《追妻火葬场之女人我错了》、《霸道总裁的带球跑替身小娇妻》……

        全是前一段时间看过的，印象就很深刻。

        四周的目光依旧灼热，秦妤安突然感觉到了来自生活的最大的恶意。

        她小眼神求救似的乱飘，突然，视线落到左前方桌上一个倒扣的手机壳。

        她险些打成死结的思绪“啪挞”一声松开个小口。

        看着那个手机壳上的动漫人物，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说：“我最喜欢的是《你的名字》。”

        话音刚落，四下鸦雀无声。

        大概过了几秒，半静止状态的礼堂像是被谁按了启动键，声音回归，哗然一片。

        秦妤安后知后觉抬眸，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万众瞩目。

        “那个……”

        和凝固在台上的主持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她神情悲壮地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我说的不是，不是你的名字，是新海城写的《你的名字》。”

        什么叫越解释越乱，什么叫越描越黑？

        这就是！

        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秦妤安现在的状态。

        那只能是呆若木鸡了。

        江远似乎在看她，看着看着，他忽地一笑。

        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实在是太犯规了。

        犹如拨云见日般，眉梢眼角的冰冷不过眨眼功夫便烟消云散。

        即使江远很快就自己意识到失态并敛起笑意恢复常态，可这突如其来的笑容仍不可避免的让礼堂内的起哄声和欢呼声愈发肆无忌惮。

        秦妤安僵硬地转头看向四周，然后怔怔地望着他，满脑子都是问号。

        大概是她一惊一乍的小模样太生动，江远念从心起，突然就想逗逗她。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又一个问题从天而降，现在的情形让秦妤安有点凌乱。

        她迟钝地转了转眼珠，本能回答：“江远。”

        “嗯。”

        江远眸光一动，低沉带笑的声音借助音响刹那间传遍整个礼堂。

        这一下更是不得了，起哄声响彻云霄。甚至还有不少凑热闹的男生吹起了口哨，热闹得像是大街上偶遇的表白现场。

        主持人的目光落在秦妤安身上，又看向江远，再看回秦妤安。

        好像是经历了一番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他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秦妤安：“……”

        很快，身边坐着女生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姐妹，牛啊！大庭广众下的表白新方法get！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秦妤安：“……”

        有口难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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