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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灯会


今年的冬冷得要命,又逢三九的天,冻得人迈不开腿,这几日白芨总窝在府上也不出门,萧诤怕再闷下去人就该憋坏了,硬是找了个灯会的由头,拉着白芨出门了。

        临近年关,照理说应该是热闹非凡,只是不知犯了什么忌讳,从安乐十年起,天灾人祸不断,慢慢的也就没有那种喜庆的氛围。

        早起大鹅就开始在院中叫。

        “你说这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爷,它怎的天天跟被掐了嗓子一样。”雁安和青烟蹲在地上,看着纳采的大雁。

        “你脚脖子上拴一链子,可未必比它叫的轻。”青烟撒了把米到地上说。

        “青烟,吩咐小厨房做点好消食的,顺道拿点山楂果。”萧诤隔着门朝外面喊道。

        “就来了!”青烟应了声,一把将米撒完,踢了踢雁安的屁股。

        “昨个晚上蹄花吃的有些多了,这会儿感觉还腻吗?”萧诤端了杯茶,递到白芨面前。

        白芨摇摇头接过茶,道:“今日真的要出去吗?”

        “怎的?又不想动了?”

        那日之后,两人关系似是近了些,起码在萧诤看来,白芨不再与他客气,就是一种进步。

        “可是外面好冷啊”白芨进完水,将茶水送回萧诤的手,转身又趴下,侧脸埋在被褥里,白皙的脖颈就这么露着,黑发柔软的铺在床面,似是无意的挑衅。

        萧诤咽了咽口水,缓了缓神坐下,一支手抚过白芨的肩头,说:“走一走吧,好些日子也没出门了,这两日金掌柜的消息也没递进来,咱们去看看,如何?”说着,手沿后颈慢慢下滑,看似无意的停在腰间,说道:“等我休沐结束,你可有大把的时间赖在家里。”

        真细。

        萧诤心想

        白芨一个转身面朝萧诤,凤眼微抬道:“哥哥的消息?”

        “也不一定,那青趣斋面儿上是书斋,其实算我的一个点,各种消息都从金掌柜那儿递过来。”白芨有兴趣问,萧诤恨不得全盘托出。

        “虽说这亲王不能干政,但朝局走向,握在手里还是安心些。”

        白芨头蒙在被子说道:“我的事也是金掌柜打探的?”

        萧诤轻捏了下白芨的腰,道:“是了,幸好探的及时,不然那日可未必救的了你。”白芨许久无言,半柱香才从粘着的被中探起身子。

        “已经辰时了,夫人可算是要起来了。”萧诤微挑着嘴轻笑,抚过白芨的鬓发,白芨低了低头,耳间似是添了抹粉色。

        “青烟在外候了许久,想来吃食应该凉了,你且换洗着,我让她再给你温一遍。”

        萧诤转身出了门,青烟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王爷,这银耳莲子羹,奴婢刚煨过了,这会儿吃正合适,还配了些腌的小菜,山楂果已经剔了核儿,最是开胃。”

        萧诤会心一笑,道:“丫头,甚好。”

        待两人用了饭,巳时已过大半,灯会一般都是晚上看才好,两人便坐着马车朝青趣斋行去。

        谁料今日青趣斋的人甚多,一老远就见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三层小楼竟挤的无处站脚,萧诤这才明白,为何近几日金掌柜一直递不上消息。

        年关将至,求官问道自是缺不了送礼,文人墨客偏就爱选这古籍藏书的送。

        两人见金掌柜忙的满头大汗,连招呼他们的空暇都没有,心想今日应当是探不来消息,便又退了出去。

        白芨转身就撞上一个人的胸口,赶忙说道:“抱歉抱歉…”

        那人胸口坚实,站姿挺拔,沉稳着嗓音道:“凛之?”

        白芨闻声抬头,竟是熟人。

        “苏大哥?”

        苏铭比起六年前,似是丧老了些,毕竟三十多岁,年岁是在那儿放着呢,不过自从白争过世,这位苏铭似是一下,变了个人。

        苏铭看到萧诤,略有些惊讶,随后躬身作了一揖,“王爷安好。”

        萧诤只觉此人是熟面孔,应当是在朝中见过,却实在对不上名字,苏铭看出萧诤的疑惑,躬身道:

        “下官平城按察司副使苏铭,给王爷请安。”

        萧诤略点了点头,将白芨护在身旁。

        “苏大哥,你怎的来京城了?”

        苏铭有些颓丧的看着白芨,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随后叹了口气,说:“白布政使一案今日封卷递案,我是回京述职的。”

        白芨先是一愣,随后笑笑:“那真是辛苦苏大哥了,今年可是回平城过年?”

        “去钱塘。”

        白芨一怔,再挂不出笑容,道:“有劳苏大哥了。”

        “你,还好吧?”苏铭后悔了,未等白芨答话,便接着说道:“罢了,终是我对不住你大哥,我今日来是要选些他爱看的书籍,年关近了,得早早去钱塘,不然误了马车,他还等着呢。”苏铭也不听白芨说什么,向两人抱拳进了书斋。

        白芨眼角微红,深呼了口气,道:“咱们也走吧,凉了些。”

        三九的天最是捉摸不定,晨起还是暖阳,现下便有些起风了,马车帘子压的紧实,只是还有一丝冷风穿过,钻过空隙,似是叫嚣。

        “方才那人…?”

        “苏大哥与我白家是旧相识,他是我大哥自幼的玩伴。”白芨有些冷,将氅衣向上紧了紧接着说道:“当日来我家时,直言道心悦我大哥,硬是登门拜访,被我父亲一顿棍子给打了出去,再不许他入门。”

        白芨苦笑一声,“这么多年,大哥一直未归家,也只有他年年奔至江塘。”

        萧诤知道白争尸身未归,却这四字之后又是背负了多少血泪。

        世人皆说这平城再无白家,只是萧诤明白,白芨在,白家就在。

        他试探着攥了攥白芨冰冷的手,白芨浅低了低头,一缕头发滑下,又被他别到了耳后,白芨说道:

        “还去灯会吗?”

        萧诤疼的说不出话来,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划过白芨的眼角,慢慢靠近,道:“我能宽慰你么?”

        白芨并未说话,只是攥着的手,有些紧张的回握,萧诤似是得到许可,慢慢靠近,将他拥入怀中,在他右眼角轻轻落下一吻。

        萧诤本想带着白芨到酒楼吃饭,但又想着白芨估计情绪不高,决定带他去偿些新鲜的,径直带着白芨朝灯会走去。

        黄昏的风冷的刮脸,萧诤将白芨大氅的帽子带到头上,系紧小绳,不让他受一点寒。

        “竟像个雪娃娃。”萧诤笑笑,牵着白芨的手,两人朝着灯会走去,雁安跟在两人五步之远的地方。

        天未黑全,各种彩灯都还未点上蜡烛,道是看不出什么新奇,萧诤拉着白芨从小铺门口经过,为着热闹,各个商铺都摆了推车在门口,头顶支着大伞,商贩们一个赛一个的嗓门。

        灯会未开,路上行人也不多,偶有几个牛车送货,萧诤便拉着白芨向里挤一挤。

        萧诤梳着马尾在头顶,腰间配的白玉和青玄衣袍形成对比,窄袖窄身的衣袍托的人身量极好。

        一阵强风吹来,白芨被迷了眼,赶忙别过头去,萧诤转身用墨蓝的大氅将人挡在怀中,白芨抬了抬头,玉白的脸冻得有些微红,倒是显得气色不错,抬着凤眼笑笑,看的萧诤心底一片柔软。

        两人边走边看,路边的小摊可是有什么新鲜的吃食,就闻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两人异口同声,道:“红薯丸子!”

        两人寻着味儿向前走去,转过街角就有一不起眼的小摊,黝黑的老人正架着勺儿捞丸子,萧诤牵着白芨向前走去,转身就看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萧诤警惕的看看四周,随后给跟在身后的雁安使了个眼色,雁安就消失在街道中。

        “老板,你这丸子怎么卖呢?”萧诤将白芨往怀里拉了拉说道。

        “十文铜板一包。”老板指关节被冻得通红,却丝毫不影响捞丸子的手法。

        “两包?”

        “一包就够了,尝个味道。”白芨像个稚子一般凑过头去,散落的青丝被风吹到身后。

        “好嘞公子!”老头冒着油温捞上来一大堆,金灿灿的泛着光,用油纸包好递到萧诤手里,顺道扎了两个签子,萧诤烫的来回倒手。

        “快尝尝。”萧诤用签子扎了两个,吹了吹送到白芨嘴边,“小心烫。”

        “小时候在家里倒是常吃呢。”白芨含了一个进口,外焦里嫩,入口微甜。

        “嗯!比我们那边好吃。”白芨笑的露出齿贝,萧诤便也扎了一个,放入口中,两人就这么边吃边逛着,顺着街角往下走。

        慢慢天色暗淡下来,各色彩灯慢慢亮了起来,十里长街灯光辉煌。

        渐渐人也多了起来,带着小孩的,两两结伴的,这才有了些年的味道,两人手里拎着各种吃的,边走边看,灯亮起来才发现,这些彩灯竟是雕工精细,各有各的美。

        往集市正中走去,还有许多猜灯谜的,舞狮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有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与之相反,雁安沿着黑墙往巷子深处走,一道身影从身后掠过,瞬间一汪冷气顺着脖颈划过。

        峰刀!

        雁安是暗卫出身,这点招式必然不在话下,弯腰转身躲过一击,一脚横扫想将人刮倒,谁知这人身手敏捷,见未一击毙命,便准备抽身离去。

        雁安猛的冲起身子将人后领扯住,黑衣人反手扣住雁安胳膊,一个转身将领口抽离,右脚就朝雁安腹部踢去,雁安双手重叠当下这一腿,抬起膝盖就要朝头提去,这人见势不秒,小跑两步踩着黑墙就要逃,雁安眼疾手快的拽住后腿将人扯下,这人心急,拿出峰刀就朝雁安乱砍,雁安弯身握住此人手腕,肘子一个用力将刀顶了出去。

        这人翻到在地,双腿向上一瞪就朝雁安的面门踹来,情急之下雁安用手臂阻挡,露了一瞬的视线,待到松开双臂,黑衣人便不见了踪影,雁安紧跟着出了巷子,此人却混入人群,再找不到痕迹。

        回到巷中,捡起黑衣人掉到地上的小刀,上面刻着“斡”,雁安从怀中取出布襟,将小刀包裹其中,整了整衣服便出了黑暗。

        转头还想要看看深巷,迎面撞上一个人,这人鼻子被撞的一阵酸麻,捂着鼻子蹲了下来,“哎哟哟”的直叫。

        雁安赶忙收了神色,蹲下身看着青袍男子,抚上后背。

        “哪个不长眼,这么多的灯都看不到路!”姚正楚闷着头抱怨,抬头就看到雁安一脸的狼狈。

        “对不住啊!”雁安正准备道歉,看到姚正楚的脸,也是一惊,赶忙改了语气:“哟,姚大人今日倒是勤奋,舍得走路出门了?”

        自那日一别,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不为别的,姚正楚的乌青眼养了小半个月不说,坐马坐的屁股都磨掉了块皮,就此对王府十分抵触,只要一听是恭亲王府的差事,就忙换了人替。

        而这雁安,那日雪大,送姚正楚回太医院,路上大雪难行,回程竟是走了小半个时辰,到王府时,府门都落锁了,雁安敲了半晌的门都无人应答,最后还是翻墙进去的,所有怨气就撒在了姚正楚身上,怨这个矫情鬼。

        “哼,不比雁大人,身型矫捷,上房揭瓦,竟做出这一副狼狈样子。”姚正楚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人,白了一眼。

        雁安也不想说话,抱拳说了声:“得罪了。”便准备离开。

        谁料还未走出两步,身后人竟大叫起来,道:“啊!我的豆腐脑!”

        雁安还未转头,身后就是一击重拳,雁安没做准备,踉跄着向前倒去,待到站稳。回神瞪了姚正楚一眼。

        “你瞪什么瞪!赔我豆腐脑!”

        雁安几欲还嘴,谁想这姚正楚就跟那院儿里的大鹅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一会儿说自己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一会儿说自己一个月没多少俸禄,雁安终是忍无可忍,喊了一句:

        “我赔!我赔!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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