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什么关系

太阳西落。

        一家饮品店里，店员刚刚端上来三份冰淇淋球，邢越就狗腿地把看起来最大的那一颗往秦三思面前推。

        “来，小美女，吃！”

        刚才在体育馆被一大帮人赶鸭子上架，他支支吾吾喊了句“大佬”，别提有多丢人，这狠话都放出去了，以后不想喊，还得讨好一下这姑娘……

        “叫什么小美女啊？不是大佬吗？”

        周莘野故意揶揄他，和对面的秦三思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状态。

        “喂！”眼看着小心思被揭穿，邢越心虚大喊，“你是不是兄弟，有这么在美女面前揭人家短的嘛！”

        说着，他眼睛咕噜一转，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故意说出一句：“再说我都叫你大佬了，再叫她大佬，怎么？你俩一对儿大佬啊？”

        此话一出，果然见两人不自觉收敛了一些笑意，邢越更得意了，脑子里盘算着坏主意，盯着秦三思问：“妹妹，你跟我们莘野怎么认识的啊？”

        秦三思一怔，刚想着要怎么开口，周莘野的声音就懒洋洋地响起：“她是我爷爷的徒弟，我们师兄妹。”

        “师兄妹？合着你回趟老家学东西去了？怪不得我跟你联系的时候，你神神秘秘的。”邢越好奇了，“学得什么啊？”

        捉鬼？通灵？

        周莘野想了想，还是放比他胆子更小的邢越一马：“书法吧。”

        “书法？”

        邢越瞪大眼，又向秦三思确认，眼看她笑而不语冲他点点头。

        心里犯嘀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喂，别转移注意力。”周莘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说好的叫人大佬呢？男子汉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啊。”

        邢越丧气地垂下头，行吧，反正他没脸没皮，叫小姑娘几句称呼，也不损失两斤肉。

        思至此，邢越一咬牙，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大佬！”

        -

        自从那天下午之后，邢越坚定地觉得周莘野和秦三思之间有点儿小九九。

        临开学前一天，听说两个人去商场买衣服，他非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去，还一直眼冒精光，试图挖出八卦。

        周莘野烦不胜烦，趁着他逛零食区的功夫，拉着秦三思迅速逃离超市，转移阵地去了楼上衣物区。

        “你这发小，真能说。”秦三思回头瞄一眼，确认目标人物没有出现，这才放松下来。

        “他烦人的很，成天跟个小孩儿一样。”周莘野还是决定给他留点面子，“不过相处久了，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秦三思点点头，跟周莘野并肩逛着女装区，看见一条裙子还不错，她走过去问尺码。等老板找号的功夫，回头问他：“他是你发小，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学的时候吧。说起来他小学的时候挺腼腆的，也不知道怎么转了性了。”

        正说着，周莘野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弹出一条消息，手指点开屏幕，果然是邢越在抗议。

        【见色忘义！周莘野，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了是吧！】

        【我恨你jpg】

        秦三思偏巧走过来，周莘野下意识将手机往内一收，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是一怔，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心虚……

        越想越觉得这个邢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于是他冷冰冰回了句：【懒得理你。】

        眼看着秦三思应老板的招呼去试衣间换衣服，周莘野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人误会人家小姑娘，又点开手机补上一句：【邢越，认真说，我们就是师兄妹关系，她帮我挺多的，别欺负她。】

        邢越这个人就是喜欢插科打诨，但是周莘野一严肃起来，他也就熄火了。虽然咋呼，但也算有眼色。

        半晌，老老实实回了个：【知道了。那你们逛吧，我还有约会呢！】

        【行。】

        回信息的功夫，秦三思已经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

        她身穿着一条及脚踝的黑色丝绒长裙，趁得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白嫩。一头乌黑的头发半扎着，犹如瀑布散落在肩后。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周莘野手指一顿，不由地将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见她迈步去镜子前转了一圈，回过身问他：“这件可以吗？”

        他回过神，刚想说话，旁边的老板娘满脸笑意地上前，一边整理着她的袖子，一边用堪比锣鼓的音量说道：“漂亮漂亮！哎呦，小姑娘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我在旁边看着还以为看见什么明星了，你说你男朋友看着，能不高兴嘛！”

        ……

        “额，他不——”

        “他不能不喜欢！”老板娘兴高采烈地打断秦三思的小声解释，快步走到桌边，拿起计算器就开始“啪啪”地按，“这衣服不是你我还真舍不得卖，姐也是看你穿得真合适，主动给你打折！”

        “喏！”说着，把计算器递到两人眼前，价格还算合理。

        秦三思回头看他一眼，周莘野点头：【可以。】

        虽然看着像是为了推销衣服的话术，不过形容在她身上，倒是十分贴切。

        周莘野掏出手机扫上码，对着老板娘礼貌微笑：“那包起来吧。”

        本来只顾着小姑娘，没注意这个小伙子，现在一看他笑意盈盈的样子，老板娘眼睛都直了，须臾回过神，一边动身去找包装袋，一边感叹着：“哎呦，我都没注意，你们都这么好看，真是登对哦！”

        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周莘野礼貌颔首，静静等着秦三思换好衣服出来。

        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低头问老板娘：“姐姐，可以刷卡吗？”

        老板娘动作麻利地将衣服叠好：“哎呦，小姑娘，你男朋友已经把钱付啦，你快把卡收收好哦！”

        秦三思闻言，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周莘野不置可否，冲她点点头。

        走出这家店，秦三思立马转身，仰头认真看着他：“我爷爷临走前给了我一张卡，里面的钱够我下半辈子吃喝不愁，所以我是有钱的，你也还是学生，不要过度消费。”

        这话倒是让周莘野一愣，他失笑，也认真回看她：“我没想那么多。而且我从小喜欢参加一些比赛，光是大大小小比赛的奖金，也够我当零用钱花好久，所以没有过度消费。”

        他不自觉想抬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却又在迟疑间收了回去，只是俯下身子与她平视，语气温和而坚定：“不要想太多，不要太拘束，我们已经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战友了，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对我不要太客气，好不好？”

        秦三思望着周莘野眼眸中的自己，良久，按捺住节奏杂乱的心跳，轻轻点头：“嗯。”

        -

        “嗯。”

        “你别老是嗯嗯，典型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妈妈讲得你要记得知道吗！”

        “知道，知道……”

        车厢里，周莘野听着宋玉的唠叨，漫不经心地点头。

        昨天他和秦三思在商场买了好几身衣服，一时兴起想在临走前给父母送点小礼物，却被他们念叨个没完。

        他偏头，看着秦三思一脸笑意，忍不住用意念吐槽：【从昨天我们俩回家絮叨到现在。】

        【宋妈妈也是不想让你乱花钱。】

        【你倒是向着她。】

        【那当然。】秦三思转过头冲周莘野眨眨眼，【我跟她一条战线。】

        “莘野！你又发什么愣呢！妈妈说你就听着，我可跟我们三思是一条战线的啊！到了学校她替我管着你，你也要照顾好她！干了什么坏事，就让她给我们打电话，看我不收拾你！”

        “知道啦！”周莘野无语，心想这俩人还挺有默契。

        说话间，越野车一路向北，飞速驶过平坦的高速，直奔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渝秋大学。

        暑假三个月弹指一挥间，没想到一眨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后车座上，两人偏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陌生景色，心中各怀思绪。

        良久，秦三思突然问：【你怕不怕？】

        【什么？】

        【自己去到这么远的地方……你怕不怕？】

        周莘野转过头，看向右侧，秦三思额前的发丝被风吹扬，她也回看他一眼，眸中带着些微的迷茫。

        他轻轻蹙眉，而后舒展眉眼，了然一笑。

        原来她是在害怕，不过……

        【别怕，我们一起呢。】

        “别怕，我们一起呢。”

        这句耳熟的话突然从记忆中重叠过来。

        这是很久之前，他们跟着陌生的老人去墓地救小馒头，周莘野紧张害怕时，她说过的话。

        没想到他还记得。

        秦三思微微一笑，心中的担忧和忐忑，仿佛瞬间被风吹散。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越野车停靠在渝秋大学大门前。

        周父率先下车，打开后备箱，帮着周莘野将两个大行李箱搬下来。周母拉着两人的手，又嘱咐了一些话，这才跟着周父一起上车离开。

        开学高峰期，校门口站了不少人。

        有的是自己进校，有的跟着父母，有的直接三五个家属围成一圈，拎着大包小包往宿舍楼里送。

        周莘野和秦三思推着行李并肩往前走着，刚刚走进大门，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未回头，邢越已经攥着两瓶水一把揽上周莘野的肩膀。

        “嗨！怎么这会儿才到，我都来半天了！”邢越笑得灿烂，抬手将手里的水分别递给两人，“给，两位大佬，喝点解解渴。”

        周莘野喝一口水，偏头看他：“你怎么那么积极？宿舍找好了？”

        “宿舍哪有美女重要！”

        “……你没救了。”

        秦三思一边喝水，一边笑眯眯地听他们闲聊，不小心将瓶子上的塑料纸扯掉一截，抬眼扫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放着垃圾桶，便推着箱子走过去。

        刚丢了垃圾，就迎上来一个寸头棕发的男孩。

        他笑得阳光：“学妹，需要帮忙吗？”

        “额，谢谢，不用。”

        “傻瓜，不用担心麻烦学长。”说着，他便将手覆上秦三思的箱子提手，小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秦三思的手背，又“礼貌”收起，垂下头邪魅一笑，“学妹，哪栋楼，学长帮你搬上去。”

        “……”

        秦三思飞速松开行李箱，视线默默盯着行李箱提手，不自觉微微聚拢眉心。

        在她思索着怎么拒绝这位自来熟学长的示好时，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那手落在提手一侧，利用巧劲使得箱身一旋，下一秒，箱子已经轻松从学长手中转出。

        抬眼间，肩膀已经揽住。

        秦三思一愣，顺着肩头看向身侧虚搂住她的周莘野。

        他的身高比自己高上一头，需要扬起脸才能看清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他浅琥珀色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搂住她肩膀的手随即带着她后撤一步。

        对面的寸头棕毛男，登时满眼错愕：“你……”

        渝秋大学绿化带上每间隔一段路种着一颗枇杷树，枇杷树繁盛的树叶将阳光遮蔽不少，留下一片片斑驳的暗影。

        此刻阳光不算强烈，光线透过枝叶的间隙洒落下来，落在周莘野高挺的鼻梁上。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勾唇露出礼貌的微笑。

        “学长，不麻烦您，我来帮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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