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花无言独酌无相亲

直到桃夭抬起头，卓尔这才得空细细的看着眼前传说中西乞国的女帝，只见她乌黑如泉的长发随着起身的动作在雪白的颈间滑动，乌黑发亮的青丝被一络络的盘成发髻，阗青玉如意形发簪松松簪起，檀木箜篌雕刻的底梳，精巧的盘在后脑的发髻上，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披肩而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白纱下的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珠链与红玉镯在雪白的皓腕间交错缠绕，白珠如雪，红玉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描龙绣凤的曳地飞鸟描花长裙缠绕着她纤细的腰身，妩媚至极。翠色的夹丝玉带在玲珑的腰间一系，顿显她那袅娜的身段，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锁扣在露出半截的脚环上。裙间无风自起，即使她不动，亦是万种风情尽生。

        卓尔眼波流转，这女人美则美矣，却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看着青銮殿怪异的景象，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桃夭的眸子上。“他们这是怎么了?究竟中了什么毒？”

        “凤主勿要担心，他们只不过是中了我们西乞国的‘花无言’，这东西并非毒药，只不过中了花无言的男人，会在短时间内记忆空白，意识混沌，无知无觉罢了。女人呢，则只是晕倒罢了。”桃夭笑言道，不以为意看着四周，好像这样的事情稀松平常。

        “那我为什么没事？还是你们之前在我的酒里动了什么手脚？”卓尔眉目轻敛，搓着下巴，轻声自言自语道，偷眼看着眼前这个眼角眉梢都在笑的女子。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似乎她的脸上总是挂着那种似真似假的笑意，意味不明，却让人不得不竖起戒心的笑意。1

        卓尔的眸子扫视了她和娄艳雪眼前摆着的御案，细细回忆之前她与众人所做过的事情，一抹狡黠的笑意漾在了她的唇角，“看来这‘花无言’并非刚刚看似神奇的落地生烟的花瓣中，而是下在御厨房的水里了。宫女太监这才无一幸免，本宫今日滴水未进，在这青銮殿更是连杯水酒都没碰，看来刚刚的落地奇异的桃花香，只是诱发你所谓的‘花无言’的毒性的引子罢了。我想若是如此的话，‘花无言’的这功效不会太长，顶多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我说的对吗？香嫔娘娘！装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吧！”卓尔边说边快速的移动身形，走到晕倒在地的顾沉香身边，伸脚眼看就要毫不客气的踢在了她的身上，脚尖刚沾到她的衣衫，原本昏睡在地上的顾沉香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灵巧的翻身出掌，单掌击地，伏地的身影豁然腾空而起，险险的避开了卓尔的一踢。

        卓尔勾唇一笑，这才慢悠悠的收回了踹出去的脚力，看着遥遥避开的顾沉香，并未多做理会，点破而不揭破，血红的凤袍张扬一挥，卓尔转身眸光一亮。“花无言，这便是女帝多年来面目不被人得见的原因吧，即使他们见过了，也是没记忆的……好一个‘花无言’啊！本宫受教了……”卓尔死死地盯着桃夭的眸子，总觉得眼前这女子即使蒙着面孔，也让她无端升起一丝熟悉之感。好像她和她早就相识一般。

        “多谢凤主赞誉，桃夭愧不敢当。桃夭此次冒险前来，就是想将凤主迎回西乞国，好完成先凤鸣珏主一统天下的宏愿。”桃夭垂着眸子，无波无澜，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字一句的说明今日的来意。

        “呵呵呵呵~~~~”卓尔故意学着刚才桃夭的笑声，笑得桃夭原本平静的脸色有些僵硬，只见卓尔突然一顿，眼神凌厉，冷冷的说道，“女帝，既然如此，看着我的眼睛！”

        桃夭依言，抬眸。卓尔如水般清澈的眸子倒映在桃夭的褐色的瞳仁中。四目相触，卓尔猛地凑近，一下子拉近了她和桃夭之间的距离，两人的眸子相距只有三寸，彼此的眼神清晰的落在了多方的眼中，大有势均力敌之势。

        “你叫桃夭是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与子偕老，宜室宜家。这么温婉的名字，用在你身上，还真是可惜了啊！你刚刚说的话如此诚恳，可是为什么我在你抬眸的从那一刻开始，我在你的眸光里没有看出半分诚意，却看到了其他的东西，除了这世上所有人都拿手的自私之外，我还看到了——凶恶，狂妄，狡猾，残暴，虚伪，奸诈，善变，野心……你眼睛里的东西，肮脏得让我恶心！我不明白，当初凤鸣珏主建立西乞，怎么会在百年之后，让我看到这样一个女帝！”

        “凤主！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对女帝的大不敬！”显然，卓尔的出言不逊引起了刚刚那名宝蓝色的衣衫的侍女的反感，只见她突然从桃夭的身后冲出来，冷冷的看着卓尔，脸上的恭敬之色全无。却被桃夭狠狠的瞪了一眼，乖乖的闭嘴退回了原位。“凤主所言非虚，你等无须插嘴，这是本皇与凤主之间的事，你等无须多嘴！”

        桃夭笑了笑，拉开了她和卓尔之间的距离，心中暗暗思忖，果然，这位凤鸣珏主如同占星师所言，绝非等闲之辈。而占星师在她离开之前为她占了一卜，下吉。她给了她三句忠告，第一，此去是前因，必是后果。遇事顺其自然，方可攻其不备。第二，危难之时，揭开你的面纱时，露出你的容颜，可以躲过一劫。第三，疑惑时，永不探其究竟，方可躲过大难，但是必有后患。

        “看来，女帝真是抬举本宫了……不知道女帝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做敲山震虎！你在你们西乞的那一套，不必在我面前耍弄。我不会自以为是，所以也劝女帝你生生功夫吧！本宫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相信女帝你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和聪明人处事，我们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女帝今日既然亲自来此，必是有着天大的足以撼动你权利地位的事情，迎我回西乞，怕是女帝你的已是托词吧！不如这样如何，你我各取所需，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卓尔看着桃夭不再嬉笑，略显沉郁的眸子，知道自己所说的，恐怕是已经说中了八九分，身居高位而不下的人，突然要屈居人后定是不易的，权利可是很诱人的东西……卓尔心中了然一笑，看着桃夭还有疑虑的眸子，决定再添一把火，引君入瓮——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女帝想要迎我回西乞，为何还要做两手准备？这‘花无言’虽让我没有昏倒，可是却让我内力全失，难道女帝在害怕什么吗？还有，顾沉香这枚安插在后宫的棋子女帝你要作何解释？指认我为西乞的细作，怎么？是在我不按理出牌之后，将我处之而后快，还是……”卓尔睥睨着眸子，看着眼前的桃夭，冷声说道。

        顺其自然？桃夭沉吟着占星师给她的第一条忠告，抬眸看着卓尔，既然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不如索性自己就摊牌，她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顺其自然，怎么个攻其不备法。“凤主英明，桃夭这次前来，是来和凤主讨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卓尔挑挑眉，出声问道。

        “我要讨的这个东西便是——你的命。”桃夭话刚说出口，卓尔的喉前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剑，手握剑柄之人，便是出演指责她的那名侍女。然而与此同时，原本凝立在一旁的顾沉香突然闪电般的速度掠到了那名侍女的身后，头上的朱钗夹在指缝间，直抵那侍女的太阳穴。

        “云儿，拿开你的剑！”顾沉香的看着那侍女的，低声命令道。

        云儿却仿似未听到一般，看了眼沉着眸光的桃夭，依旧僵直的用剑抵着卓尔的喉咙。任由顾沉香将簪子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看到云儿不为其所动，顾沉香一声冷笑，看了桃夭一眼，“女帝，我虽受命听从于你，但是刺杀凤主并不在你我的计划之内，五大长老说过，除非凤主不愿回西乞，势要与我西乞为敌，方可将其杀之。而今女帝僭越，休怪沉香不能听命行事。”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始料未及。卓尔却任由眼前万种风景，我自岿然不动，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仿似未看到眼前的凶险，依旧维持刚才微笑的神情，朝桃夭喳喳眼睛，“这种情况……我的命？女帝是否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将刚才的话收回去。这世上想要我的命的人很多，只不过他们都去了阎王爷那里报到，我不外乎再多你一个，哦，不，是两个人……只不过你若是死了，这偌大的西乞国，我可是懒得管理，那就让它自生自灭好了。还有沉香刚刚说的劳什子长老，看来你的内忧外患不少哇！啧啧……”卓尔耸了耸肩，桃夭在听完这一句话后，眼神闪了闪，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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