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悠悠涉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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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波下明光一跃,截在了剑上。是条二尺来长的草鲩,被日色镀了层金,尾巴甩下纷乱金点。青萍扣着它腮盖,鱼便不再动了。她立在水旁,静静融入树影,剑一挑,倏如鹰啄,又有条大鱼穿颊而过。
山中多野芋,青萍就地掘了个坑,摘芋叶将两条鱼裹了,并芋艿一块埋坑里烧,拍拍手叫道:“吕荻。”吕荻调息方毕,正合眼栖坐,青萍连叫几声不应,抓起一把落叶掷去,叶片铿然,把他衣角钉在岩石上。“你饿不饿?”
吕荻道:“我如今吃不了腥膻。”青萍恼道:“早说,不然一条就够了,另一条鱼可是因你白死的。”她颇为认真,不像戏谑,吕荻道:“遍地豺狼野狐,你留给它们,正求之不得。”
“这哪是一回事?一旦吃饱,再取一分也是多。况且哪有拿别的性命自己去行好的呢?”青萍坐下来埋头朵颐,那鱼肥硕,她独自吃了整条,吃不完的用芋叶包好,仍闷闷不乐。吕荻睁开眼,问:“方才那话,是你阿兄教的?”
“阿兄他——”青萍眉头忽蹙,本是脱口而出,一时又语塞,“……怎啦,说几句话也要人教,当我鹩哥鸟么?”吕荻不紧不慢道:“这话别人说出来不稀奇,你这年纪的孩子却罕有。”
青萍嗤了声:“是你眼光浅,别说姑娘这种人,连只活生生的猿猴都没见过。”指着一旁侍立的苍猿,“你那呆头呆脑的木疙瘩,也像只真猴?——谁养的猴儿从来不眨眼!”
苍猿挠了挠腮,可神采终归静多于动,更像教养甚好的少年摹仿猴类,那双烟墨似的眸子直直凝着她,果真一下也没眨过。吕荻道:“死珠不需润泽,自不用眨。”话虽如此,他左眼也偶尔眨动,只是缓慢,“你若觉不像,可以告诉它怎样学得像些。”
青萍就等他这句,身一欺,无锋之剑取来,苍猿举臂迎上。她出剑全不假思索,苍猿则似有熟虑,招招相扣,名家高手也难看清这变化万端,但一者流水跳脱,一者霜气横秋,略通剑术便一目了然。二三十合稍纵即逝,青萍收了剑,吕荻义眼中耀光也随之黯下。“哪只猴这样打架?虚虚实实,黏黏腻腻,半点也不干脆,便和你似的。”青萍吹了口发丝,满脸不屑,“我剑术是跟山里老猿学的,自然懂。”
她远未尽兴,背着手踢石子玩,忽听吕荻悠声道:“那阿兄教了你什么?”
青萍一凛,渡林而来的江风趁这时灌进衣衫,催出遍体寒意。她轻轻道:“……我忘了他教过我什么。”举头望着林外大江,恢恢然,广广然,却被两岸石峡截断了无垠,那支离残破的苍茫已是目光尽处。
舟舆沿流而下,穿林涧,过岩滩,闲来无事,青萍便与苍猿斗剑。
苍猿经吕荻勉强修复,精巧处不堪再用,几式剑招倒还使得。青萍也不运内劲,双方徒比划个形神,追来逐去,渐与嬉戏无异。吕荻倚舷坐着吹他那管箫,吹出的终于不是“希声”,而是乐音,剑急而音急,剑缓而音缓,剑崩飞瀑则箫声如雨,剑凝清光则箫声如缕。两三日下来,箫声已多了心猿意态,那副机簧皮骨下真像有六七分的神魂,趁相搏时跃跃欲出。
青萍却撇了剑,嘀咕道:“不对,总归不对。”舷边转了几步,“猴儿虽机灵,可都是先动手再盘算,要想好了再动手,把我一招你一招都算得清清楚楚,那就慢之又慢了。”
吕荻道:“你是说剑在意先,胜过意在剑先。王右军说‘意在笔先,然后作字’,被一些江湖雅士套入剑诀,岂知书法是静物,字成千古,落笔不移,剑法则瞬息万变,附会到这份上也是荒谬。”青萍见他微笑,也扮了个鬼脸:“你又讲这些玄乎的。”
“我说些明白的。剑之要诀无外乎两条:制人,不受制于人。世间非凡剑术也有两种。万变以制不变,无常莫测,不可揣度,这是你的剑。不变以应万变,管你如何波谲云诡,他自行他的剑意,所凭者不是剑,乃是意——但凡你坠入他的意,忘了自己的剑,便为他所制了。只有这般剑法,才称得上‘意在剑先’,你须得防备。”
苍猿张开嘴,伸手掏出一柄与它等身长短的古剑,阔刃窄格,大巧不工,剑身纹路如松,砥砺在喉间隐作风入松林的飒声。“再试试它这路剑招。”
青萍目光被那剑牵住,略一停顿,苍猿猱身便上。经这几日调-教它已褪去大半人样,返朴归真,但松风长振,赫然又是另一副骨相在形骸中。青萍看得疑惑,只觉得每招尽是熟识,交交黄鸟,萋萋绿林,肃肃泠风,泆泆白云,可山不是时常嬉闹之山,水也不是平日掬饮之水,山水皆斧凿修容、精工刻骨,被一双手泼上某个大人的袍衫,透进他的诗笔,又撮入他凝声长啸。
耳听吕荻喝道:“青萍,你且留心,不要被他所制!”
青萍猛醒,腕一突,剑凭直觉刺出,她说不好对方剑意哪儿有破绽,只知刺向这山水间最疏离、令她最感陌生之处。幽山寂水果然为这一剑分开,譬如卷帙长幅一撕两半。苍猿手臂戛止,古剑悬在少女头顶两寸,那无锋铁剑已点中它胁下,一滴汗珠从青萍额角滑落。
吕荻微微点头,却又摇头:“剑在意先,须先发制人,才叫人无径可窥。若你已入了他人意境,此时应变再快,都在设计之中,他自有绵绵无尽后招来制你。”青萍也知道方才凶险,嘴上不服输:“听你意思,这招是让了我?”
“这是个暗昧怯弱之人,自命风骨,将前人诗意糅进一套剑招,叫中散剑法。诗法自然,终失天真,剑效法诗,又等而下之。倘若这剑意你都苦于应对,今后遇到真正方家,就更谈何容易了。”
青萍直笑:“什么方家圆家,好像一个个闲得慌,专跟我过不去似的。”
江波沉碧,流过吕荻同样色泽的左眼,他低下眉。“……青萍,你天赋远在我之上。但制人不难,不受人制则难。制得万千人也不算赢,一朝、一时、一刻被一人所制,却可能输得彻底。”
他不再说话,却是旧病又濒临发作。青萍还想问,忽觉得言语偌大,竟空空不知所踪。
船过牛渚矶头,峭壁夹道,颇多猿啼,截在剑声交击之间。青萍说什么也不肯苍猿再用那刁钻古怪的剑招,大发慷慨借自己的剑给它用,另拗了竹枝为剑。两道身影踏着船篷边沿缠斗,直同奔电走丸一般,浑不分你我。岸边猿啸陡然凄哀,苍猿似有所感,也跟着捶膺长嗥,手中剑当即脱落,青萍大惊:“喂!”劈手去夺,脚底一趔趄,要从篷顶跌下。
吕荻坐着不理会,苍猿急忙来扶。青萍嘻嘻一笑,借勾在篷沿的半寸脚尖使力,将整个身子捞起,若无其事钻过它腋下。苍猿立即仿效,脚趾猛勾,硬生生止住坠势,几下骨腾肉飞落在原地,那柄剑横放膝盖上。
青萍甚是得意:“这还差不多,总算像个样子。”抄起剑跳到吕荻身边,却有些憾色,“可它还是不会眨眼。”吕荻道:“它生来如此。有人生来六指,也不奇怪。”
青萍点点头,眉梢又飞起:“好歹帮你成了件事——说好以物换物,你有什么给我呀?”
吕荻笑了笑:“看来此行你不单取为我性命。”青萍正愁支吾着不爽利,又不好措辞,见他拆穿忙道:“是啦,在矶池你说姓申的那厮有些事记不得了,便用……用……”说着戳了戳自己脑门。“你也想被针扎?”青萍颔首如啄米。
吕荻斩钉截铁道:“不行。”
青萍急恼道:“独独我却不行?”扑来抓他衣袍,袍角游鱼般从指缝滑开。“那针于人有害,用在恶徒身上自无所谓。况且针入脑髓,只是试探化掉记忆的功法,不能唤回你当初的事情。”吕荻端视她,“你要想起……阿兄么?”
青萍惨呼半声,猛捂住脸,仿佛有另一根针贯入眉心攒动。“我……我每想到‘阿兄’这两字,便头痛得厉害。他的模样、声音、他到底是谁,再也想不起来了。”可真奇怪,偶尔有几句话明明白白记得是他说的,像长在心里一样,“他还说过什么?又教会过我什么?假如,假如猿猴鸟兽不算是亲人……那我只知道一件事。”
她剧烈喘息,“除了阿兄,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船边波浪忽如峰高耸,青萍掠身向岸,一霎没入竹林深处。空谷中嘹唳回荡,冥冥噭噭,也不知是剑啸,还是猿声。吕荻振衣跟去,眼看剑光漫天掩地,丛丛碧影尽不成形,却不是存心毁坏,更像孩童失了爱逾珍宝的泥偶,便将手边的都打碎,要和着水重新捏塑。青萍笑得颤抖,眼里却全是惶惑,剑气又一飏,倏地悬住,那柄厚脊阔锋的松纹剑轻轻点在她剑尖上。
“就算没办法想起,你也能试出谁害我忘了阿兄,是不是?我要揪出那可恨的贼,把他剁成十七八块!凭什么他偷走了对我最好的人,却又不干不脆,叫我还记得那些好,记得我原本什么都不缺,是被人活活夺了去!”青萍一挥剑,攻向吕荻,“那贼子好生虚伪——正和你一样!”
剑被机关手攥住,仍径直挺进,闷声入体,却是吕荻临到最后放开了力道。“你想一想……那人未必没有做绝,或许是你慢慢记了起来。”他抽出肋下半寸剑芒,推穴止血,相比平日病痛这几乎不值一提,“根基低浅者自不可能,但……倘若是你。”
青萍瞠目结舌,蓦地抛开剑,想抓着他问个所以然来,吕荻已转身行去。“我不能用凶器害你,也作不了空口允诺,一物相赠,权当答谢。”苍猿接过松纹古剑,两手平端,献果一般交给青萍,“当它是剑由你,拿它枕卧、嬉耍、劈柴、挑担,那也由你。”
青萍怒道:“谁稀罕你这破——”抓起古剑要还他,猛觉手臂沉重,连肩头都直直拽将下去,不禁咝了口气。她习惯了自己一杆轻铁,这剑舞在苍猿手里不知分量,掂上才头回见识。吕荻停步道:“我不用这把剑了。”青萍又恼又笑:“敢情是你不要的东西才给我。”
话这么说,粗朴剑身摩在指间,竟真有些不忍放下。她嫌弃那剑招矜情作态,这剑本身却合她喜欢,一面是新奇,一面又替它不甘,平白教那末流的剑法耽搁了,自己手中定能大放异彩。想到这里一股闷气也渐渐通畅,听吕荻道:“你不知道它的故事,它对你仍是好剑。”
青萍哦了一声,道:“你嫌弃它的故事,于它又有什么相干。”愈发怜惜起那剑来,慎而重之地负在背上,与自己的细剑并立,不使它冷落。只有吕荻声音萧条如风敲之竹:“你千方百计要想起来的故事,有人费尽心思想忘掉。损不足以奉有余,每每如此。姚兴哥不能亲手为他妻子报仇,可笑的是,他的仇人却能。”
他垂眼凝视着袖底一截清光,那是另一柄短剑,宛若尺水,秀丽中别有几分柔怯。手指抚过剑的唇吻,仿佛仍有触觉,能被它啮咬出血来。青萍道:“……这是你妻子的剑?”她也不知该不该问这一句,总觉话出了口,就像把一只净瓶推向桌角,即刻听得见破碎声。
那只脆生生的瓶却被丝帛承住,吕荻轻轻道:“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青’字。”
他振袖而去,脚步再不逗留。青萍追道:“吕荻!”晨晖斜卧江面,烂如披锦,豁然耀入眼帘,竟比往日更奇丽。吕荻道:“辰时了。你见我那病似乎好些,是不是?”青萍懵然点头,想起他近日发病确实比初见时缓和了许多,心中也跟着舒坦。
“今日四月三十,是月晦。每近月末,我痛楚便一天轻过一天,晦日则和常人无异。一年只有这十二天是自由之身,可以随心所欲,要趁此机会多做些事情。”
青萍扑哧一笑:“那么多事压着,哪能随心所欲。”吕荻微笑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你进京之前,把衣裳换了。”他飞身掠上舟舆,“教人大惊小怪倒不怕,只怕横生出枝节来。”
船上没备旁人的衣物,青萍穿苍猿那短褐甚不合身,她自己衣衫早就褴褛麻花,不堪一洗。平时不在乎,这会儿倒真觉得碍手碍脚,却又有些可惜。“接着再去哪?”吕荻道:“看你了。……你想吃什么?”
青萍听他说话前所未有地轻快,宛如飘然一叶卸下整树的重负,寄入迢迢流水。“过去山上有人送我好吃的,嘴里总叨神念鬼,什么长命百年、添子添金,莫非你也……”舟舆猛一启行,拽得她在船板上一趔趄,未竟的笑声被水花吞没。
乌江县在临滁郡治下,萧齐时属南豫州。本朝天监年初,改属南兖州;普通七年,又改属南谯州。但不管来回几经变更,一说乌江,都知道是那亘古不变的霸王自刎之地。县城东出即是渡口,隔着溧洲烟树,遥对江宁,离建康已不远。
时近晌午,渡头熙来攘往,便属一家汤饼铺最热闹。行客皆匆匆果了腹去赶船,京城俯拾千金,哪有时间耗在路上,是以小小铺面没几张桌子,翻席却极快,店伙忙得东跑西颠。青萍见缝插针找个地坐了,也不懂邻桌吃的什么名目,随口问:“你这都卖哪几样汤,哪几样饼?”店伙正把一溜儿碗摞起来,语速跟面片扑簌簌下锅似的,径直对吕荻道:“水引面馎饦面小店都有,只是汤饼现煮须些儿工夫,先生和小公子若着急,还有蒸饼胡饼、膏环馓子,油纸一裹便能带走的。”
青萍叉了手道:“是我问你,你跟他说作甚么,好瞧不起人!”店伙上下打量她半晌,不知如何回话,旁边一个轻翩翩的声音道:“不错,眼睛长胳膊肘上了,哪只瞧见人家是小公子?”
青萍先跟吕荻去了趟县城,她嫌襦裙累赘,挑了身干净爽利的少年短装,也不是刻意要做男孩打扮。店伙一觉端倪,赶紧就坡下驴道:“失礼失礼,是位小娘子。”青萍听着还哪里不对,正要再理论,方才插话的人莞尔一笑:“眼见座无虚席,两位这桌若没有旁人,恕在下叨扰了。”自顾自地在吕荻对面空位坐下。他衣束雍容,轻袍缓带,袍上画了幅山阴溪涧图,最清旷处用一柄象牙骨的腰扇镇住,眉眼却生得妍秀,颔下平滑,稍有些阅历的一看,就知是个男装的丽人。
吕荻不搭理,向店伙道:“既是汤饼铺,自要吃你家汤饼。两碗豚皮饼,一碗素,一碗浇羊肉胡麻,再要些髓饼、酪浆,也端上来。”将一叠天监五铢按在桌上,“我们不急。”
店伙面有难色,揣了钱,往半帘之隔的灶厨去了,果然满堂声沸中也听得喝斥如雷。那位女公子笑道:“先生是打算慢慢吃,住这家店里了。”水引、馎饦都是汤饼,前者面条,后者面片,都提前抻好下水一过就行,唯独这豚皮饼要用沸汤调澄粉现做,工序繁杂,十分费时。厨娘倒也不多话,帘缝里隐现一截白藕粗臂,支起大汤锅来,用细杓将现调的粉浆挹进平底铜钵,只见她伸指捏着铜钵在汤锅里急转,便如火中取栗,浑然无事。饼初烫成形,还要刮进汤里滚熟,再过凉水,令口感质地如豚皮才入羹调味,少不得耽搁后边生意,等不及的食客已经骂咧起来。
耳听铮铮几声,一名老叟扶着盲杖分开人群。老叟步履龙钟,衣衫遍是补丁,却浆洗得挺括,满头艾发用葛巾拢住,俨然潦倒前也是个绩学之士。那铮铮声并非竹筇叩地,而是出自他手中两片破碗相敲,豁亮又分外瘆人。有人嗤道:“还以为读过书,不过是个破乞丐。”
老叟杖一顿,道:“那些个鸣珂锵玉的读书人,营营于功,汲汲于名,跟乞丐有什么分别?”他双眼蒙着麻布,这刹那仿佛有锐光从严实布条下射出。喧嚣顿时低伏,一个坐角落里的少年起身将钱放在他碗内,又有几人陆续解囊。老乞丐不卑不亢,凡是轻放的他都微微点头以谢,不知谁老远将一枚铜钱穿堂掷来,快如疾电,老丐一颔首间铜钱已嵌入他耳边巾褶,再一震,那钱赫然钉在旁边柱上,整齐碎成四爿。众人中不乏闯荡南北的江湖客,见他这一手不禁骇然。
老丐端起碗道:“不劳而取,受之有愧。老朽见诸位等得辛苦,不如说些故事解乏。”几个声音哄笑:“故事有什么好讲,要说就说新事。”老丐道:“言死不言生,盖棺论定了,才叫故事。不过今天说的这件,对在座的大多是新事,对另一些朋友,则是故事了。”
他停了停,“便是天下第一人的事。”
场中倏一静,就听见朗声道:“不知老伯说的是一个天,还是两个天?”
这话问得古怪,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吕荻同桌那位鲜衣丽服的女公子,她正抚着绢扇盈盈而笑,“若说一个天,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人都是白狼山人,大家耳熟能详,不用赘述。若说两个天,一位是当今圣主,鼎命万年,自不可妄议,还有一位……”老丐哼道:“北边的那位,当然是太原王、大丞相、天柱大将军,难道还是姓元的蚍蜉小儿吗?”
那串名号如巨石投水,没等波澜惊起,忽插入突兀的咳嗽。青萍正吃着先端上来的髓饼,闻言笑得一呛,对吕荻道:“什么王、相、大将军,明明是三个人,这天下第一的位子也够挤的。”
她声如蚊鸣,仍被收入一双耳内,那老丐高声冷笑道:“小姑娘,听你武功也颇不俗,不知道尔朱荣,连他是‘羯磨主’尔朱颜的胞弟,也没听说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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