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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11.南疆蛊


“昏月谷独据一方,与仙岚梦家为邻,财与名不缺,为何要打破现今的平衡?”

        街上行人来来去去,喧嚣嘈杂。

        辰夙的声音清清冷冷,语中透出些许惆怅:“自古诸侯征战,谁人幸免?武林盟盟主不是天子,诸位也非亲眷,何谈长治久安。”

        “家父与盟主同出一门,情同手足。盟中众人也对盟主敬重有加,断无二心。”

        “翔王的送礼队伍已在半途,少庄主或许该问问君庄主,现今的平衡还存在吗?”

        辰夙不愿再多言,榭夜山庄依旧由庄主君啸把持,君夜轻是独子,无人可替他做选择。

        “辰兄弟是何意!”君夜轻拦住他,“家父一向独善其身”

        “听说少庄主的三味药引,去年已得其一,翔王手上这味,时机正好。”

        时机正好吗

        君夜轻看着辰夙带走御史公子。

        如果不是巧合,是谁走漏了风声。

        医治太后的不是月先生,而是他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昏月谷又来榭夜山庄求助幕医师。任谁都觉得第二味药引手到擒来。

        而最后一味药引,会因为仅缺而变得更具价值,榭夜山庄能给出的筹码真的够吗?

        “君哥哥,”秦玑在等他,微风抚发,珠钗摇曳,人间殊色不过如此。

        君夜轻一如既往的温和,不愿榭夜山庄的烦恼扰了秦妹。秦妹容貌出众,举止端庄,身边追求者众多,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羞怯。

        “君哥哥,你们说了什么?”

        “幕医师担心昏月谷弟子的病情,故而问问。”

        “那君哥哥下次带我一起去探望探望那位昏月谷的弟子吧。”

        “探望是假,见辰兄弟是真吧。”君夜轻笑道,他与秦妹青梅竹马,自小将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她能找到意中人,他是十分欢喜的,可是君夜轻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只是辰兄弟他似乎已经有了心上人。”

        茶楼一会,如何看不出来。

        果然,见秦玑愣住。

        心底震惊愤怒伤心揉杂,半晌,回过神来:“她有我好吗?哪里比我好?我对他我对辰大哥是一见钟情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秦妹!秦妹!”秦玑的失态他看在眼里。

        泪水涟涟,我见犹怜,秦玑拭去泪水,“君哥哥,你见过那个姑娘吗?是怎样一个人?”

        “只有一面之缘,不知秉性如何。不过有个人或许知道。”

        花颜捏了捏小男孩的脸,小男孩一脸茫然。花颜捏着小男孩的脸用力扯了扯,小男孩疼得哇哇叫,非要两根糖人才肯哄好。

        “师兄,昨晚看到的孩子就是他,可是怎么会,我是不是在做梦。”明明昨晚看见小娃娃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难不成是中毒产生了幻觉?

        “江湖有异人,能易容缩骨也不奇怪,回去告诉兄弟们,都警醒着点。”

        “花师兄!”小铛拨开人群跑来,“阿羽让我通知你,有大鱼,扎手。”说完,大口喘气。

        一个和尚来到了昏月暂借的居所,大门立在一旁,缺了点边角,门上划痕深刻。

        和尚慈眉善目,自称来自少林,受君家少庄主之托来医治中毒者。

        昏月弟子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还拿来茶水点心供他食用。

        “师兄正在施针医治,您稍等片刻。”昏月弟子十分客气。

        和尚点点头,等待之际与昏月弟子攀谈起来。谈到那扇大门,昏月弟子满面愁容,“大师,您是不知道,昨夜一群黑衣人,伤了我们不少师兄弟,唉,现在能动的也就我们这几个了。”

        “哦,还有这等事,后来呢?”

        “后来总算打退了这些人,居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不少有毒的虫子。”

        “虫子?还是有毒的,你们吃了不少亏吧。”和尚担心道。

        “怎么可能,”昏月弟子哈哈一笑,“这种小东西,一招就解决了,完全没有伤到我们,放虫子的人一定是个蠢人,太没用了,哈哈哈,大师您说是不是啊。”

        和尚抿嘴点点头。

        不多时温羽擦着手走进来,步伐从容,“有劳大师来一趟了。”

        “病人情况如何?”和尚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温羽轻松道:“大师可以转告君公子,我家师弟已经无恙。”

        “无恙?施主莫不是担心贫僧心怀不轨,特意欺骗吧,施主若不信,大可以向君公子求证!”

        “大师莫急,我怎会拿师弟的性命开玩笑呢,大师随我来。”温羽带着和尚来到小霍的住处,一路碰上好几个缠着纱布面色痛苦的昏月弟子。

        小霍的住处还残留着一点昙花香,小霍正靠在床头喝药,看到温羽来了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大师您看,在下不曾欺骗吧。”温羽又引他去看昨夜消灭掉的虫子“早听说屠索毒术绝顶,经此一会,简直徒有虚名,大师您也这么觉得吧。”

        和尚木然点头。

        “听说他还自称是孤山老鬼的徒弟,想他孤山老鬼在南疆十年不曾露面,屠索说不定是借着名儿自封的,这年头还冒认师父,不跟拜错祖宗一个样嘛。”

        温羽极尽嘲笑,那和尚插不进话,只得应和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大门口。

        “大师,小心台阶。”

        大师就这么被送了出去。

        郊外有座土地庙,近日关了门。

        佛像之前,庙祝开膛破肚,毒虫进进出出。

        一个白面僧人身披袈裟,面无表情地脏腑里撒了些粉末。

        和尚从后门入后殿,再跑到前殿,径直跪地,“佛陀,不好了,昙花笑让人给解了!”

        “是幕轶吧。”屠索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

        “不不是”和尚将头低垂。

        “什么?”屠索眼刀扫来。

        “是一个昏月谷的弟子。”

        屠索怒目圆瞪,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是医好太后的人?”

        “不不,是个男子。”和尚刺芒在背,想到佛陀喜怒无常,万一拿他撒气岂不丢了性命,连忙祸水东引,挑了不少昏月弟子的话。

        “混账!”屠索一脚踢开庙祝的尸体,心里策划着怎么样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后门两人,后院三人,庙里至少两人。”先遣跟踪的师弟说道。

        “往东城门方向有新鲜足迹,至少十五人撤离,师兄,我们来晚了。”

        花颜就带了四人,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不代表他不能找外援,找人去请了小师姐的便宜兄长,让他带一队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至于理由嘛,当然是将太后扯上。

        花颜带着师弟们远远看热闹。

        风逸卿指挥得当,却对对方实力判断不足。

        “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花颜冷笑一声。

        风父对风逸卿毫不吝啬,学武习文都是找极好的先生,甚至不惜花重金送去少林,与穆家少爷一样做了淳禾大师的挂名弟子,在景泽也算得上文武双全。

        但在景泽,勾心斗角有之,作战拼杀经验不足,江湖能称作毒师的从不仅是因为杀人不眨眼。

        几个小角色都被活捉,但在面对屠索放出的千百只百死虫,最前方的两个官兵陷进虫堆当场毙命。

        紧随其后的官兵见状立即回撤,然而还是被虫子咬到,跑了没几步整条腿开始僵硬。

        风逸卿眼疾手快扯回几个没来得及逃返的,百死虫顺着官兵的衣服迅速爬上他的手背。

        手背刺痛,很快发麻没了知觉。

        花颜一边心里骂这群蠢货不知擒贼先擒王,一边连续掷出三颗药丸,药丸在半空碎成粉末散落在官兵身上及地上,百死虫触及粉末,纷纷退却。

        “师兄,有效!”师弟兴奋喊道。

        “金子堆出来的,总得有点效果。看,漏网之鱼要跑了。”

        这边风逸卿抓住机会命令手下点燃柴火驱赶百死虫。

        柴火烧成半个圈,风逸卿以己为饵将百死虫诱入圈中,手下将另外半圈点上火。

        风逸卿可跃出火圈,百死虫不可,最后火上加柴将其通通烧光。

        屠索觉得自己一直在走霉运,昙花笑没能杀死目标,手底下的人被跟踪居然也毫无察觉,百死虫吃空了他的马,使得他不得不靠双脚逃跑。

        逃跑的路上设下了不少陷阱,可是有个红发男子却在不远处倚靠着树对他笑。

        他换了个方向逃跑,转头时,红发男子消失了。

        最终,他慌不择路,掉进了大坑里。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想他屠索恶名扬天下,今日居然掉进了坑里,几个人围在坑边看猴子似的对他指指点点。

        他放出一只虫子,一颗石子飞来砸烂了它

        “别耍小动作,回答我师兄的话!”

        “哼,让我屠索束手就擒,做梦!”反正你们也不敢下坑,谁怕谁啊!

        “先打烂一只耳朵。”花颜冷冷道,对付这种恶徒,他从不手软。

        四个师弟捡了不少石子,平日训练暗器都是木桩做靶子,还是第一回真的打在活人身上。

        这几个小子手上没轻重,尤其是想到此人害的小霍差点丧命,更是手下不留情。

        没多久屠索就被打得满头是血连连哀嚎,一只耳朵真就被石头削了下来。

        “太后的蛊真不是小僧干的!”屠索声泪俱下,这种事,就算真是他干的,也不能承认啊!

        “师兄,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当时可是信誓旦旦说是他干的,”昏月谷弟子假意愁道,“官府不会抓我们问罪吧。”

        另一个弟子应道:“这可不妙,把他宰了,死无对证!”

        “对,宰了他!”

        屠索怕死,他可以将活人的血肉一刀刀分离,却不敢想象自己也有死的一天,“小僧不知道是谁,但能猜到一二。小僧的师父孤山老鬼,十年前收了个徒弟,后来老鬼跟人比试输了,不得不呆在南疆,这个徒弟我们也没见过,但这个蛊,是老鬼的手法!”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编的。”

        花颜手上的石子上下扔动,当这颗石子擦过屠索脸皮,他另一只耳朵也烂了。他惊恐地看着红发男子,他能感觉到,这人的狠辣绝不在他之下。

        屠索颤着手,扔上来一块黑色石坠,上有屠索二字,“老鬼认谁做徒弟,就给谁一块刻名字的石坠。”

        显然对方对这种消息不感兴趣,为了保命,他挖空心讨好,“哭魂峰的两兄妹不对付,祁贺吃了我养的绛缠丝,不出一月就能变为武林最致命的威胁,嘿嘿,想必诸位听说过的,只要诸位饶我性命,我能再养出一株来赠予诸位。”

        “尽是些废话。”花颜察觉到风逸卿的人马将至,他打算把抓住屠索的功劳给官府。无论屠索有没有涉及太后中蛊,他残害百姓是真,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需要一个公道,这个公道,以官府张榜公布最佳。

        “沧寐?”梦玉楼收起扇面敲敲额头,白玉的坠儿下流苏乱扫,沧寐是个怎样的人?我怎么知道!

        可是面对秦小姐期待的眼神,怎么舍得拒绝呢?

        “她这个人武艺不精,还很笨。”梦玉楼想了想,复述了花颜对这个小师姐的评价。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两人,梦玉楼打开扇面扇着风,入秋了还这么热。

        “先说好,这话是花颜说的。”梦玉楼让人换了壶茶,“不过药罐子看上去也不像很聪明的样子。诶,动手非君子啊。”

        先来一步,现在后堂等待的是辰夙。

        想他也是梦家少爷,锦衣玉食,珠玉傍身。偏偏老头子喜欢送他去昏月谷挨打,美名其曰学习学习,见识见识。

        忽悠昏月谷的外门弟子是手到擒来,碰上这群亲传弟子,打又打不过,一个个特立独行,专横不羁,导致他只有挨打的份,这几年大家都懂人情世故了,也就没挨过打,就是上回把晒在校场的草药全部打湿了,这群人让他体验了一把“江湖险恶”。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辰夙将行凶的人和毒针都交给了梦玉楼,“虎父犬子古来有之,嚣张至此,绝非一两日可以形成,交给你了。听说前任兵部尚书回家养老前留下不少麻烦,御史公子既不愿与自己的父亲同仇敌忾,他能联合的大概也就那么几个,看看谁牵的线,总能查到点什么的。”

        辰夙拍拍他的肩膀。

        “没-问-题-”梦玉楼咬牙切齿,好久没与人交战拼命,昨夜一战,今天浑身酸痛,肩膀尤甚。这个黑心的,如果不是伯父交代过算了,没交代过也打不过,等我下回去昏月谷,继续诓你的小师姐替我抄书,迟早抄光乘文阁的藏书。

        风府今日热闹非凡,开国第一位异姓公主,意义不一般。

        送走传旨公公,风敬之安排起入宫谢恩的事,谢恩的折子都想好了,猛地想起这个女儿接了圣命后就没见到,问下人一个个都说不知道,他们还以为受封的是三小姐呢。

        阖府上下慌了神,正主儿不知所踪,误了谢恩的时辰,岂不是惹圣上恼怒吗。

        沧寐在杂物房,房门外安了把锁,是她自己锁上的,窗户能开合,只是来寻人的下人都没想过打开那扇窗。

        服了药,总算平稳下去,沧寐沾墨,写下:绝杀之毒,若不能根除,不可轻试引毒入体之法。受绝杀之毒影响,子母蛊蛊毒未尽,一次未服药,毒性激增。今以两倍药量压制

        沧寐最后写下某月某日。

        吹纸待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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