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这般一心二用，能读得好书吗？”琦玉拿他没办法，没好气地道。

        “当然，姐姐若不在这，自然读得下书了，姐姐在这，我便无心读书……”穆恒有理有据地说着。

        琦玉望着殿内处处肃穆的深红色，心中只剩一片凉意…

        她亦是刚刚才想通了，穆恒根本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亦不会做冒险的事情，他会解去她大部分的毒，并不是降低了戒心，而是因为知她此时已无力回天——

        她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了…并非因为战败，而是……哪怕她拿到解药，逃回荆国，也无法重振旗鼓再战一次。

        他故意带她招摇过市，无非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刖国太子对她宠爱有加，而这消息，定会被荆国安插在此的细作得知。

        她战败被俘，除了失身，竟毫发无伤，还被穆恒用世间罕有的甘霖泉水怜爱得细皮嫩肉娇媚万分，甚至带去书房陪读——若她回去，纵使她心中坦荡，又有谁会相信她没有叛国？

        行军打仗乃死生大事，若心生疑窦，失了信任，她的将士们又怎能像以前那般把性命全然托付于她手中。

        穆恒虽未取她性命，却彻底杀死了荆国的琦玉将军。

        他说着浪荡的话，做着荒唐的事，实际上却步步缜密，何等可怕……最可笑的是，她隐约意识到，自己竟还被他虚情假意撩拨得…似是动了春心…无法自持…

        琦玉从未感到如此挫败……明明…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可……

        “姐姐。”穆恒柔声唤她。

        琦玉却感到脊背一凉。

        “姐姐何苦总想些不悦之事，”穆恒似是了然一切，嗓音醇醇地诱惑道，“今宵有酒今宵醉不好吗？姐姐不如，当一回寻常女子？”

        琦玉此时何等脆弱绝望，穆恒的话又是何等诱惑——姐姐便当个寻常女子，不去想其他，全然交给我便好。

        琦玉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清醒的弦，终究还是断开了。

        琦玉微微咬唇，心中五味参杂——她怎会如此？明明被这般屈辱难堪，她竟还飘飘欲仙，明知他步步为营皆是虚情假意，却仍是控制不住地时时对他有着各种不切实际的绮丽念想……她不禁怀疑自己是早已被下了什么鬼迷心窍的毒，令她神志不清……

        琦玉失魂落魄间一低头，竟赫然发现穆恒的文章已洋洋洒洒完成七八页，龙飞凤舞的字体大气又老练，格外漂亮。霎那间，琦玉仿若兜头被泼下了冷水——她几尽丢了魂儿，又宛若少女怀春般思绪万千，飘忽出神云里雾里，而与他而言不过是难以疏解的欲望，甚至能够冷静自制地写着文章，文采斐然，行云流水。

        “听闻姐姐在荆国的官职等同于刖国的宰执和将军，定然胆略兼人，懂不世之谋，不如姐姐帮我看看这文章如何？”穆恒淡淡道，尚在执笔疾书，白玉般的手腕优雅地摆动，笔走龙蛇。

        “我怎会和刖国太子谈论权谋之术，你放过我罢。”琦玉冷冷地撇过头去，不欲让他察觉自己内心的委屈和狼狈。

        “哦？”穆恒笑了笑，拈住琦玉的下巴，轻柔地将她的脸转向自己，饶有兴味地反问：“姐姐都想与我谈情了，还有什么其他的谈不得？”

        琦玉忽觉胸口一堵，意兴阑珊间便要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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