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节 天子血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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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曹操杀了吕布,将吕布妻女载回衮州,大犒三军,拔寨班师。路过徐州,百姓焚香遮道,请留刘使君为牧。
曹操不禁对着众人说道:“刘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回来未迟。”百姓叩谢。
曹操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曹操军回许昌,封赏出征人员,留玄德在相府左近宅院歇息。
而此时献帝已经被曹操成功迎接到了衮州,曹操此时倒是已经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气势。
次日,献帝设朝,曹操表奏玄德军功,引玄德见献帝,玄德具朝服拜于丹墀。
献帝宣上殿,问道:“卿祖何人?”
玄德奏道:“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
献帝教人取宗族世谱检看,令宗正卿宣读曰:“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陆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刘谊。谊生原泽侯刘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灵侯刘不疑。不疑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刘备乃刘弘之子也。”
献帝排世谱,则玄德竟然是献帝之叔,献帝不由大喜,请入偏殿叙叔侄之礼。
献帝暗思:“曹操弄权,国事都不由朕主,今得此英雄之叔,朕有助矣!”
遂拜玄德为左将军、宜城亭侯,设宴款待毕,玄德谢恩出朝,自此人皆称为刘皇叔。
而曹操回府,荀彧等一班谋士入见道:“天子认刘备为叔,恐无益于明公。”
曹操不由的说道:“皇上既然认为皇叔,吾以天子之诏令之,彼愈不敢不服矣。况吾留彼在许都,名虽近君,实在吾掌握之内,吾何惧哉?吾所虑者,太尉杨彪系袁绍亲戚,倘与袁绍为内应,为害不浅。当即除之。”
乃密使人诬告彪交通袁绍,遂收彪下狱,命满宠按治之。
当时北海太守孔融在兖州,因谏曹操:“杨公四世清德,岂可因袁氏而罪之乎?”
曹操答道:“此朝廷意也。”
听到曹操之言,孔融不禁说道:“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
曹操不得已,只能暂且罢免杨彪的官职,放归田里。议郎赵彦愤操专横,上疏劾曹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
曹操大怒,马上及抓起赵彦杀了,于是百官无不悚惧。
谋士程昱劝说曹操道:“今明公威名日盛,何不乘此时行王霸之事?”
曹操说道:“朝廷股肱尚多,未可轻动。吾当请天子田猎,以观动静。”
于是拣选良马、名鹰、俊犬、弓矢俱备,先聚兵城外,曹操入请天子田猎。
献帝道:“田猎恐非正道。”
听到献帝之言,曹操不禁说道:“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献帝不敢不从,随即上逍遥马,带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
玄德与关、张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引数十骑随驾出许昌。
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带着十万之众,与天子同猎,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二百余里。
曹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背后都是操之心腹将校,文武百官,远远侍从,没人敢近前。
当日献帝驰马到猎场,刘玄德起居道傍,献帝道:“朕今欲看皇叔射猎。”
玄德领命上马,忽草中赶起一兔,玄德射之,一箭正中那兔,献帝喝采。
转过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献帝连射三箭不中,顾谓操曰:“卿射之。”
曹操就讨天子宝雕弓、金鈚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
群臣将校,见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帝呼“万岁”,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众人皆大惊失色。
玄德背后云长大怒,剔起卧蚕眉,睁开丹凤眼,提刀拍马便出,要斩曹操。
玄德见了,慌忙摇手给关羽使眼色,关公见兄如此,便不敢动,玄德欠身向曹操称贺道:“丞相神射,世所罕及!”
曹操不由笑道:“此天子洪福耳。”乃回马向天子称贺,竟不献还宝雕弓,就自悬带。
围场已罢,宴于猎场,宴毕,驾回许都,众人各自归歇。关羽问刘备道:“曹操贼欺君罔上,我欲杀之,为国除害,兄何止我?”
刘备不禁说道:“投鼠忌器。曹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有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
关羽不由的说道:“今日不杀此贼,后必为祸。”听到关羽之言,刘备不由的说道:“且宜秘之,不可轻言。”
却说献帝回宫,泣谓伏皇后道:“朕自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之乱。常人未受之苦,吾与汝当之。后得曹操,以为社稷之臣;不意专国弄权,擅作威福。朕每见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围场上,身迎呼贺,无礼已极!早晚必有异谋,吾夫妇不知死所也!”
伏皇后对着献帝道:“满朝公卿,俱食汉禄,竟无一人能救国难乎?”
言未毕,忽一人自外而入道:“皇上休忧,吾举一人,可除国害。”
听到声音献帝先是一惊,仔细一看乃伏皇后之父伏完也,不由大喜,献帝掩泪问道:“皇丈亦知操贼之专横乎?”
伏完不禁说道:“许田射鹿之事,谁不见之?但满朝之中,非曹操宗族,则其门下。若非国戚,谁肯尽忠讨贼?老臣无权,难行此事。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可托也。”
听到伏完之言,献帝不禁兴奋的说道说道:“董国舅多赴国难,朕躬素知;可宜入内,共议大事。”
伏完不禁说道:“陛下左右皆操贼心腹,倘事泄,为祸不深。”
献帝道:“然则奈何?”
伏完接着说道:“臣有一计:陛下可制衣一领,取玉带一条,密赐董承;却于带衬内缝一密诏以赐之,令到家见诏,可以昼夜画策,神鬼不觉矣。”
献帝乃自作一密诏,咬破指尖,以血写之,暗令伏皇后缝于玉带紫锦衬内,却自穿锦袍,自系此带,令内史宣董承入。
董承见献帝礼毕,献帝道:“朕夜来与后说霸河之苦,念国舅大功,故特宣入慰劳。”
董承顿首谢恩,献帝带着董承出殿,到太庙,转上功臣阁内,献帝焚香礼毕,引董承观画像,中间画汉高祖容像。
献帝对着董承问道:“吾高祖皇帝起身何地?如何创业?”
听到献帝之言,董承不由大惊道:“陛下戏臣耳。圣祖之事,何为不知?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遂有天下,立万世之基业。”
献帝道:“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如此懦弱,岂不可叹!”
接着指左右二辅之像道:“此二人非留侯张良、酂侯萧何耶?”
董承说道:“然也。高祖开基创业,实赖二人之力。”
献帝回顾左右较远,乃密对着董承说道:“卿亦当如此二人立于朕侧。”
听到献帝之言,董承不由的惶恐道:“臣无寸功,何以当此?”
献帝接着说道:“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未尝少忘,无可为赐。”
接着指所着袍带道:“卿当衣朕此袍,系朕此带,常如在朕左右也。”
董承顿首谢恩,献帝解袍带赐承,密语道:“卿归可细观之,勿负朕意。”董承会意,穿袍系带,辞帝下阁。
早有人报知曹操道:“献帝与董承登功臣阁说话。”
曹操即入朝来看,董承出阁,才过宫门,恰遇曹操来;急无躲避处,只得立于路侧施礼。
曹操问道:“国舅何来?”董承道:“适蒙天子宣召,赐以锦袍玉带。”
曹操接着问道:“何故见赐?”董承道:“因念某旧日西都救驾之功,故有此赐。”
听到董承之言,曹操不禁冷笑一声道:“解带我看。”
董承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恐操看破,迟延不解,曹操叱左右:“急解下来!”
看了半晌,笑道:“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
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遂脱袍献上,曹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影中细细详看。
看毕,自己穿在身上,系了玉带,回顾左右曰:“长短如何?”左右称美。
曹操对着董承说道:“国舅即以此袍带转赐与吾,何如?”
董承说道:“君恩所赐,不敢转赠;容某别制奉献。”
曹操道:“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乎?”
听到曹操之言董承不禁大惊:“某焉敢?丞相如要,便当留下。”
见到董承的样子,曹操不禁笑着说道:“公受君赐,吾何相夺?聊为戏耳。”遂脱袍带还给了董承。
董承辞别曹操归家,至夜独坐书院中,将袍仔细反复看了,并无一物。
董承思道:“天子赐我袍带,命我细观,必非无意;今不见甚踪迹,为什么呢?”
随又取玉带检看,乃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亦并无一物,董承心疑,放于桌上,反复寻之。
良久,疲倦不已,正欲伏几而寝,忽然灯花落于带上,烧着背衬。承惊拭之,已烧破一处,微露素绢,隐见血迹。
急取刀拆开视之,乃天子手书血字密诏也。
诏曰:“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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