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慧能禅师（下）

　　“度过最初千年的悠然时光后，老衲却是陷入迷惘之中，不能再继续修行，于老衲而言，人生没有方向和意义。”慧能禅师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直到老衲想起……”

　　“前辈想到了什么？”王禅好奇的问道。

　　“老衲想起那个让威胁所有人界修士的难题，天地元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慧能禅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嗓音越来越大，“然而老衲想了整整一万年，却始终没有想出任何方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界的天地元气继续变得稀薄，目睹人界最顶尖的修士们花费较万年前的我们数倍之功，却始终不能如愿飞升神界。老衲……”

　　“老衲当真是痛心不已！”说到最后，慧能禅师几乎已经破音，可见他心绪之激越澎湃。

　　“前辈无需太过自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界天地元气的流逝可算是天道，前辈所思本就堪比逆天之举，岂是人力可为之。”王禅看慧能禅师痛心疾首的模样，忍不住出言劝道。

　　王禅的话显然没起到作用，慧能禅师依旧陷入自责当中，久久没有开口，王禅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两人相对无语，禅室内一时沉寂了下来。

　　良久，原本在沉思中的王禅眸子翛然一亮，脱口而出：“或许也不是当真便没有解决之法！”

　　此言一出，慧能禅师当即是面色一变，目光灼灼的看着王禅，满怀期待的等着他说出想法。

　　不曾想，王禅话音刚落，却是兀自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对，此举也不可行，除非…除非…”

　　然而王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是化作一丝苦笑。

　　“除非什么？”慧能禅师迫不及待的问道。

　　“除非有堪比大乘期，不对，即便是大乘期应该也远远不够、除非有真仙降世，或许才能彻底解决，可是此举势必要牺牲巨大，只怕…”王禅没有把话说完便闭上了嘴、

　　显然在他心中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如何会有上界真仙舍得牺牲如此巨大，来拯救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个区区人界？

　　慧能禅师原本明亮的双眸逐渐转为黯淡，一抹厉色飞快的从眼底闪过，他闭上眼睛，口宣一声佛号，低声道：“老衲空有一身法力，却无法为”

　　“那为何前辈又会出现在此处？”王禅把谈话转回最开始的问题。

　　“因为老衲在游历人界的过程中，却是不小心发现有魔界余孽竟是在密谋解开魔界圣祖分身的封印，之后重新打开魔界通道，以图让魔族卷土重来，再度入侵人界之地。”慧能禅师开口道。

　　难怪最初慧能禅师听到自己提到人界出现古魔会如此紧张，原来是害怕元刹圣祖的封印被打开，王禅恍然想起，原文里逃脱的那只古魔最后不就是想要救出元刹圣祖的分身么。

　　“老衲担心魔界圣祖分身被放出后引起人界再度生灵涂炭，也悔恨于自己这副无用之躯无法帮助到人界，因此干脆破开空间，自囚于此处，亲自镇压魔祖圣祖封印，以绝魔族余孽的痴心妄想！”慧能禅师一脸正气的凛然道。

　　王禅微微一怔，旋即赞道：“前辈高风亮节，当是吾等人界后背的榜样。”

　　“王道友谬赞了，老衲不过是求大道不成，留下残躯为本族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罢了。”说到这里，慧能禅师却是面色一变，朝王禅行了一礼，严肃的说道，“王道友，老衲有一事相求，还请道友你千万莫要推辞。”

　　“前辈但说无妨，只要晚辈能够办到，定然义不容辞。”王禅也是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虽然老衲是自己选择自囚于此处，但仍有一心愿未了。老衲身为普渡寺，但人界中已经没有了普渡寺的传承，原本已经断了念想，但多亏老天不弃，今日竟是让老衲在此处遇到王道友你。”慧能禅师殷切的看着王禅，开口道，“若是王道友不嫌弃，老衲愿意将自己一身所学尽数传授于你，只希望道友你他日重回人界后，能重开我普渡寺，大光上古佛宗之名！”

　　王禅听得一愣，呆立在原地，似乎是没有想到慧能禅师的请求竟是要收自己为徒，久久没有答话。

　　“不知王道友你意下如何？”慧能禅师见他不语，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前辈厚爱，晚辈原本不应该推辞。只是晚辈资质驽钝，恐怕有负前辈所托。”王禅思虑了许久，却是开口答道，“而且在下不过凡夫俗子，已有道侣相伴，也不方便接手普渡寺方丈之位。”

　　“王道友切勿妄自菲薄，以你之资，继承老衲的衣钵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老衲只不过是希望普渡寺能够在人界重新传承下去而已，若是道友你不愿继承方丈之位，可另择他人传授佛宗功法即可，此事老衲绝不强求。”见王禅竟是推辞，慧能禅师面上略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然后苦口婆心的劝道，“此事乃是老衲一生心结所在，若是无法做到，老衲日后在幽冥如何面对普渡寺的诸位先贤？万望王道友莫要拒绝！”

　　眼见慧能禅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禅自知再也找不到借口拒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道：“承蒙前辈如此看重，晚辈若是还不接受，那便是无礼了。”

　　“阿弥陀佛，普渡寺终于后继有人了！”眼见王禅应允，慧能禅师当即是大喜过望，大笑三声，朗声道，“道友快请到老衲身前来，老衲为你行过受戒之礼，从此你便算是佛宗一员了。”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王禅依言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掸开袍子的褶皱，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慧能禅师。

　　而随着王禅的步步靠近，慧能禅师脸上的笑意也是愈盛，眼中的急切之色也变得越发炙热，仿佛是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朝自己走来。

　　王禅缓步来到慧能禅师身前，然后双膝跪地，毕恭毕敬的向慧能禅师执弟子礼，恭声道：“弟子王禅，拜见师傅！”

　　慧能禅师望着匍匐跪在自己面前着王禅，目光中的炙热终究是化为贪婪之色，嘴角的笑意早已尽数消散，方才还无比平和的脸庞竟是变得狰狞万分。

　　“好徒儿，为师的……”只见慧能禅师缓缓伸出手来，仿若要轻柔的为王婵抚顶施戒，口中却是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好！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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