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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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晴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银古睨着眼睛看向不停哭喊、闹着要他留下来的小女孩,还有围绕在她身边的口舌笨拙的祖父和父亲,看着他们有些滑稽的神情,真难想象呢。刚刚除了微笑连语言都很吝啬给他的男人,和言语暗藏机锋气定神闲就把他收拾一顿的老爷子会在一个才到他膝盖高的孩子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好啦好、好……晴晴不要哭啦,银古先生会留下来,一定会留下来,爷爷保证!”神宫慈范这时根本顾不上之前自己在银古面前摆的架子,他望着小孙女腮边的眼泪,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捧着晴世的脸颊,用手帕仔细地拭去她的眼泪。躲开孙女的眼睛,转头一脸无奈和银古说道:
“银古先生,如您所见,如此情况不知道你能否稍作停留?浪费的时间,神宫家愿意支付费用,私下里神社部分地区及山林可以对您开放,包括在此期间的食宿,您都不需要担心,实在是拜托了。”
“哦,我的体质会吸引虫,只能在这待五天,这期间就叨扰了你们。”银古也没想着拒绝,毕竟能了解永山神社的情报,还可以赚点费用和白吃几顿饭,还是个很不错的买卖。行走在外,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你看,晴世,银古先生答应了哦,不要再哭了,好吗?”浅水崇次见状立即开始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想要留住的人被留下,愿望实现,晴世的眼泪自然就止住了。她和爷爷爸爸说了一声要跟银古玩,随即就开心地牵起银古的手,跑出了大广间,直直地朝外跑去。
崇次的目光随着女儿离开的身影渐渐转回,低声询问:“父亲,这真的没关系吗?”
神宫慈范垂目盯着自己的手掌,道:“没关系的,那个银古,不会说出去的。”
“好的。”崇次想到自己女儿闹腾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崇次,”神宫慈范突然喊了一下自己的女婿,“晴世,会那么喜欢银古,是不是因为我们让她看见的世界,觉得有些寂寞呢?”
谈及此处,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而离开了大广间的银古晴世二人,正朝庭院僻静处跑去。
啊,忘记拿药箱了。银古跟在晴世身后时,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落在大广间的药箱。
会有人去放好吧?神宫家的人,再怎么防备我们这些虫师,应该不会去翻检一个破烂药箱吧,不够真翻了,那里还是有些不能碰的东西的。银古心想。
“什么东西不能碰?欸,「棉吐」……这种虫子,看起来好恶心啊。”晴世突然开口道。
哈?银古被晴世突然的发问心里一跳。读心吗?不……
“这种叫读心吗?”哦,我的魔法叫做读心,和书里的长发公主不一样。晴世松开了银古的手,开始端详自己的手。
这双手看起来太小了,骨骼还没来得及完全长开来,关节与关节之间活动时还有些皮肉会随着动作鼓出一小块,挤出一道道纹路。这就是一个孩子的手,看起来无害,却会让「光酒」本能的恐惧,还会不动声色地阅览他人的记忆和心理活动。这双手的主人,是个很特殊的孩子,但她的所有行迹无一不在提示,她是一个被家人宠爱娇惯着的孩子。
相信自己是长发公主什么的。
“随意翻看别人的内心和记忆,很不礼貌的哦。”银古双手揣进裤兜,那只深绿的独眼静静地看着晴世。
晴世不太明白,仰头望着银古,黑纱上的暗纹在阳光下看得很清楚,是繁复的流水纹。她说:“我的魔法,是不礼貌的吗?对不起,大家不喜欢被别人听见心里说的话吗?”
“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的,所以知道了也不应该说出来,人的心长在胸口里面,就是为了不要看见太阳。”银古蹲下身,与晴世平视,“呐,晴世,这个能力,你是什么时候拥有的?”
“不清楚。”晴世摇头,“记得的时候,就可以了,有时候,碰到东西,还可以看见有人,还会看见别人哭的样子,会很难受。”
银古听完晴世的话,眼睛盯着她遮眼的黑纱,指了一下:“这个呢?家人为什么要遮住你的眼睛?”
“他们叫我戴的。”晴世从来没有去问过家人和水笼先生这个问题,她不太明白这些,天生的直觉自然而然地让她避开了她会感到困扰的事。她的手摸了摸脸上的黑纱:“这叫「翳」,保护我用的,睡觉,才可以摘下来。”
“这样啊。”银古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晴世是个对于世界拥有许多好奇的孩子,从银古内心深处知道了他与虫之间的故事后,就缠着他给自己讲述她所不知道的事件。银古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面对孩子,有些人心丑恶之处,他都下意识做了模糊的处理,挑着有趣的说,而后故事讲的多了,他也从晴世的话里,敏锐地发现,神宫家对于这个孩子的态度有些奇怪。
根据她的姓氏和银古所看见的家庭组成结构,晴世作为神宫家本家新一代唯一的孩子,本应该跟随自己祖父的姓氏,可继承的却是祖母母族的姓氏,那说明她的能力很可能是源自祖母,可是,应该还是发生了什么。能留在神宫家内,银古自然不会不去调查,于是沿着“黑泽”这个姓氏和晴世每日必须跟随的水笼先生学习这一条线,托人去找相关情报,不过消息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能留在永山神社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银古瞥了一眼跟着老师学习神乐的晴世,背上自己的药箱向永山行去。
永山神社的御神体是永山。根据虫师们私底下说,曾经永山的名字叫永空山,因为曾经这儿有种虫。以前的人愚昧,痛苦而欲寻求灭亡的人入此山中,游荡十年到百年不等,再出来时,那人仍是当年模样,但身边已经物是人非,也再也无法生出悲伤、愤怒这类情绪了,吃掉他人所有负面情绪根源的虫,留给人们的是快乐、美好,可也给人心留下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法再哭出一滴眼泪,无法从心中生出愤怒怨恨,因此出了永空山的人,最后的结局大多都是寻了死。但关于永空山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记载,只能算是虚假的传言。
而有记载的是,千年前的平安时期,神宫家的首代家主来到了永山的原因不明,可随后他就在这个地方扎下根来,建起神社,代代侍奉永山,事迹才开始有了记录。此后的光阴里,永山山脉所在区域一直没有发生过大的灾害,即便在全境荒年的时候,永山所在之处的子民都活下来了。没有人清楚神宫家怎么做到的,大家说他利用了虫,用了手段,都是猜测,但……也没人见过永山山主真正的模样,不清楚究竟这里换过多少代山主。
不过,现在他进了永山,去见见山主,是很正常的事吧?
拿出几个广口的酒盏,倒上少量「光酒」,山中的「葎草」很快就冒了出来,攀在酒盏上喝了起来。银古见状,立即开始「附葎」。
「附葎」,即让意识借着「葎草」的眼睛在山中不停地寻找,只要意识跟的上,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只在一瞬之间,他对上了一双人的眼睛,「葎草」便被扯断了。银古被那双眼睛的冰冷和杀意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时,一只苍老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以无法想象的巨力将他掼倒在地。
“咳、咳咳……”脆弱的脖颈受到剧烈的冲击,这一瞬间,让银古眼前黑了好一阵,意识才清醒过来,手摸到自己的脖子,还健在,紧接着咳嗽出声,嗓子里隐约有股血气。
“谁叫你来的,虫师。”山主一身狩衣,开口说话时,非人的频率在银古的耳边回响,山主的样子是位男性,头上戴的垂缨冠长有卷曲的青草。他明明是人的形态,拥有着实体,周身流露出来的,除了虫的气息,还混杂了其他气息。
银古缓了好一会儿,声音嘶哑地说道:“山主……阁下?”一座山在选择山主时,很少会考虑人类,而看山主的面容,如此年迈的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永山主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准备按上银古的头顶。
“请您停下,山主大人。”神宫慈范从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朝永山主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位虫师是我请来的客人,请您放心,我们绝不允许旁人伤害您的,亦不会违背与您的约定。”
当神宫慈范开口时,永山主的动作便停下了,他凝视神宫慈范良久,开口喊道:
“孩子。”
“是的。”神宫慈范跪在了地上,“父亲大人。”
“好孩子。”永山主的这句话的声音飘忽不定,银古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跃没入山林之中。
关于一个老头子怎么可以一下跳这么远,银古根本来不及觉得惊异,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防虫的帐子和浓厚的虫烟,银古张了张嘴,喉咙疼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大概是伤到了。扭头看去,神宫慈范坐在一旁,见他苏醒,拿来一杯黏稠的药液:“喝下去。”
银古费劲地支坐起身,接过那杯药液,一口饮尽。
呕!他低头看着杯沿挂着的药液,五官稍微有些扭曲。这是什么?混着草药和一些分辨不出来的粉末,滑过喉咙时又苦又辣,可以明显感觉到喉咙里似乎覆盖了一层东西,配着这股味道,恨不得立即找被清水漱漱口。
不过神宫慈范似乎看出了银古心中所想,语气里稍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是特效药,喝下去后不可以吃饭喝水,六个小时后就好了。”
这老头是故意的吧。银古嘴角耷拉下来,心想。绝对故意的。
神宫慈范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不知道是笑是讽,他见银古没什么大碍,便起身准备离开,“你想知道的事,到时候了我会告诉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你负责和晴世说些她不知道的故事就可以了。”
顶着那股可怕的药味过了六小时,正如神宫慈范所说的一样,银古被永山主伤到的喉咙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既然人家已经答应会告知,银古也就不会再跑去触永山主的霉头。
待在神宫家是难得的清闲,除了和晴世说话讲自己游历各地遇到的故事,就是对着卷轴查看永山内四处飘游的虫的情况。终于在第四天,他的药箱发出响动,用作通信的「虚」带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如他所料,晴世是被关在神宫家深处长大的孩子。
这个世界是多面且复杂的,对于神道、咒术那一侧的事情,银古一直关注的不多,如果不是对晴世的身份存有疑惑,他也不会多问什么,但是,了解到的事情,真是沉重啊。
不满周岁的晴世早早便是神社本厅认证的净阶巫女,未来会迎来什么更是无法逃脱的局面是所有大人都知道的事情,家人们除了竭尽全力给她自己的疼爱,其他不切实际的事情都是无用之功。如今拥有的幸福能够对抗以后的痛苦吗?银古看完那张小小的纸条后随手就毁去了,示中指间夹着的虫烟积了不少烟灰,拇指轻轻敲落,烟灰消失不见。他叼着烟慢悠悠地走到晴世所在的院子,远远可以看见她放在外头的一张几帐,上面的图画会自行变化,此时红椿花开尽,纷纷落下。
这种花落时,花朵整个整个地往下掉,故此也有人将此花花落成为“断头”。
晴世今日也在跟着她的师傅水笼先生学习神乐,五色的彩带随着神乐铃响动而飞舞,飞舞的衣袖与绯袴像花瓣一样飞扬,她随着乐声学得很认真,在一方榻榻米上踩着脚步,尚且不知自己的命运。
想到她的未来,银古口中吐出一口轻薄的烟,深绿的独眼平静地看向天空,天上偶有一两只小鸟飞过,还有那些飘来晃去的虫。
“真寂寞啊,晴世。”
五天的时间,转眼就过,银古背上药箱往山下即将离开,神宫慈范带着晴世前来送行。
对于这个只相处了五天的朋友,晴世很是不舍,“银古,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等我再次游历到这里的时候吧。”
“下次来,还会有虫的故事吗?”
“当然会有。”银古的手在晴世脑袋上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抚摸过她细软的头发,“下次再见。”
“再见。”
临行前,神宫慈范忽然叫住了他:
“银古先生。”
“关于神宫家还有永山神社一干事情,希望你不要流传出去。”
“当然。”银古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直到,银古发现自己死活说不出有关神宫家相关的事情,他才明白神宫慈范喊住自己的意图是什么。
拿消息换点东西的计划失败了。
银古叼着虫烟,轻吐出一口烟气,也不纠结,继续向前行去。
独自行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野的小路中,或许下个月,或许下一年,银古会再来一趟永山,和这里一个叫黑泽晴世,自称长发公主的女孩说说虫的故事,然后继续属于自己的旅途。
常常、常常,独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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