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

夏油杰最近被针对了。

        关于这件事，最先发现的人是雏咲深羽。

        “真的吗？”晴世乍一听到深羽这样说时，还有些惊讶，“夏油怎么一点都没有告诉我们？”

        出于她和深羽都有看取能力的原因，在面对夏油杰时，为了做到尊重，平日里两人和他交流时都会做下意识避开直视眼睛的行为，不会去探究和明确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仗着自己能够知道随意影响他人是不对的。晴世是这样想的，可她没有想到，自己和深羽没有去探究朋友夏油杰秘密，得到的结果竟然是每天和她们谈笑如常的夏油杰在背地里居然面临被人欺凌的这件事。

        “你也有看到吧，最近他的衣服脏得太快了。”深羽讲述着自己的发现，“我们都以为男孩子不小心弄脏衣服很正常，但不仅仅如此，有好几次我们三个在一起走的时候，我发现会有一些人很经常去撞夏油的肩膀。还有，每次他一个人出去的时间，时间太长了，为此迟到过也被老师说。太奇怪了不是吗？最后能确定为是针对的事情是，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生的手，他的这件事，其实班上大部分人都知道。”

        作为小学被人欺凌过的晴世，虽然有经历过这些，但她在某些方面并不像深羽拥有天生的敏锐，所以听到她说的这些，再联想到最近夏油总借口独自回家……

        晴世眉头突然一皱，“他一直没有说过。”而且，深羽说的是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知道的事？那这算是什么，团体欺凌？

        “大概因为他自己是个男孩子吧，不喜欢麻烦别人、要坚强，这种正直一直在他身上贯彻着啊。”深羽抬眼看了下窗户，下边自由活动的学生来来往往，“现在他已经出去有一阵子了，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晴世想了一下，摇头，“夏油打架不会输，我们还是等放学吧。”学校的校纪要求还挺严格，时不时还会有学生监督员巡逻校园，现在上课时间，不会有很明显张扬的欺凌发生，但放了学就不一定了。

        “等放学吧。”

        到了放学时分，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出了门，夏油杰坐了好一会儿，看见黑泽和雏咲还坐在教室里，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也不是她们值日，还是先叫她们回家吧。他指了一下黑板上写着值日生名字的地方，说：“今天是我值日，结束了我还得去一趟书店，会待很晚，你们先回去吧，不然要等很久的电车，别迟了。”

        这次，听见他这样说的晴世抬眸直视了夏油杰的眼睛。看取开始的那一刻，近期他的记忆涌入脑海，可以确认了，夏油杰没有跟她们说实话。不过晴世和深羽也没有直接戳穿，而是顺了他的意假装一无所知，和平时一样起身道别离开，实际上走出学校，两人压根没有去往车站的方向，而是早早等在夏油杰今天必会经过的一条路上。

        将两个女孩子骗走之后，夏油杰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开始认真地做起了值日。时至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要从那天他在售卖机那把几个男生都揍了一顿之后开始算起，那群人应该是学校里潜藏的霸凌团体，在打架这件事上输给他后，就指使别人在学校里不停地找他麻烦。不能打赢他的，便在一些小事上恶心人，撞肩膀、交作业、插队、有事无事在他耳边骂几句脏话然后又在回头查看时无视他，这些都是小事，也不是抓不住尾巴，好几个已经被他教训过了。可总有人被打了这么多次还是不长记性。

        不过今天能彻底解决麻烦的办法出现了，那些家伙，特地收到命令跑到他面前，约好了在学校外边一决胜负的时间。

        其实说是一决胜负，实际就是一对多。夏油杰心知肚明，且完全不害怕。

        他打架还没有输过。

        得快点做完值日，不然回家的时候赶不上今天播的动画了。夏油杰拧开水龙头，铁皮制的水桶在接水的时候哗啦作响，他一边接水，一边想道。

        一个人背着书包离开学校的时候，还能听见很多学生参加部活的声音。下午四点的阳光有些刺眼，使得他走路的时候又一次习惯性地低头去看脚下，微眯起了眼睛，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边出现了什么。

        “世人实堪怜，世人亦可恨。人间多悲苦，我心满忧愤。”路旁一个声音在夏油杰耳边响起，很耳熟，正用不同于平时听过的语调念着一首他不太懂的……诗？是诗吗？黑泽的声音？他扭头去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已经回家去的黑泽晴世还有雏咲深羽，正在拿了一打绿色的牌不知在玩什么，刚好等在自己和那群人约定好一决胜负的路上。

        “喂，黑泽、雏咲，你们两个怎么……”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夏油杰眉头一皱。

        “想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喂，夏油，你打架好像没有输过，但是，你还不算强哦，体格没有发育起来，在用咒力增加力量的这件事还不是很擅长吧？”晴世见夏油杰缓步出现，伸手接过深羽手中的歌牌收好，“你不是和人有约嘛，简单了解一下，深羽最擅长让对方动作延迟的高输出灵力术式，我学过很多年的体术运用，加上你，劳驾，今天，三人学习小组主要学习项目是格斗，好了，现在出发。”

        听到这里，夏油杰当然能明白黑泽晴世的意思了。他皱起眉头，表情有些古怪，但不得不说，黑泽晴世的话语让心里一时间居然感到了温暖，“什么啊，哪有让女孩子去打架的。”这么多年了，他早习惯了自己去面对所有困难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一下子，怪别扭。

        “错！咒灵这么多，可不会管你是男的女的，况且，我们两个也没你想的那么弱，等着。”晴世低头从包里翻出一条长款运动裤，弯下腰一把就套了上去，“嘿咻！你可不要小瞧女生啊夏油。”

        深羽见状，直接在晴世弯腰套裤子的时候拦在了夏油面前，瞪了他一眼，“我们来帮你的忙，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我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好吧。”夏油杰收到了来自雏咲深羽的怒视，微微侧身飞快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失礼。”认错速度这么快当然是雏咲对他就是这个脾气，已经习惯了。

        正当他们三人说话之际，不远处的一条僻静街道里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转身去看，从那边吊儿郎当地走出来好些发色和服饰都很夸张的人，不出意外里面还混着几个社会青年，而走在前面为首的，正是晴世她们在夏油杰身上看到的那几个男生。

        “喂喂，夏油，今天带着雏咲和黑泽两个漂亮的小女生过来是什么意思？”那男生把衣领竖起，身前解开了扣子更多了，干瘦的胸膛前晃着一个骷髅头的吊坠，说话的语气也怪腔怪调：“你打算，让两个女的给你出头？”

        “不，我们和夏油是一个学习小组的。”晴世直接站到了那个男生面前，目光从他手上碎开的玻璃瓶子还有他身后明显接近成年人体格的男性身上扫过，他们手中的刀棍是实打实的东西。这让晴世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这一刻看起来格外阴郁：“所以，这位同校的学长，今天你们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黑泽你怎么还问这种话呢？不是已经看清楚了吗？”那个男生见到晴世站了出来，脸上的笑挤得有些滑稽和油腻，他上前几步，指头掐住手里的破瓶子乱晃，碎开的玻璃尖对着晴世的胸前系着的黑色领巾，随后歪着嘴笑道：“但既然今天黑泽你和雏咲都在这里，我也不用再找机会和你们说了，我啊……可是一直很喜欢你们两个的哦，小学时候你们两个的脸就长得这么好看，现在身材快要到发育期了吧？可得注意这里的发育，大大的才好看，再说了，你们跟夏油那种家伙有什么好玩的，是喜欢和男生在一起玩吧。不如都和我在一起好了，学长保证，你们花一样的身材脸蛋会得到好好的滋润，能全面发展哦。”

        “滚开点，你这个人渣。”听见这种话，夏油杰的脸第一次黑得很难看，一把将晴世和深羽拉到身后保护起来，狭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渣滓，“你最好给我赶紧向她们道歉，否则，这次我就宰了你。”

        “哈？”这次身后跟了几十个带着家伙的人，男生的气焰明显嚣张很多。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不会真的以为，在学校打赢了几次，自己就很厉害了吧？拽什么拽？你到底看见我身后的人了没有？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这次会打得过吧？我可给你下最后通牒，这次你最好赶紧跪下来给你佐藤大哥道歉舔鞋！这样我还能保证你小子在学校能过上安稳日子！否则……”

        “砰”的一声，夏油杰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一拳把这个叫佐藤的垃圾揍翻在地。

        被突如其来的巨力冲击到颜面部，打得佐藤脑子里一阵嗡鸣，回过神时，手里的瓶子已经掉地上摔碎了，自己敞开的衣襟上全部是他的鼻血。

        打架现场见到了鲜红的血，像是一个信号，直接刺激到了那群不良和社会青年的眼球，原本还算安静的街道一下子便沸腾了起来。见到佐藤被打翻在地，那些人也不客气，提着刀棍直接挥向夏油杰，晴世当即把书包塞到了深羽怀里嘱咐一声，冲上前一个扫腿，霎时间，前排的人就被她放倒在地一批，战况瞬间变化起来。

        不，应该说是立刻就清晰了起来。

        被甚尔那个极致天与咒缚狠狠收拾过好几年的晴世，在反应速度和格斗水平上绝对是远远高于这群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体术还敢小瞧她的人；另一边的夏油杰更不消说，于他而言，这些家伙绝对不会比他以前揍过的咒灵难缠，再加上深羽在一旁用术式辅助，他们甚至可以一边打一边给对方做指导，属于压倒性的优势。而在面对他们的不良和社会青年眼里，他们背后那个叫雏咲的小女生抛开不论，这两个小鬼简直跟战斗怪物似的，谈笑风生间，三两下能把一个个头高出他们很多的家伙卸掉武器，摔得再也爬不起来。这就算了，他们还没办法逃走，简直就像是他们一群人被两个小孩包围了一样。

        只听那闷响和惨叫声在这条街上回响了十几分钟，惨叫和呼救声不绝于耳。路过的行人听见那些声响，越加不敢靠近，临近这的居民更是连头都不敢探出来，关紧门窗报了警。

        本来是为了狠揍夏油杰一顿使他无法求救而准备的地方成了三人绝妙的练习场。

        等声音平息，结果已经分明。一直站在一旁输出术式的深羽，望着一脚踩在一个持刀的社会青年背上稍作休息的晴世，突然说道：“我们这个样子，可真像是电影里面的不良啊。”

        “很像不良吗？”晴世随意地将脚边一把锋利的刀刃踢开，走到深羽身旁，扶着她把身上的运动裤换了下来，接过自己的书包：“我以为我们这样是惩奸除恶，会很像佐罗呢。”

        “佐罗那是独来独往很酷的欧洲剑士吧？”夏油杰把自己书包里洒出来东西一个一个捡回包里，笑着说道：“我们三个人，怎么看也不是啊。”

        深羽瞥了一眼弯腰在地上捡东西的夏油杰，还有身边的晴世，点了点头。不过，这些人也真的是超级差劲，面对连十四岁都没满的国中生带上了武器，平时也没少干这种事了，还有那个佐藤……

        “那个下流的流氓怎么样了？”想到那个对小晴说那种话的人，深羽觉得那家伙应该得再挨几顿打才行。

        “安心，鼻梁被我打骨折了，绝对得去医院复位。”夏油杰比了一个“ok”的手势，对着捡东西路过的佐藤又补了一脚。

        两人女生等着夏油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一起向街道另一边走去。春天的末尾，还有未来得及凋谢的花树在开着有气无力的花，沿着那条僻静街道走出来，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河流和长长的上坂。看时间，已经错过最近一班电车了，下一趟起码是四十五分钟以后，于是晴世牵着深羽的手和夏油杰一起慢慢向坂上走去。

        临近傍晚的太阳还高高挂在楼与楼之间的天空上，从坂上吹来一阵城市里温热的风，风停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汗有些凉。

        “黑泽、雏咲，今天真的十分感谢。”夏油杰抬眼看着已经不那么刺眼的阳光，衷心地和她们道了谢，“明明是冲我来的，但你们来帮我，谢谢。”

        晴世疑惑，“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今天是我们三人学习小组的一次实践。”

        夏油杰一愣，然后笑出了声：“啊，说的没错，是一次实践，你真厉害啊黑泽，雏咲的术式也不错，走吧，运动这么久了要不要去喝果汁？或者汽水？我请客。”

        正当他们说说笑笑时，一名穿蓝色制服的巡查骑着自行车从刚才的街道拐了出来，看见他们三个，朝他们大喊：“等、等等！”

        “你们三个！等等！”

        “快跑！”回头看到是巡查，夏油杰算是很熟悉了，扯住晴世的手腕就要加速起跑。奈何三个人中的深羽身形娇小，体力也欠佳，还没等跑出去多远就被骑车的巡查逮住，直接带去了附近的警署。

        接到报警的两个巡查开着车赶到时，报案所说的街斗早已经结束。据报警居民口中说的，是一群拿着管制器械的不良人员围了三个小国中生，可眼前这景象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的不良瘫在地上鼻青脸肿哀嚎阵阵，刀械散落一地，这本来是一起很恶劣的伤人事件，可事件似乎已经解决了。被那三个国中生？等下，那三个孩子呢？

        “呼叫呼叫，这里是高木，已到达三目町现场，情况十分复杂，涉及人数众多，请求立即派遣人员支援。”其中一个巡查当机立断选择打开身上的对讲器，一面指挥身边的巡查骑着车去找。

        所以有了方才那一幕。

        逮住这三个孩子的巡查骑车将其带回的时候，眼神扫过他们稍显凌乱的衣衫和书包，心里不停的感叹。

        是三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能把那一群人打成那样了。

        这是什么真人版的小鬼当家啊！

        其实被带到警署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三人控制了力道，只将那些不良打成了脱臼骨裂，就算他们鼻青脸肿疼得要命也只属于轻伤。其中晴世和深羽还是女孩，长得可爱又乖巧，三个人一脸温良的配合着警佐的询问，把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后，警佐的神情相当复杂。可由于三个人都是未满十四岁并且不是寻衅滋事方，除了口头思想教育和联系学校家长外，只要求他们在警署等家里来人。

        “你们以后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他们手里可是拿了刀的，这次没有受伤，遇到的也只是一些不良和普通的社会青年，要是遇到更加恐怖的势力怎么办？还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吗？”警佐语重心长，三人点头，实际背地里递了几个眼色。

        反正我们有咒力和灵力，肯定比那些普通人强。夏油杰悄悄撇了下嘴，转头看向窗外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太阳。夏日临近，气温渐渐热了起来，白昼一拉长，阳光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警署与警署之间有什么奇特的统一，这儿的窗子和以前他去过的一间警署很相似。那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被巡查带进来的已经记不清了，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等着家长来接。那时候大约是很狼狈的，只觉得很累，累得不想说话、不想动，心里会忍不住委屈，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也是很累，但是很开心。

        是的，是很开心的。和黑泽还有雏咲一起用自己的力量把这些人渣都狠狠揍了一顿，很开心，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他斜眼那群基本已经到达十四岁可以负担相应责任的少年，不管是之前说着下流话的佐藤还是那些拿着刀棍要动他们的人，现在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很明显，他们被揍了一顿又抓到警署这来，免不了还有惩罚，尚有学业的人，以后估计要通报全校批评，以后的中学生活最后肯定会是一团糟了。

        但是，愚昧又坏的人，不值得同情。

        “我看到警署外面有一个小卖部，想去买几瓶汽水。”夏油杰起身，想要出门。

        警署内的女巡查连忙制止了他。清楚他们今天的遭遇，对于长相可爱还是被欺负的一方，女巡查心里还是有些怜爱的，不一会儿，三瓶姜汁汽水送到三人面前。

        “喝过姜汁汽水吗？”夏油杰熟练地翘开一个汽水瓶盖，问道。

        晴世摇头，家里习惯比较传统的生活方式，除了茶就喝过果汁。

        而深羽则是以前饮食都是有被刻意控制，也没有尝试过。

        作为比他们年纪都大一点的夏油杰听完就笑了，一口气把剩下的瓶盖翘了，递给她们，“那你们可以多试试，喝的种类多了，就知道自己喜欢喝什么了。”

        “那个人的脸好肿。”深羽接过汽水瓶，瞥了一下那群不良。

        “哦，我当时没控制好力气。”夏油杰顺着视线一看，答道。

        “噗。”晴世想到电视里的鼓着腮帮的猴子，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当浅水崇次坐车赶到警署，看到他的女儿正和好朋友深羽还有一个男孩坐在一起。三个人各自抓着瓶汽水，叼着吸管笑嘻嘻的。

        “小晴！”浅水崇次没到警署之前，心里一直担心女儿有没有受伤。在见到女儿安然无恙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爸爸，”晴世见到浅水崇次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未散，立即站起身来，“你来了，啊，这是夏油，我们三人学习小组的另一个成员。”

        早有听女儿提起过的浅水崇次看见这个长相温良、眼睛狭长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你好，夏油君。”

        “您好，黑泽先生。”夏油杰面对晴世的父亲很有礼貌。

        “小晴是和祖母姓的，她的爸爸姓浅水。”深羽在夏油杰背后小声提醒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喂！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的夏油心里十分尴尬。

        经常遇到这种事的浅水崇次却毫不在意，而是朝夏油杰温声说道：“这次的事情，我有在电话里有听警署人员说了一些，他们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夏油君，真的很感谢你保护小晴。”说着，他朝夏油杰微微鞠了一躬。

        “啊，您客气了。”夏油杰赶紧回礼，“这没有什么的。”

        “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夏油君。”浅水崇次摇头，“总之，真的很感谢，但我现在要去跟警署那边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小晴，深羽，稍微在这再等我一下。”

        说罢，浅水崇次的神情微微一变，朝警佐那边大步走去。

        夏油杰望着浅水崇次的身影，半晌，才反应过来。

        “还是第一次被人感谢了啊。”他心说。

        没有责备、没有训斥，是送的姜汁汽水略有些刺激的气泡，是诚挚的感谢。

        感觉并不坏。

        窗外，日落时的余晖有一道披在少年的肩头，白色的衬衫上，橘红的光仿佛一条绶带，那春末的风跳过窗棂，撩动衣襟。这一刻，世界在他的眼里变了样子，曾经的那些灰色散去，善意和光都降临在了十二岁的夏油杰身上，让少年人的紫眸逐渐生出光辉。

        恰好，心中潜藏的种子借着风生长，丰盈了他的骨骼和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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