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二殿下，如果你只是为了来耍我的话，恕不奉陪！”梵优拔腿就准备离开，旁边的亚伯甚至还稍稍侧开为她让出一条路。

        “只有这一次机会，给你两天时间，想好了就来我的办公室找我。别忘了，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我手里。”亚伯的声音从梵优身后慢悠悠地传出，使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来，面上是不可置信的怒意。刚开始听到亚伯说出那句话的一刻，她可以说是呆滞了，但旋即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被人玩弄了一样。亚伯这个瞧不起人类，一心想与其为敌的吸血鬼，怎么可能说得出让一个人类来当他王妃的话？

        就算是真的说出来了，也不可能是真心的，这一定是为了什么目的！她顿时为自己之前竟然真的信了亚伯的鬼话而小心翼翼来到这里的愚蠢行为感到无比的羞耻。

        但到了最后，她也只是瞪了亚伯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亚伯支着脸望着梵优快步离去的背影，好像看到了一只受惊逃窜的小兔子，心情难得转好，就连刚刚她拿那副表情对着自己的事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在亚伯回去办公室的路上，黛米拉正巧经过，发现亚伯回来的路线并非是平时常去的办公室或者是会议室。她对亚伯方才的行踪很好奇，因为他往常冰冷的面容在今日变得松柔了许多，她想象不到是什么样子的事情会让亚伯的表情出现一丝……柔和的意味。但身份地位悬殊，她也仅仅只能恭敬地将他送回办公室就要作告退。

        办公室又只剩亚伯一个人正在桌前批阅各个封地传来的文件。几丝金发从肩头垂下来，正搭在他正不断书写文字的手臂上。优秀的治理者，正利用自己所学为文件中所提及的事务提出一个又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法，华丽的字母跃然纸上，当中有的提议甚至能够打破封地目前的僵局，这一切无不展露着身为摩绪涅主人的优秀与才智。而这些，也只不过是身为王室应当尽到的义务与责任。亚伯要走的路，绝不在这里。

        他在走一条混沌的路，没有人能够指明，没人认得它。无论是父母、老师还是智者。即便在颂神祭歌中也无从寻得。哪怕亚特家族的高贵血脉，拥有几近造物主的起源之力，但如果不知晓那最重要、唯一的东西，即使把握权势，又或者是阅遍图书馆的藏书，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另一边，梵优又陷入了迷茫。明明已经确定好了一个努力的方向，自己也打算为此付出行动，但事态却莫名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这和自己设想好的实在是差太多了……

        该隐说过，面对亚伯，自己很容易把性命赔上。该隐还说，这是最快的破局方法，但代价也是最大的。还真是一点没错，如果这真的答应亚伯的话，真的要成为亚伯的王妃，身为人类的她，不就是只能把自己的命给别人捏住了么？

        难道她答应了，亚伯就会真的告诉自己了吗？梵优想起该隐说过的话，依亚伯的性子，到她死，都不会告诉她真相，但即便亚伯说谎，也有参考价值。另一边亚伯却亲自跟她说，会全部告诉她。她到底……该信哪一边？

        而且，就为了这个有参考价值但大概率是谎言的东西，用自己的牺牲来换，真的值得吗？可是看上去真相已经就在她的眼前了，近得好像她一伸手就能拿到。如果不答应的话，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矛盾在梵优的脑海里疯狂拉扯，让她都开始质疑自己当初进入阿卡拉德的目的和意义了。她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血猎，而且她调查的内容，早在几十年前就搭上了数名高级血猎。就算她任务失败，工会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吧？大不了她引咎辞职，另谋生路，换种活法也亏不了。

        很快梵优开始甩起了脑袋。振作啊梵优！你怎么可以打退堂鼓呢？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你可是连吸血鬼都敢瞪的人啊！

        对了，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瞪了亚伯一眼？她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梵优好像抓住了一丝灵光，心底涌起一丝包裹着希望的兴奋。也就是说，亚伯其实并非想要伤害自己，除此以外自己也有一个护身符。该隐也说过如果亚伯伤害了自己，那么他也不会放过亚伯的。

        再说了，按照吸血鬼这么森严的等级来看，他们不会容忍由一个人类来成为王妃，到时候就看亚伯会给出什么交代了。不过亚伯应该不会把她变成半血再让她成为他的王妃吧？失败的概率这么大，他要是想弄死自己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而且吸血鬼贵族很不喜欢半血，游戏剧情里女主变成半血和该隐在一起，该隐能做到力排众议，那是因为他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亚伯是个步步为营的野心家，难道也能做到不在意吗？亚伯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哼……不管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既然是他先提出这个要求的，自己顺着他答应下来，再看他是什么反应不就好了吗？反正要为吸血鬼能不能让人类当王妃这个问题头疼的应该是亚伯才对，说不定自己后面还能在亚伯的宫殿里发现更多的秘密。

        梵优想了半天成为亚伯王妃的可行性和好处，再也想不出更多的线索。不过她已经明确了一件事，尽管亚伯对她有所图谋，但她至少是安全的，就算是那种图谋……亚伯的双腿这个样子，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大不了等她搜集齐想要的所有资料以后请求该隐帮助她离开阿卡拉德，再向工会申请庇护就完事了。至于王妃什么的，她又不可能真的做。

        想好了对策以后，梵优顿时充满了干劲。她很快将这件事和自己的应对方法告知给了该隐，对方先是担忧地皱起了眉头，但他一向支持梵优以自己的方法去解决处理问题，便留下了会在危急关头保护她的承诺，放手让她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因为这段时间没有重要的会议，亚伯都会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或者阅读那本《月季小径》，那是一本有关于月季种植的书籍。

        这是一种消失在人类世界历史长河中的古老蔷薇属植物，名叫劳伦斯。亚伯栽培它们，不止是因为稀有，更是因为它原本是最适合杂交及嫁接的植株。有了它，说不定后面就能和金蔷薇杂交，或者是直接让金蔷薇嫁接上来。

        而金蔷薇，存在于人类世界，却不能在摩绪涅的土地上生存。金蔷薇……关乎血族能否突破原有的桎梏沐浴在阳光之下。在此之前，亚伯已经失败了三十六次，不管是直接种植亦或是嫁接到其他的蔷薇属植物上，即使存活了也开不出花，就像是一种诅咒一样。

        不管这一次结果如何，先姑且一试吧。除此以外，关于对抗血族血脉压制的研究速度也应该要加快……

        正在他盘算着各项安排之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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