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但气氛好歹是缓和了一些，亚伯也开始执起刀叉用餐，虽然多数时候是看着梵优·依瑟希在吃——她专注用餐的样子让自己感到放松。有一种任它外面狂风骤雨，我自岁月静好的温馨。

        不一会用餐结束，莉莎将餐具收起来，又上了一壶热茶便迅速退下了。房间里只有梵优和亚伯，他们正面对面喝着茶。

        “梵优·依瑟希。”亚伯率先开了口。

        “怎么了，殿下？”

        “我……亚伯·亚特，现在以摩绪涅主人的名义起誓，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他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只要不威胁到摩绪涅的繁荣，你可以命令我为你做任何事情，但只有一次。”他的心在打鼓。

        “那我命令你再多给我两个愿望。”

        “？”她都快看到亚伯头顶上挂着的三条黑线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是我想要实现的愿望好多好多，一个真的不够……”梵优摆出一副非常纠结，非常为难的神情。

        “……那就两个，不能再多了！”亚伯硬着头皮退了一步。

        她马上见好就收，说着要先保留下来等以后好好地想。不知为何，亚伯如释重负。梵优看在眼里，也没有戳穿。这大概是属于他们之间微妙的默契吧，他既然主动低头，那自己就坦然接受，皆大欢喜。对于血族和人类之间的事，梵优自诩自己也不是多么有正义感的人，来到阿卡拉德执行任务，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有一个血猎的身份，那个时候她还要靠血猎讨生活。

        关于“蔷薇”事件和伊弗琳，不管伊弗琳是否知道自己在被亚伯利用，是否心甘情愿，她都不会再深入调查了。说句自私的话，只要亚伯害人没害到她头上，她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个世界的人本就没有几个跟她有关，她犯不着冒着与亚伯作对的风险从亚伯手里解救谁。

        再说了，她可是付出了就期待回报的人，才不会拿自己的好心去赌别人是不是白眼狼呢。归根究底，她不想成为亚伯手下的另一个伊弗琳，不想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一开始亚伯向她露出自己的獠牙，并且很有可能要往自己身上咬的时候，她不能说没有害怕过。

        她没有选择离开，因为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亚伯的举动更像是在警告自己，警告她——他很危险，要对他警惕，不要被他所利用。后面她以自己作赌，发现亚伯已经舍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时候，她选择接纳了他，甚至想要重新了解他。

        “殿下。”

        “你可以……叫我亚伯。”

        “好的，亚伯。”梵优一点负担都没有地喊起来。

        “……说吧，什么事？”亚伯在忍耐。

        “我想进你的精神世界看一看。”

        “？”这是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不可能。”

        “我还没说我想要进入你的哪一个精神世界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梵优，这件事没得商量。”她想通过自己的精神世界认识莉薇凯瑟琳，要是放在以前，这大概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他却不太想这么做了。他觉得现在的梵优·依瑟希，就很好。

        接下来梵优的举动让亚伯睁大了瞳孔，她起身过来，又迅速低下身子伏在自己的大腿上，自下而上抬起头，用一双可怜又饱含期待的眼睛望着他。他的呼吸一下子就被打乱了，她总是在一步步地突破自己的底线。

        “你给我起来！”

        “我不要。”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起来！”

        “除非你答应我，让我进入你的精神世界，我才起来。”梵优还认真地眨了一下眼睛。

        亚伯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梵优：没关系，只要不是其他地方硬不起来就好。）

        “只能进一个，我第一次去到柔塞的那个精神世界。”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攻势松了口。

        “好耶，我就知道亚伯最好了！”

        “梵优·依瑟希……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猜。”

        说话间，拿梵优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亚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这里是夜里的柔塞，他们正处在皇家庭园当中，温柔的晚风吹动着大片的金蔷薇，花朵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美丽尽情地盛放，把这里衬托得高贵又浪漫。

        梵优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变高了，她转身一看，亚伯正站在她的身侧。她从来没想过这样宽厚的背，竟然会缩在一张小小的轮椅上。不同于以往随时需要人照顾的病弱姿态（虽然是假的），此刻的他骨骼舒展，身姿高大修长，一把细长的剑挂在他的腰间，将他衬托得更加挺拔。深邃的面孔上，羽睫细长浓密，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眸子不再让人联想到血液、危险，像是香气醇厚的葡萄酒一样令人微醺——这才是亚伯·亚特本来的样子，是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如果不是那抹熟悉的阴冷挂在脸上，她还得花点功夫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本人。随后梵优发现自己的穿着复古典雅，上面缀着繁复的花纹。这一幕告诉她，她的前世的确是莉薇凯瑟琳，梵优觉得自己还是趁早接受这个事实比较好。

        “你那个时候……”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如你所见，腿还健在。”

        “那你会不会经常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走一走？”

        “不会。”亚伯没有解释为什么，拉过梵优的手往花园的一处走去，她也没再追问。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之前不是否认自己是莉薇凯瑟琳么？现在又承认自己是了？”亚伯睨了梵优一眼，揶揄道。

        “我现在就是很好奇，你快说。”

        梵优跟着亚伯在偌大的花园里漫步，一边听他讲那个时候发生的事。

        那天他打开传送门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血阵很大，他的能力被削弱。即使在血阵里重新打开传送门，他也回不去原来的地方，而是去到了更奇怪的世界。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停留在了柔塞，打算等到下半夜——夜色更浓郁一点的时候再凭借恢复的能力重新尝试开启一次传送门。

        不过就是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莉薇凯瑟琳。她半夜因为诸多事情失眠，正打算到花园里散心，恰好发现了他在花园里苦恼传送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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