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说着，赤狐眼中烧起两团鬼火。

        它的七条尾巴一根一根从屁股上钻了出来，每一根狐尾都针毛乍立。尾巴呈圆弧状散开，但尖端统一对准男人！

        五叔怒极反笑：“好一个孽畜，竟然倒打一耙平白污人清白。分明是你这金丹造假，非但没有治我女儿的疾病，反而害她变成这幅模样。”

        两方立即打了起来。

        院子里迸溅几道血水，飞到地上像落花一样鲜红欲滴。

        赤狐没了金丹浑身皮肉褪色，双腿支撑不住，两股颤颤不能自己。一锄头敲下来，它还能勉强闪避，甚至用尾巴回击。

        但男人身强体壮，愤怒至极，一锄头接着一锄头，狐狸就吃不消了。它一个不察，立刻被打得皮开肉绽！

        五叔杀红了眼睛，手中没停。

        “啊！”

        苏云河瞬间愣住，她看到了肉糜状的粉褐色液体从狐狸的脑袋里迸出来！

        那是，脑浆吗？她在心里问自己，耳边满是狐狸“吱吱吱”的惨叫声。惨叫持续了几秒，它四处乱挥的狐尾突然垂落，最后连惨叫声都消失了。

        她吓得浑身发抖。

        “别看。”

        谢天双手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拎起来转了个面儿。

        柑橘的苦涩味入鼻，苏云河扑到他怀里，傻了一样瞪大双眼。攥紧他身上玄袍，手中丝绸的质感让她感到一阵凉滑。不知过了多久，砸肉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她也终于哭了出来。

        苏云河仰头，眼睛红肿。

        “狐狸死了吗？”

        谢天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嗯。”

        苏云河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攥着他前胸的玄袍，过于用力手指变得青白，和玄墨色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她整个人苍白憔悴。

        她不甘心，一个劲儿说：“它不会死的。这是梦境，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谢天叹气。

        场景剧烈震动，漂浮在上空的层层红云剧烈燃烧起来。腥臭焦糊的味道缠绕着一缕缕白烟从地上蒸腾而起，在一滩血肉旁游离。

        狐狸的尸体也跟着燃烧，火光冲天。

        五叔手中的锄头“咣当”一声落到地上，他扭身抓起旁边的小女孩就往院子外跑去。可是门口的木栅栏阻拦了他们的路。

        五叔扛起最长的一根木头，让栅栏开了一道缝儿。他满头大汗，急切催促着：“家雀儿，快啊！快跑！”

        小女孩流着口水痴傻的笑，只是一个劲儿的回应：“哎、哎……”就是停在原地不动弹，五叔神情焦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往栅栏门外塞。栅栏门上的木头倒刺似乎扎伤了女孩，她咧着嘴，哇的一声哭了。

        五叔搬开栅栏门，步子朝门外靠近。

        他想出去，他想跑。可是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拽住了他的衣角。她的力气不大，如今痴傻就更容易挣脱。可五叔看到她，心瞬间裂出口子哗哗淌血。

        狐狸的尸体烧完了，地上留下一滩黑灰。

        灰烬被风卷起在空中漩出一个影子，影子逐渐成形长出两只耳朵，尖嘴，狭长眯起来的眼睛像两条上挑的弧线。

        一只锋利的赤红的爪子从影中探了出来，紧接着是毛茸茸的脑袋，再接着是另一只爪子。

        最后，整只赤狐从影子里跃出。

        身后的六条尾巴又长又粗，它眼中的鬼火幽幽。

        五叔看到这一幕，立刻抱紧了小女孩：“家雀儿，别怕。”

        “哎、哎……”

        “爹会保护你的。”

        五叔红着一双眼睛，瞪着它。

        赤狐身形敏捷，后脚点地一下朝前跳了两丈远。

        身后的六条尾巴晃动着，它左右来回踩着步子，看上去不紧不慢。可那双赤色血瞳却一直死死盯着男人和他怀中的小孩，露出一个谄媚狡诈的笑容。

        赤狐好恨，它好恨啊！

        可是它不能哭，它也不能露出疼痛的表情。

        它要比这些可恶的人类更狠，它要比这些滑头骗子更加狡诈！它必须笑，它必须眯着眼睛，伏低头颅。这样，当它跳起来咬断他们脖子的时候，他们才能体会到它被活活打死的恐惧。

        “我有七条命。”

        赤狐来回踱步，一边笑一边说：“如今去了一条，还有六条。”

        它虽然笑着，双眼却冒出绿光。停下左右徘徊的脚步，朝他们近了一点。

        五叔被吓得双腿打颤。旁边的小女孩痴傻的吃着小手手，一脸麻木茫然的神情。五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哀求。

        “狐仙大人，是我杀了你。是我罪大恶极。求您放过我的女儿，她已痴傻，而且得了绝症只有一两年可活。你就让她陪我媳妇最后一程……我武大力愿意当牛做马……求你，求你了！”

        赤狐冷哼一声，心中怨愤满满。瞧着他磕的脑袋鲜血淋漓，也不喊停。

        它不是人，它不像人那么坏。它知道遭下杀孽是要遭天谴的。但你们的命是命——我的命虽多了些，就不是命了吗？

        “武大力啊，真是好名字。”赤狐继续假笑：“这样吧，我可以饶她一命。但我现在肚子饿了，心情不好。”舔了舔爪子上的绒毛，它露出贪婪的表情：“除非……”

        五叔满脸是血，抬头：“除非什么？”

        赤狐搔首弄姿：“除非，你把魂魄给我吃。”

        五叔瞬间被钉在原地。

        红的血，白的唇，对比强烈的两个颜色，衬得他那双大牛眼睛更加黑亮。嘴角一咧，他也笑了。

        “行啊。”

        五叔说：“你吃吧。”

        话音刚落，赤狐立刻目放绿光张大嘴巴扑了过去！

        狐狸嘴张开，暴风吸入。五叔跪在地上仰头，神色突然痛苦狰狞起来。五叔抱头大叫，有半透明像白色小虫子一样的东西从他脑袋钻出来，被风卷着，钻进了狐狸嘴里。

        直到男人身上再也没有白色肉虫，狐狸才满意的舔了舔嘴唇，停下吞噬。

        “哈哈哈……”

        男人神情呆滞，束发的带子脱落，头发披散下来。整个人披头散发，癫狂傻笑。旁边的小女孩吃着手手，口吐不清的喊着：“哎、哎……”

        赤狐侧卧，躺在地上舔爪。

        场景变得模糊，院中的一切布景开始消失。

        “谢天。”苏云河看完了整个故事，却还是没有头绪：“他们双方都没有故意骗人。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谢天沉眸：“你再仔细看。”

        苏云河困惑的朝院子打量，跟刚才没有什么变化。五叔痴傻，小女娃发呆，狐狸满足的舔着手……

        突然，一道光芒闪过。

        是女孩！

        她看到了。

        女孩嘴里含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堵住了喉腔。

        正是狐狸的那枚金丹丸！

        吞的太快，金丸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让女孩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脑袋缺氧，自然犯傻发懵。而喉咙卡了东西，也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哎、哎”。

        这才是关键。

        苏云河恍然大悟：“谢天，原来你说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表面意思啊！我说那金丹怎么无用，原来是卡嗓子眼儿了。”

        谢天点头：“云河，既然你知道了事情始末，也看到了关键物品。想必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之前说的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这样，武家有了交代，赤成村长也有了交代。”

        水墨世界的一切都在消散，像被火烧着了的白纸边缘翻起。

        一个个黑圈被烧得化作粉末，只是它的火焰是墨色的，不那么红。木栅栏消失，痴傻的男人消失……旁边的小女孩消失，院子逐渐缩小。

        “很疼吧。”

        被活活打死的恐惧和疼痛。

        苏云河单脚在地上撑着，远远看了狐狸那么一眼。

        可这一眼，让她心惊肉跳！

        两簇鬼火烧了起来，在被烧得焦黑的边缘处发着微光。

        是一双眼睛，是狐狸的眼睛！

        它似乎带着疑惑，停止舔爪的动作，抬头和她对视了一下。

        ——

        咦？不是说……

        苏云河纳闷的歪头，单脚蹦着，朝左侧移了几步。

        谁料它的目光像雷达一样跟着她移动，也朝左侧移了半寸！

        苏云河麻了：不是说梦境内，无人可看到他们吗？

        “谢天。”用手肘戳了戳他。

        她声音发抖：“它好像醒了。”

        一听此言，谢天立刻搂过她的腰，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

        他转身朝着他们来的方向，双脚点地，快速飞跃。

        谢天沉声道：“梦境主人已醒，必须离开。”

        那边有一扇紫红色漩涡之门，只要穿过这扇门……他们就安全了。

        水墨世界消失，变成了岩浆喷涌的阿鼻地狱。赤狐双目炯炯，死死盯着她。它的六根尾巴分散开，开花一般围成了半面扇子。

        鬼火燃烧，它腾跃至空中，身形变得越来越大，直到那双狭长的眸子像两轮对称的新月，挂在头上。

        苏云河俯身桃枝木娃娃，对火焰和温度格外敏感。整个梦境世界都在升温，她赶到不舒服，再一看自己的胳膊开始黑烟了！

        “要、要着火了。”

        连忙拍灭左胳膊那一缕烟，可右胳膊又冒了起来。

        苏云河吓得大叫，连忙催促谢天：“水神大人，求你了！快啊，快。我烧起来了。”

        谢天沉闷，回头望了天上的巨大赤狐一眼，脚步不停，朝着梦境之门飞跃。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往前跑，那扇门像是能移动似的，总和他们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

        空间越来越热，她真的烧起来了！

        谢天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洒了星辰的鼻梢泛红。他表情突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云河，锦囊。”

        苏云河连忙接话茬：“什么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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