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们的爱还没有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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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九月开学季,大周末的早上尚艺城东分校的门前就被前来咨询和上课的学生及家长挤得水泄不通。
经过了各方人员一整夜的研究和调查,警方根据证人提供的证据整合了所有的线索,并制定出了一套全新的更加保险的行动方案。向知在警局做了一晚上的笔录,天一亮就跟着几名便衣警察来到了尚艺分校的门前。
因为尚颖今天来到了分校视察。
“一会儿见到尚颖不要恋战,只要她承认了她和陈于辉有过不法勾当,就算只说漏嘴了几个字,警方就可以立刻封锁学校对她实行逮捕。”傅与笙在车里第n遍重复这句嘱咐:“安全第一。”
为了能顺利的混进尚艺别太显眼,向知换上了高中的校服,还给头发来了几剪子破坏了原有的时尚造型,他正端坐着让警察往他身上安装隐形的通讯和定位设备,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就这一次机会,我觉得让她松口说出交易的地点和时间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无论是警方露面还是尚颖被抓,陈于辉那边得到一点风声就有可能狗急跳墙对连历下狠手,现在唯一行得通的方法就是秘密说服尚颖,利用她的倒戈取得关键线索,好在第一时间围捕陈于辉团伙,同时解救连历。
等警察完成调控确认了所有设备在正常运行,向知二话不说带上口罩,背好书包利索下车,表现的宛若去上学一样平常从容,与其说他是大胆到无所畏惧,倒不如说他是分不出一丝一毫的闲心用来害怕。
他混进学生堆里进了写字楼,用技侦专用的手机联系到了宋沛口中在尚艺任职的助教老师,助教并不知道什么内情,只是受到名师委托来招揽大客户的,她和向知通着电话,来到大门口和他汇合:“哎,你就是原先李老师班上的学生,王同学吧。”
向知帮警方在死路上搭了一座桥,警方经过筛查倒是真找到了一个近期因为交不上学费被尚艺开除的学生,向知就是借这个学生的身份,以来补交学费和给校长当面道歉为由请求见尚颖一面。
机构里学生太多助教根本认不过来,她接到预约只简单跟尚颖和任课老师交接了一下,见到向知也没起疑心,直接带着人往校长办公室走:“我听李老师说起过你,底子不差怎么老是拖欠学费呢,你看你明年就高考,这一下子耽误了多少节课。”
向知乖觉地附和:“是是是,我和家长看了一圈都觉得还是尚艺好。”
“不是我吹啊,业内哪家艺考培训学校的本科上线率能比得上我们尚艺,而且我们内部还和大经纪公司有往来,这资源在外面是求也求不来的。”助教得意地念叨着:“你也知道尚艺的名额不好抢,不过校长答应见你就是有希望的,等下多说点好话,摆正你的态度。”
所谓的态度是指比学费还要多出几倍的红包。向知笑着点点头,两人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助教上前敲了敲门:“尚校长,王同学到了,您现在方便吗。”
里面传来一声温和干脆的女声:“进。”
助教把门推开一条缝示意向知自己进去,向知进屋关上门,装作低声下气地说了声:“校长好。”
尚颖不喜欢抛头露面,需要出席的公开场合几乎全部由尚艺的其他股东代理,这是向知第一次见到尚颖真人,尚颖比连艳红小不了几岁,但因为保养得当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不能再多了。
相较于尚晨夕的甜美,尚颖的长相和气质都很温婉,办事说话也不像别的女强人贵妇人那样雷厉风行,反而干什么都和和气气的一副老好人姿态,她穿了一套很容易撞款的职业西装,左胸口却戴着个沉到发坠的满钻奢牌胸针,就,平易近人又不是那么平易,和善可亲也没有多么和善。
“坐吧。”尚颖只顾着浏览手头的文件,并没有理会这位找关系和她见面的学生,直到办公室的门发出了发出了咔哒一声异响,她才疑惑地抬起头:“你锁门干什么?”
“怕有外人进来打扰到您,我有很多话想对尚校长说。”向知走到尚颖办公桌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单薄的信封:“小小心意,还请校长收下,再说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让别人多不好。”
一般来说学生不如家长圆滑,他们过来送礼向来都是扔下礼物就跑,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可是向知的语气却有说不出的怪异,话里有话老成的过分。尚颖依稀觉得有些不对劲,手刚刚触摸到桌角的按铃,就被向知用信封挡了回来。
“您看看里面的内容再做决定吧。”向知淡淡道:“按铃叫来的助理保镖是您的人还是陈于辉的人呢,我从一楼上来,发现整栋楼里就尚艺的装修最烂设施最老,别说一条走廊的天花板上空空荡荡,就连校长办公室门口都没有摄像头,员工不够谨慎细心,想必也没有用来潜逃的特殊通道吧,这么不舍得给老婆花钱,我不禁想问一句陈于辉的钱都花在哪了。”
他直勾勾盯着尚颖的脸:“您胆子也真够大的,跟着陈于辉干了那么多事,连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向知语速很慢,他说到陈于辉时,尚颖已经打开了信封看到了里面装着的的东西,一份来自xx妇产医院的病例报告。
她瞳孔一震,昔日的伤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向知摘下口罩又把信封拿了回来:“不敢拆看看完整版?我帮你拆。”
尚颖眼神变得焦虑,仿佛被人抢走了一件稀世珍宝:“给我!”
“咚咚。”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员工尝试开门未果:“奇怪,怎么锁门了。校长,上一学期的学杂费用统计出来了,请您过目。”
尚颖张了张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向知手里的信封,向知故意把它拿的更远,低声说道:“你可以喊救命,但机密只能和友军共享,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尚颖内心矛盾不堪,她纠结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松了口对门外人说:“我在忙,你们都等会再过来。”
“好的好的。”员工答应着走远,向知不再分心专注应对面前的危机,他把信封重新交给尚颖,好像驯兽师给听话的宠物投喂零食,无声无息地把主动权扳到了自己这边。
尚颖看完了病例上的内容,失望地不住摇头:“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这不是真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比我了解陈于辉,真真假假你心里已经有定论了吧。”尚颖大概是被伤的不轻,她的心理防线比想象的要容易突破,但向知还不能提起连历暴露弱点,以防尚颖拿到他的把柄。
他稳稳地走好每一步:“我不仅知道陈于辉故意害你流产,我还知道你和陈于辉在一起快三十年了都没有领结婚证,这些隐私只有警方有权调查,病例只是我们现有证据的冰山一角,邪不压正,陈于辉要完了,我今天来是看在尚晨夕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要,就是主动坦白和审讯盘问是有区别的,进去了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尚颖手指都在发颤,她缩了缩脖子:“我没有,陈于辉做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自私自利坏事做尽的恶人,你包庇他到底图什么,是,他年轻时有颜有才,雄心壮志满腔热血,你家道中落,虽然陈于辉不对外承认你们的关系,但你跟着他吃的穿的通通都是最好的,可是尚校长,人得学会惜命。”向知循循渐进道:“他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原配,还能为了一己私欲扼杀他的亲生孩子,谋财害命他都干过了,你真的信他赚够了就会陪你好好过日子?”
“他拉你下水是想等到出事那天有人给他顶罪,你花着这些脏钱就不觉得违心吗,上面沾了你多少学生的血,他们怀揣着梦想刻苦学艺,你却怂恿他们卖身求荣,怂恿不成就用强的?你配被人称作老师校长吗,行业里的不良风气就是被你们这种没有人性的败类带起来的!”
“我没有,我没有!”尚颖只急着推脱自己的责任,情急之下说出了关键信息:“我没有参与他们的生意,我……只是按他的要求,偶尔给他腾出几间空教室,我不知道他们用来干什么,他一不高兴就要掐断机构的资金链,我家几代人的事业全砸在我手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尚艺倒闭。”
向知听到耳麦传出一句“收到”,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刚刚忘说了,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供词被记录在册,既然你承认了替陈于辉提供交易地点,那陈于辉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你。”
他继续给尚颖罗列陈于辉狠心的证明:“知道为什么你的病例那么好查吗,因为当事医生对你记得很清楚,你的病情非常符合一种未上市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只是被陈于辉用钱收买了他才没有多事。”
尚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向知直白道:“他不光敢把不法药物用在你身上,还特意没动用私人医生秘密行事,而是让你的亲朋好友全知道你再也无法生育,以此掩饰他不想要孩子的本意,你知道他给了医生多少封口费吗,十万,他对你的付出只有这十万,你在他心里到底多傻多软弱,才会让他坚信你不会报警从而疏忽了对你这边的管控。”
“我……”尚颖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打懵了:“尚艺和小夕都需要我,我除了顺从还能做什么……”
“就是为了尚晨夕你才更应该反抗。”向知又朝她扔了一记炸雷:“连历失踪了,陈于辉亲自出手对付的他,从连艳红到你,再到你的没能出生的孩子和连历,陈于辉该办的都办了,你说如果有一天尚晨夕动了他的蛋糕,他会放过她吗。”
他摇着头自问自答:“显然不会,从他让尚晨夕退出娱乐圈这件事就能看出来,陈于辉只爱他自己,才不管你们的热爱和死活,晨夕她一个女孩子逃不出陈于辉的手掌心只会更危险,醒醒吧,现在只有警方能保护你们。”
尚颖听完向知的一番话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她认命地闭了闭眼:“其实我很欣赏连历那孩子,我劝过陈于辉很多次,但他眼里好像没有’家‘这个概念,向知,我,我求你们,我进监/狱服刑,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小夕,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坏心眼的。”
“前提是她哥得好好的。”向知板着脸问:“你知道连历怎么了吗?”
尚颖实话道:“不知道,陈于辉从来不和我说他们行动的具体事项,他只会提前一个月左右告诉我下次活动需要什么样的地点,让我早早去安排。”
向知追问:“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下次交易的地点在哪,时间能确定吗?”
“地点在我一个城郊的艺考集训营,那边偶尔会租给学校的老师私下办补习班,隐秘性很好从来没被人举报过,时间……他最近都不怎么回家,我猜测就这几天了。”尚颖疲态尽显:“我只知道这些,你们还要让我做什么。”
“剩下的警察会和你说的,放心,你在外面的这几天警察会秘密监视你,并保护你的安全的。”向知背上书包站起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全当没见过我和警察,而且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伪造好一个学生的全部学籍信息,送他进到那天的交易现场。”
傅与笙在车里和便衣警察们一起听向知和尚颖的交流直播,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发送给了在警局待命的程絮:同学,吃了吗。
程絮很快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卷曲的面条中间竟然浮着一个心形,是用蔬菜包里的胡萝卜和菜叶拼出来的。
傅与笙:给我的?/比心jpg
程絮:警花姐姐送的,好吃。
傅与笙:……
。
即便准备工作做的再充分,等真到了那一天面对十万火急的险情,谁也不会有只欠东风的笃定,更不会有泰然处之的从容。
向知将近三天没有合眼,看守集训营地的警察都按时交接,他却硬是没有离开一刻,好不容易在众人轮番劝说下睡了几个小时,一睁眼就被漫天火光烧净了全部的理智。
车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他踉跄地冲下车奔向白天还好好的教室楼,没跑几步却被在旁看守的民警拉住了:“同志你干什么!这火烧的多厉害,你不要命了往火里冲?!”
向知疯了一般抓住民警的袖口:“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着火了!陈于辉呢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交易!”
“也就五分钟前吧,大家接到命令紧急行动可能没来得及叫你,不过你放心啊,这火是在嫌疑人全部落网后才烧起来的,应该是嫌疑人为了毁灭证据做的最后挣扎。”民警安慰他道:“现在人员都撤离了,就等着消防员来灭火了,这边离城市远,估计还有五六分钟消防车才能到。”
“人员都撤离了……?”向知面无血色:“连历呢。”
民警一愣:“什么?”
向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连历并没有跟着嫌疑人一起被发现,他挣脱民警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火海跑去:“连老师!连历!”
傅与笙刚给火里逃生的程絮披上外套,他听到向知的叫喊声,嘱咐过手下照顾好程絮立刻上前拦住了向知的去路:“向知!程絮任务完成的很好,陈于辉看到和他相像的’学生‘立马就走不动道了,正因为他拖延了陈于辉交易时长这次逮捕行动才能成功,突然起火是谁都不想的,这刚数完人数确定没有人员伤亡,陈于辉说了连历不在这,你冷静点别添乱好吗!”
向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真的没有人员伤亡?陈于辉的话你都信?他想让连历死!火起的那么快,整栋楼有多少个教室房间你们都一个一个找过了吗!”
他吼着环视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了正在被警察拷上手铐的陈于辉,他冲过去不顾旁人阻拦,一把揪住陈于辉的领子把他按到地上:“连历在哪!我问你连历呢,他在哪!”
陈于辉看到向知,刚才被逮捕时那坦白从宽的伪装瞬间消散,他放声大笑:“你算计我,好啊你算计我,但是有用吗?你们抓到我了又怎么样,我不会死,但连历会!你有本事去找连历啊,我死也不说他在哪,过了今晚你就见不到他了,你抓我一万遍他也回不来!”
“你他妈!”向知气急揍了陈于辉两拳,他被众人拉开,更加确定连历就在这栋摇摇欲坠地楼里,然而他和赶来的消防员一样无计可施,火烧的时间太长,一下子进去太多人很容易引发坍塌,从上百个房间里找一个可能在也可能不在的人难于上青天,眼下只能先尽力灭火,同时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往上找。
能不能找到,什么时候找到,是把人安全救出来还是灭火后发现一具焦尸……全看连历的运气。
警方派出了谈判专家试图说服陈于辉,一队消防员们已经开了水枪奋力灭火,另一队穿戴好装备就要冲进火场,楼前楼后楼左楼右哪一边的火势都差不多大,但事情总要有个先后顺序,他们做不出决定,只能把选择权交给家属。
队长无奈找到向知:“向先生,我们很理解您的心情,但东西两面的范围实在太大,在增员队赶到之前,我们只能选一个方向先行开始,另一面当然也会派出队员尝试搜救,但人数太少,搜查起来会比首选那侧慢很多。”
“……我怎么选,我怎么选啊,连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啊!”这比他自己的生死还难抉择,向知瘫跪在地上,火舌几乎能燎到他的皮肤,他的手指深深陷入了地面的泥土,他躁郁地抓碎结块的土壤,忽然有一张小巧地纸片随着飞扬的土粒映入了他的眼帘。
“纸片”由于受了热微微卷曲着,向知匆忙展平它,他看着上面的大红背景和两张人像再也忍不住眼泪,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地上呜咽出声:“他在里面,我就知道他在里面……”
那是他和连历的结婚证件照,也是他们唯一一张打印出来的合照。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版映射在他的脑海,他们那么多喜怒哀乐,那么多有去无回的爱还没有落定,怎么可能以一张照片就仓皇结束。
向知来不及难过,猛得想到了什么哑着嗓子喊道:“他在楼上!对,他能把这张照片扔下来,就一定在楼上!这是……东吗,东南,是不是东南,他一定在朝南的这面窗户的某一个房间!”
陈于辉大惊失色的神情更加肯定了这个推测的准确性。
搜寻范围一下子大大缩小,消防员立刻集中力量架起云梯,迅速地分头行动挨窗查看,终于在六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连历。
那个房间的窗户年久失修,最多只能打开一条不到一厘米的缝隙,消防员破窗而入救出连历,幸好房间的门被锁住火焰还没有蔓延进来,连历虽然被浓烟呛到昏迷,好歹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烧伤。
向知连照片带着泥土一把揣进兜,眼泪都没抹干净就跟着连历上了救护车,毕竟人没被烧伤也有可能一氧化碳中毒,经过一系列抢救,连历吸上氧好算是恢复了点意识,他看到向知模模糊糊地身影却不敢认:“知知……”
“我在,连老师!我是知知!”向知激动地握住连历的手:“都结束了,陈于辉已经被抓了,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我,知道你会来。”连历发音很困难,跟说梦话似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说的,我警告你啊你不许这么说我老公。”向知一说话眼泪又下来了:“我们玩的是双人模式啊,你残血我给你奶上来了,应该说我们赌赢了通关了才对。”
他说着说着破涕为笑:“等你醒了再找你算账,本来陈于辉做的就是和你没什么关系的闲事,你管就管了,非要把搭进去自己的命才满意吗,干什么都一个人你想过我吗。”
连历昏昏沉沉的,只是回握向知的手越来越有力。
“我不管坏人,以后你遇到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憋了几天终于憋出来了,作者脑力有限求不在感情流里深扒剧情qwq,快结尾了接下来全是糖糖糖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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