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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秋岁(三)


  “事关重大,要不要查实了再去说?”邬正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蹙起眉头严肃道。

  “我觉得,也许该早点儿。”杜若眼光波动,“若真有是人欲对王妃不利,拖得越久,能查到的蛛丝马迹便越少。要么等下,我就去和王爷通禀?”

  “不成!王爷的身体,当下还虚着呢,知道了又定要动怒……”

  两人暗暗商量间,门外已走进来一个人,正是被杨劭催促,又来问药方的赵云青。

  “邬神医,邬夫人。”他的脸上满是恭敬,“主上心中着实记挂,打发赵某,再来问问替夫人煎药的事。”

  如今这夫妇二人,一人救了摄政王,一人救了王妃和世子,可不正是天底下,最为劳苦功高的大功臣?

  “又问夫人的药,他自己的药喝了没?”邬正抬起头,满脸都是嫌弃,“赵大指挥使,你也该时时提醒,王爷的箭伤还没好透,这都隔几顿没喝药了?不吃也不睡,我纵使是神仙,也不知该如何,才能伺候好这样的祖宗!”

  “您说的是,卑职一定多加留意,提醒主上。”赵云青赔着笑,又眼巴巴看向杜若,“邬夫人,您看……”

  杜若低头推敲半晌,废了几稿宣纸,才最终写成两张药方:“外用内服各一剂,不可混淆,这是大事。”

  “好,赵某马上就去向主上复命。”赵云青如释重负,立刻拱手准备告辞。

  “慢着!”杜若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他,“赵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云青微微一愣,杜若已接着道:“我想问问王妃平日里的生活起居,都是谁照顾?特别是饮食,是哪里供给?”

  也许这和替夫人治疗有关,赵云青略一思索,便将平时情况讲了个大概。饮食一事,除了王府厨房,也就只有阿靖,关静斋以及谈玉茹几个人会涉及了。

  这查起来似乎并不困难,杜若听罢,眼眸沉沉:“赵大人,你对王爷忠心耿耿。有一件事,我觉得现在就得告诉你……”

  待从邬夫人那里回来,赵云青的眼中,已然结上一层寒霜。

  他没有直接回屋复命,而是先招来几个手下,仔细布置了暗查的任务。

  待到说完,一抬头,正见阿靖垂着泪,端了大盆血水出来,赵云青鹰隼似的眼睛在她脸上扫过,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终于走进屋内,垂首站在屏风外回话。

  “主上,夫人的方子已经拟了。”

  屋内小炉鼎沸,充斥着药物特有的清苦气味,即使这般,却也无法掩盖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

  杨劭已换了件干净褂子,半敞着慢慢走出来。他的下巴胡子拉碴,满脸都是憔悴,刚缓缓坐进太师椅,便不由自主又揉上疲惫的眉间:“药好了么?”

  “回禀主上,药已经在煎,好了会立刻送过来。”赵云青生怕惊动了,不敢大声,“想必还要些时候,主上,您……也该先休息会儿。”

  “我在里头躺过了。”杨劭精疲力竭,说着话已用手支起额头,“可实在睡不踏实。”

  “最难的关头已经熬过去了,夫人必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的。”赵云青看向杨劭毫无血色的容颜,心中极痛,又想到杜若方才的话,不由地攥紧了拳。

  到底是谁在谋害夫人,谋害王爷亲子,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只是思及邬正的叮嘱,眼下还不能先打搅了主上,赵云青忍住了恼恨,轻声细语道:“您自己的药已漏了三顿,箭伤难愈,待夫人醒后,若是知道定要不悦。稍后属下便呈上来可好?”

  杨劭无声点点头,赵云青松了口气,试探性地问:“主上,世子出生时虽呛了些羊水,但缓了一夜,现下已无大碍。要不要和小姐一起,抱过来给您看看?”

  “有人照顾便成,有什么好看的?”杨劭甚至没有抬头。

  赵云青被他说得一愣:“世子眉眼间极肖您,众人看了,无不称赞这孩子,将来必是龙凤之姿。”

  “龙凤之姿?”杨劭嘴角抽动,无奈一笑竟似自嘲,“不过是场冤孽,为了生他们,予芙到现在都还未醒,又谈什么将来?”

  赵云青尴尬起来,忙扯开话题:“早些时候明王殿下使了人来探望,张尚书替您见过。送的是上好的山参不假,但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夫人和世子小姐的情形,所以张尚书忍不住刺了几句。人已经送走多时,主上,您看可要上表谢恩?”

  “上吧,脸面上得让他好看,明王越发大了,嘴上不说,心里忌讳得很。”杨劭道,“只要他不犯我,我始终记得,他是先明王血脉。”

  “是,属下稍后便遣人拟写。”

  杨劭叹了口气,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其他没事了吧,我得进去陪着夫人,等药煎好了,就吩咐人端进来。后面再有事,和夫人有关的问我,其他全部先问张尚书,不必再报。”

  “属下遵命。”赵云青拱手低头,杨劭撑着扶手站起来,又缓缓朝屋内走去。

  赵云青看向那个萧索的背影,只得无可奈何,长长叹了一口气。

  等到顾予芙醒来,已是生产后两天一夜的事情。

  那时已近戌正,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煮着药物的小炉翻滚着沸水,咕嘟作响。

  阿靖守在床边,见夫人终于睁开眼,瞬间哽咽,听见哭声,躺在矮榻上的杨劭腾地跳起来,直到床上人虚弱地喊了声“劭哥”,盈满眼眶的泪再忍不住,顺着日渐消瘦的面颊滚滚涌下。

  医女们鱼贯而入,杜若又仔仔细细处处查看了一遍,“夫人已无大碍”这几个字一出,便像火种一样,立刻沸腾了整座简宅。

  直到那时候,杨劭才终于第一次,真正见到了他们的孩子,和顾予芙一道。

  予芙还不能起身,杨劭便极为笨拙地,把两个婴儿抱近她的身旁,一左一右放着。两个孩子方才哭闹,乳母抱着也哄不好,可放过来靠在母亲怀中,贴着予芙的臂弯,他们俩竟就这样一前一后睡着了。

  小脸上睫毛仍沾着湿意,小嘴巴在梦中还不忘吧唧吧唧吮动着,杨契有和父亲极像的眉眼,杨澄却几乎和母亲如出一辙。

  “劭哥,咱们的孩子……”

  无限温柔融化了顾予芙的心,仿佛生产时经历的所有痛苦,都再不值一提。杨劭跪在她的身侧,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明明在笑,却泣不成声。

  亲眼目睹过那场生离死别的医女们,纷纷红了眼睛悄悄退出去,将这一刻的温存,留给屋内一家四口。

  自从那日,满屋惶惶终于一扫而光,世子王女诞生的喜悦泼天而出,使得这正月里的日子喜上加喜,出入简宅的众人,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两个小小的婴儿能吃能睡,七八天功夫便已飞添了斤两,原本尖尖的小脸愈发滚圆起来。

  予芙如今也已能倚着大靠垫半坐起来,可杨劭似乎还是没打算放下心,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有阿靖照料,你快去躺着。”

  眼下,阿靖端了汤药一口口喂给顾予芙,杨劭便坐在床尾,一瞬不瞬笑看着。

  待喝完药,阿靖转身收碗,房内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予芙苍白的脸上也爬上浅笑:“又盯着我做什么?”

  “有时候我真怕,怕眼睛一眨,你便不见了。”杨劭说着,手又摸进被子里。

  只有肌肤相触,掌心实实在在的温度传来,他才能安心。

  予芙知他这回的确是被吓坏了,心头一酸,回握他的手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儿么,别怕,咱们还要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呢。”

  说到孩子,由于自己仍需静养恢复,两个宝宝便都暂由乳母带着,只在白天的时候送过来。

  可天下哪有母亲,真能舍得下亲骨肉?

  这会儿一提起他们,顾予芙便又忍不住挠心挠肺:“劭哥,也不知道小家伙们醒了没?怎么还没抱过来。昨天契儿的黄疸还有些重,一夜过去不知好些没。”

  又是孩子,男人心里头,忽然没由来涌起一股气闷。

  起身取过一碟蜜饯,细心喂在她口中,杨劭又替妻子掖好棉被:“哪个孩子不出黄疸?男孩儿不必惯得娇气。再说了,他们俩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有事自然会来报。”

  “他们早出来了一月,那样小,我明明是他们的母亲,却不能亲自照料……”予芙说到这儿,才擦干的眼睛又要淌水,杨劭忙哄道:“别哭别哭!杜若说月子里流泪,以后容易留病根。都是我说的不好,他们应当只是还睡着,等会儿一醒来,自然就会抱过来。”

  “我一会儿看不见他俩,就止不住地想。”予芙叹了口气,抿着嘴不无伤感道,“等过几天家去了,还是让他们晚上和我睡好,哪有孩子不和娘亲睡的……”

  “不行!”杨劭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说完又后悔自己太过强硬,软了语气好声好气,“乖,听话。你这回受了大罪,少说得一年半载才能养好,他们还小,夜里总要起来,那么多人伺候着,又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先听话,把自己养好了,孩子又跑不了,左右都是你生的,怎么样你都是他们的母亲。”

  正说着话,那头下人来报小世子已经醒了,予芙再懒得听杨劭絮叨,忙让人快去抱。

  杨劭只得讪讪一笑,自觉坐到了床尾。

  不一会儿,小小的婴孩便被大群人簇拥着送过来。不哭不闹包在襁褓里,乳母将杨契轻轻放入予芙怀中,他睁大一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眼睛,乌溜溜看向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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