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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总把人显得很呆


陈大媳妇摸着银子稀罕了许久,晚上睡觉都要放到枕头底下,时不时就伸手摸摸。

银子银子,属于他们的银子!

这一晚,还有许多人睡不着。

比如突然得知明年第二小学不招男孩儿而自家有适龄男孩儿的人家。

比如突然得知儿子班长没了以往成绩也从第一改成了第二的张家。

还比如突然得知儿子成绩原来根本不是中等而是倒数的两家。

又比如担心开除赵英会对书院对学生有不好影响的钱鑫。

他倒没有半夜去找孔灵之,而是找其他几个老师诉苦。

“你们说赵英万一在外面败坏书院的名声怎么办?要是学生们因为他坏了性情怎么办?要是家长们听信他的谣言,真以为咱们书院不公怎么办?”

他念念叨叨,把几个老师烦的不行,碍于他的山长,又不好说什么。

“唉,这事都怪我,我应该多注意点的!”说到这个,他心里也有些委屈,“我哪能想到他会这样,都是一起念书的孩子,也都没有什么家世出身,不都一样么,怎么偏偏他就...唉。”

刘老师:“他打心眼里就觉得男娃比女娃好,不管什么都比女孩儿好,之前不还说,书院就不该收这么多女孩儿,应该都收男孩儿么。”

张老师说话就好听多了,“山长不要为此自责,人心隔肚皮,若不是朝夕相处,如何能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况且有些人格外擅长装模作样,山长事务繁忙,被小人蒙骗也不该怪自己,该怪小人无耻。”

刘老师:你快点去考功名吧,总是把别人显得很呆很蠢,跟你共事真让人窝火。

几人的劝说让钱鑫好受了些,打起精神,暗暗决定以后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错误,一定要多关注孩子们。

等他走了,刘老师不客气的冲张老师抱怨,“你能不能别跟在我后面说话?”显得我的嘴是假的一样。

张老师拿起一卷书翻看。

刘老师见他不搭理自己,忍不住怼他,“若是让山长知道你往日里在赵英那阿谀奉承抬高他,明明发现对方压低女孩儿分数却装作没看到,还替对方在钱山长面前遮掩...”

“慎言!”张老师提醒一句后就悠哉起来,“钱山长还是稚嫩了些,赵英此人可不是只有表面的清高,钱山长本就是代孔山长管理书院,对付不了他不说,只怕赵英拿捏住他,把书院弄得乌烟瘴气。就算钱山长真的有那个魄力将他赶走,也要得到孔山长的同意,这样一来一回,不知要多久,还不如稳住赵英,等孔山长来快刀斩乱麻。”

刘老师也是认同这个观点,因此才与他一起忽悠赵英。

不过不妨碍他挤兑几句,“我就是怕赵英一走,你也飘了。”

张老师瞥他一眼,“我是要考功名的人,可不敢得罪这位神医。”

他多少有点门路,知道这位背后势力硬着呢,那可是京城的大官,在这地方,他是半点别的心思都不敢有。

刘老师:“也对,你将来要当官,更要注意名声,被赶走可不好听。”

与另外两个不说话但是了然一切的老师相比,刘老师明显简单了许多。

杨老师不在这里,他之前没有说谎,他家里确实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寡母。

回到家后换上粗布衣裳,先去挑水,把水缸填满后又去买了些柴回来,劈成一小段一小段,摞在一起,方便平日取用。

一整天都在忙活。

他娘坐在一旁,“儿啊,别忙活了,该吃饭了。”

“好。”

等他吃完了,她娘又询问他在书院的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我看你这衣服是自己补的吧,针脚太丑了,娘一会儿给你重新补。”

问完生活又问他读书,“你抽空多读书,不要耽搁了。”

“我明白。”

“最近书读的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去考?我早就把你去考试的钱准备好了,你别担心。”

杨春和马上笑着回,“娘,我学的还不太扎实,再等两年。”

她娘明显想叹气但是忍住了,“嗯,娘等着。”

“娘,我雇个婶子来家里照顾你吧。”

“我哪里就要人伺候了,我虽然干不得重货,但平日里洗衣做饭还是能做的,又不是城里的夫人,不要不要。”

“娘,你听我说,我每个月月银十两,雇个婶子给你洗衣做饭才多少钱...”

他娘摆摆手,“你这钱都留着,读书花钱多着呢,再说你也不能一直教书,将来还要娶媳妇...这些活我做了几十年早就做惯了,可不要费那个钱。”

她知道儿子从小就孝顺,挣了钱也想让她过过好日子,但她现在不缺吃不缺穿,已经是好日子了,哪里还需要人伺候啊。

杨春和又劝了几句,她娘都不肯答应,还说村里人只要还能站起来,就不会等着别人伺候,他们家请人要被说嘴。

他只好暂时放弃,想着找个让娘拒绝不了的理由。

过了一阵,他娘又说起考试,让他勤奋读书,如果教书耽误他读书,就别干了。

他好言哄着母亲去睡了,自己却睡不着。

杨春和只是个童生,并没有去考秀才,他是打算一口气考上去的,但显然时机还没到,因为杨庭还未下场考。

他是杨家分支,用主家的话说,‘一个破落户,孤儿寡母的在,若是没有家族帮衬,早就饿死在街边’。

因为他年纪跟杨庭差不多,模样也还端正,族里就让他也去学堂识字。

开始的几天他特别高兴特别激动,学到什么回家就跟他娘说,之后的一天,有个跟他一样聪明的族兄在上课时被罚了,被戒尺狠狠的打肿了手。

手肿了写不了字,完成不了老师交代的课业,再次被罚。

短短三个月,他亲眼看到族兄从开朗乐观聪慧变得低沉畏缩,因为经常被打被罚,他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看别人脸色,让背的文章,他即使背的滚瓜烂熟,也不敢说自己懂了。

他只在族内学堂学了一年,后来听说去外地谋生,许多年都没回来,他爹娘还有别的儿子,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只当他死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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