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赔钱货很值钱？

“我……我叫程水水。”

        郑嘉树朝我伸出手，道:“出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我怔住了，迟疑着问:“你是神吗？”

        他挑了挑眉，眼里有一分转瞬即逝的讶异，唇角微扬，在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他手里的时候，听见他说:“是的，不过这是一个秘密，你不能说出去。明白吗？”

        他的手白皙得没有血色，我一放上去就觉得像是碰到了一块寒冰。

        听了他的话，我如释重负，压在心里的大石落了地，轻声道:“我……我知道了，谢谢你来救我，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郑嘉树把我从石壁里拉出来，他把我转过一个身，让我看不见他身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罗富恒，他对我道:“一直往下，你就可以找到出路，不要回头。”

        我重重的点头，想起了那个被罗富恒抓住的男生，抿了抿唇还是道:“那个……那个哥哥他没事吧？我要和他一起走吗？”

        郑嘉树眼里的墨绿更加深重，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眼底溢满兴味，他稚嫩清冷的声音道:“我相信你不会愿意救他的，他是一个冷血的坏孩子，对吧？”

        我本要迈出去的脚一下子顿住。

        是的，那个男生救了我也抛弃了我，可是……

        “他虽然是为了生存丢下了你，可是还是不可饶恕，是吧？”

        郑嘉树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抓紧，像那条锁链一样束缚住我，他凑近我耳边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水水是一个好孩子吗？”

        “我……”我下定决心道，“他还是救了我的，我想和他离开这里。”

        郑嘉树眼底的兴味淡去，了无生趣的“嗯”了一声，一阵飓风突至，风声聒噪，遮得人眼耳不闻。我只听见神最后意味深长的对我说:“既然这样，你就跟他一起走吧。”

        等我再睁开眼，一切和刚开始没什么两样，那阵飓风像是错觉，神已经不见了，我的脚步躺着一个昏死的男生，除此以外，再无其它。

        我抹了一下眼睛，蹲下身使劲摇晃他，直到把他摇醒，他一醒过来就是满眼惊惧的往后退，等看清是我才呆呆的问:“是你？我们是不是……死了？”

        我道:“没有的，有一个好神救了我们，那个坏人被他带走了，我们快点走吧！”

        那个哥哥仍旧呆呆的，他看着我半天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我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低声道:“你没事吧？”

        他没什么反应，眼神过了半天才聚焦:“就算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一醒过来就被带到这，这辈子，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像是当头一棒，砸的我整个人晕头转向，我心慌意乱，傻傻的道:“应该不会的，老师们以前说过，遇见危险找警察叔叔，他们会救我们的，会带我们回家。”

        “带我们回家？”男生心灰意冷的冷笑一下，嘲讽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在这里贩卖人口吗？你以为他们没有做足准备吗？你以为这里还有谁可以救你？况且卖你的人是你最亲的人，他们已经不要你了！”

        我听得懵了，但还是大致听懂了一些意思，可是我并不是被最亲的人卖掉的。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我被卖掉，小赵姐姐也不知道，我远在霖雨镇的外婆也不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我的，我也不会放弃我的……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即便回去了也不会被养母和听养母话的爸爸放在心上，我也想回去。

        我一鼓作气，对上他丧气的眼睛道:“不是这样的，我是一定要回去，回去家里比留在外面流浪好。”

        男生不语，他淡漠的看我一眼，就不理我了。

        我看了一眼层层叠叠的林荫树，像是看不见尽头，心底踟蹰，还是一步踏了出去。

        走之前，我想起点什么，还是转回头对蜷缩在地上的男生道:“小哥哥，我要走了，你也快点走吧，那个坏人已经被神带走了，但是那个坏人的同伴还在，这里还有更多这样的坏人。”

        他没有理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小心的往山下走去，路上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受惊，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眼前的路才渐渐开阔起来，我怕再遇到那样的坏人，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小心警惕。所幸，并没有看到除我之外的人。

        我顺着大路一直走，走到饿得说不出话，晚霞都出来了，都没走到尽头，只好先去旁边的林子里找地方睡。

        我一边找像之前那样避风避人的大石头，一边默念:不要有蛇，不要有蛇，千万不要有蛇！

        然后我听见身后有动静传来，一扭过头，看见一条青绿色的蛇对着我吐蛇芯子，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尖叫。

        抓着那条蛇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把蛇藏起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看到你这个小孩子在这边转悠，就过来看看。”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姐姐，她见我那么小，满脸歉意的道:“你没事吧，真对不起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我警惕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个姐姐惊道:“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吓傻了？”

        我回过神，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她道:“我刚才走了很久的路，就没有看到有人住的地方，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姐姐恍然大悟道:“你是因为这个怕我啊，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要到我们村了，我是来这边找我家小青的。”

        她说着就把那条藏在背后的青蛇拿出来给我看，“今天出来玩把它弄丢了，刚找到的。”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蛇当宠物的，它不咬人吗？

        “不过，”那个姐姐打量我道，“你看上去好小，才四岁吧？”

        “我七岁了。”

        “那好吧，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夜晚的树林很危险的，有很多蛇虫老鼠，它们会咬死你。”

        我撒谎道:“我跟哥哥出来玩，结果他和我玩恶作剧，就把我丢在这里了。”

        那个姐姐可怜的看了我一眼，感同身受道:“你哥哥肯定是不喜欢你才这样对你的，他真不是一个东西。我哥哥也不喜欢我，但是我有小青，每次他欺负我，小青就会保护我。有一次他太过分了，把我的头按在水里差点憋死，然后小青咬了他一口，他病了好几天，差点死了，从那以后他就不敢欺负我了。”

        我好奇道:“他会不会伤害你的蛇呀？”

        她笃信道:“他才没那个本事，况且我养了好几条蛇呢。”

        “……”

        她一边说一边带我出去，最后才想起来问我:“你是哪里的呀，我可以送你回家。”

        我先是一喜，然后又呆住了。

        小赵姐姐家是住在哪里来着？

        我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只想起老家希阳镇，如果我提前回去，他们会不会生气？

        “那个，我家可能有点远。”

        “没事，我家有拖拉机，可以带你一程，我爸很好说话的。”

        “我家在寻橡县希阳镇那边。”

        “好耳熟啊，那应该离我们这里不是很远，在希阳镇哪里呀？”

        “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回家的路怎么走。”

        那个姐姐看着我道:“对了，我叫李棋，你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千万别叫我姐姐，我最讨厌别人这么叫我了。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程水水。”

        李棋道:“为什么叫水水？一般很多人起名都叫什么金龙金凤，寓意着富贵繁荣，龙凤在天的意思。我当初本来叫李棋凤的，但是我奶奶说我就是一个赔钱货，根本飞不了枝头，硬生生把我改了。”

        她说的有点深奥，我勉强听明白了一点意思，道:“我妈妈说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在外面水性杨花，天天喜欢那些柔情似水的女人，就叫我水水。让她时刻铭记嫁了一个没用的男人。”

        李棋有些心疼的安慰道:“如果是我爸和别的女人乱来，我妈提着刀就砍，这事她真的做的出来。不过我们家一般都是我奶奶做主，我妈有时候也拿她没折。”

        我和她走着走着就看见不远处的亮光了，我想起她那个赔钱货，忍不住安慰她道:“我妈妈后来和爸爸离婚了，我养母也经常说我是赔钱货。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样啊，我也不知道，我妈也不跟我解释，应该是用很多钱生出来的吧，那应该很值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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