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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习武


“哦,你真觉得自己能够开始习武了?”

        老爷子坐在书案后,不咸不淡的撇了一眼自己生出来的好大儿。

        张书晟咧嘴一笑,说道:“经过孩儿这些时日锻炼,已经有了与常人无异的身体素质,再三考虑,孩儿还是决定跟随父亲大人习武,堂堂枪仙嫡子,总不能辱没了父亲大人威名。”

        这话倒是不假,自从张书晟大病一场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这幅身体只是有些体力不足,气力不支,至于什么其他的毛病,他还真没发现。锻炼半月以后,他现在已经可以水下闭气百息,其他体能方面已经与自己前世相差不离,自己的现代健康锻炼法果然有效!

        听着这话,老爷子也是抚须一笑,说道:“辱没我这枪仙威名?怕不是因为那婚约之事吧。”

        张书晟一时语噎,这老东西还真不好糊弄,连忙说道:“都有都有,父亲大人武艺高强,可不能顾此薄彼。”

        老爷子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他跟自己去往中庭。既然儿子有这份心意,他这当老子的,就当是随了两人的愿。

        这是一场来迟了十六年的夙愿。

        老爷子身着薄衫,袖子微卷,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儿子,略微失神,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随后他回过神来,声若洪钟:“武夫九品,可分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

        下品武夫,通筋,错骨,练体,中品武夫,聚气,养意,通灵。

        我刚才所言,俱是九品而至四品的境界要领,至于再往上,你现在还不用着急。”

        张书晟站在老爷子对面,从刚才老爷子开口时,他就感觉到老爷子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所面对的,不再是他的父亲,而是以四品杀三品的枪仙张世远。

        张书文坐在廊道边上细细旁观,年仅十三岁的他已经站在七品到六品的门槛上,和比他大了六岁的韩婷一样,差半步六品。

        虽说枪仙亲自指导,但若不是他本身心性坚韧,也不可能习武九年就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尝试过三次跻身六品,但都以失败告终,老爷子笑着跟他说不要着急,无数武人都是卡在了中品大关上,只要一口心气尚存,不对破境绝望,总会有机会的。

        而今天他本来是准备跟父亲再商量商量,练练手再打磨一下七品体魄,正好赶上了大哥要求习武,小家伙惊奇不已,便跟着旁观了。

        老爷子继续开口说道:“所谓心气,便是递拳出手之欲望,心气越盛,武道下三品破境便势如破竹,不可抵挡。”

        张书晟若有所思,也就是想法,念头越坚定,下三品就能走的越快。他心里咯噔一声,前世电子厂待久了,就跟个乌龟爬爬一样,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跟他提理想,提心智?那跟和死人说未来有什么区别?

        仁宝误我!张书晟哀嚎一声。

        “而武夫入品最为简单。”

        说到这里,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张书晟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那就是挨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挨打就能当武夫?他下意识的想要转身跑路。

        老爷子继续道:“遭受武夫鞭挞,何时生出反抗出拳之心,便何时入品。”

        张书晟后背一凉,硬着头皮说道:“那是不是只要是武夫出手就行呢?不一定非要您亲自动手。”

        边说话他边看向一旁吃瓜的张书文,眼神好像再说:大哥求你个事儿。

        表情极为精彩的张书文猛的摇头,义正言辞的道:“大哥,小弟今日练体太久,筋脉有些拉伤,不宜出手,更何况父亲乃是四品武夫,他若出手,定然事半功倍!”

        虽然不清楚父亲为什么要亲自出手助大哥入品,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相信父亲。照常理说,武夫入品最好是找境界不高的下品武夫,倘若出手之人境界太高,很容易让对方感到莫大的绝望,从心底抑制或者扼杀了那股出手念头。他入品时便是找的付管事代为出手,后者同样七品,七品多年。

        “文儿所言不错,习武最好四岁开始,相对别人,你习武太晚,心里积郁太多太杂,境界不高之人反而容易将你打伤甚至打死,都激发不出你那股争强好胜之心,所以,我亲自出手最为恰当。”

        老爷子满脸笑意,一脸我是你老子怎么可能骗你的模样。

        你放屁,你他娘的就是公报私仇!就是报那三张画的仇!

        张书晟心如死灰,随即咬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了,干他娘的。

        张世远气势一凛,双拳紧握摆好架势,只一瞬,他便一拳递出,砸在张书晟胸口。

        后者只感觉眼睛一花,下一秒就看见父亲已经到了自己身前,白头发,皱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然后就被打飞老远,嵌在了墙里,摆出一个大字。

        “咳咳咳”

        他挣扎着从墙上下来,浑身气血翻涌,胸口发闷,这种感觉就像,就像被人绑起来,喂了两颗伟哥,然后被迫观看岛国大片一般。

        他刚站稳,又是一拳接踵而来,这一拳正中小腹。

        张书晟痛苦的跪趴在地上,喉咙发甜,然后抬起头,想骂两句脏话。

        这是?他感觉到胸腹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这就是武夫真气?这就开始流动全身了?老子果然是天才!他刚想笑两声,却发现喉咙说不出的难受。

        真你妈,这他妈是内出血!?

        一条大长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腿毛随风摇曳,踢在了他的腰侧。

        张书晟昏死了过去,脑袋插在墙里。

        寂静无声

        张书文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心有余悸,还好当初父亲大人没有心血来潮亲自教自己。

        老爷子点点头,有些欣慰,沉声道:“我出手时将真气裹住他全身,所以晟儿他受伤不重,只不过吃痛是肯定的,没想到晟儿竟然能一声不吭,看来入品一事,指日可待。”

        张书文不敢说话,黝黑的小脸表情复杂,照您这么出手,大哥他还能说一个字那该就直接七品了吧。

        然后他便是看到父亲的眼光看向了自己。

        小家伙心一紧,正气凛然的道:“孩儿先送大哥回去休息,锤炼体魄一事可徐徐图之。”

        老爷子嘴一咧,笑道:“武夫修行最讲究一鼓作气,切不可拖拖拉拉。”

        然后抬腿就是一脚。

        老爷子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身上灰尘,气势全无,又变回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回屋喝茶了。

        兄弟俩人,一个头插墙,一个地栽葱

        ……

        这一个月的时辰,府上下人们总能听到阵阵闷雷在自家老爷院里响起,府上还新囤了一堆修房材料,听过付管事解释才晓得是老爷在教导两位公子习武。

        等等,两位公子?

        丫鬟们又叽叽喳喳起来,讨论对象就是开始习武的张书晟,知晓内幕的付管事和翠翠大气不敢喘。

        付管事是那天被老爷叫去和二少爷练手时看见了浑身浴血的大少爷,翠翠是晚上被叫去帮满身伤痕的某人洗浴。

        如出一辙的大惊失色,略有不同的担心不已。

        “如此懦夫?谈何练武,不如去与学那女红手艺算了。”

        老爷子出过一拳,停顿下来开口怒斥。

          刚刚勉强挣扎起身的张书晟再挨一脚,呕出一大口鲜血,鼻息粗重,他面前撑起身子,背靠在墙上,死死盯着老头儿,眼神坚毅。

        “窝囊废物,还学甚么拳?早早当那韩家废婿就是。”

        老爷子再骂一声,怒其不争。

        这是老爷子第五次亲自出手,每次教拳之后,张书晟半死不活,要修养好几日才能继续挨打。而老爷子似乎也发现自己大儿子好像心底积郁太多了些,虽说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张书晟那口心气从未下坠,就像一条毒蛇伏在井口,任凭自己如何出手,甚至是刚加上的言语刺激,都无法激发出晟儿心底那一丝戾气。

        晟儿这十六年,到底是怎么过得?

        这是老爷子最大的疑问,张书晟爬起身,死死盯住老人,一言不发。他从老人的话里,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懒惰,消极,甚至是不耻。

        而那曾经的一个个自己,正在被老人亲手打杀。

        老爷子一掌拍出,张书晟下意识的抬手抵挡,但速度上的差距,天壤之别。他再一次深深嵌入墙里,老爷子这才有些笑意,人死拳活,只要能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先于念头更快的身体本能,中品第四境就如顺水行舟。

        不过又突然想起来这臭小子连入品都还没有完成,老爷子脸一黑,一拳轰在张书晟额头将后者彻底打晕过去。

        老爷子摇摇头,转身离去。

        张书文已经观赏了整整五次教拳,前前后后二十七天,我大哥真乃硬汉也!他亲眼所见,张书晟每次挨打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盯着老爷子,眼神幽深至极。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即便是身为四品武夫的老爹,也绝对顶不住这一眼之威。

        张书文就要站起来去背回大哥,早已轻车熟路,却发现老爹离开的步子突然停住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大哥晕倒的方向。

        那人身体颤抖,头发凌乱,他面目狰狞,癫狂大笑,眼神深不见底。

        这是我大哥?张书文愣住了,老爷子也有些错愕。

        眼前之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熟识的孩子或兄长,即使容貌不改。

        他一拳砸出,转瞬即至,笑的歇斯底里。

        老爷子伸手一握,那威势汹涌的拳头再难前进分毫,那人盯着老爷子,神色认真。

        “干你娘的。”

        字正腔圆,他是张晨

        两世怨气,一朝吐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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