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二楼周围很嘈杂，一台台电脑的间隙里挤满了人。

        这里气味很嘈杂，不少alpha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拼命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像开屏的孔雀。本就不明亮的空间乱糟糟的走着人，夹杂着斥骂声，宁离的位置正好在一盏昏暗的灯下，一道不甚明亮的光源就在他的头顶，给他上了层朦胧的阴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过于干净的发色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像雪，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气质就有雪山一样的冷冽，他看起来和这个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宁离正缓缓的抽烟，他手指夹着烟，那双桃花眼里平静又冷清，寥寥的烟雾从唇边溢出，冲散了那种圣洁感，平白让人觉得惋惜。

        这是盛远第二次看宁离抽烟。

        盛远发现宁离抽烟的时候桃花眼的眼尾会不自觉的下垂，那是一个放松的姿态。

        像是独行冰冷的雪豹正缓慢的舔舐自己的伤口，强势中又带着脆弱。

        但再看，宁离依然在那边抽烟，不时有人凑过去和他说话，虽然漂亮却和脆弱没有任何关系，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像是他又一次的错觉。

        领路的人沿着盛远的目光，看到了宁离，笑着说：

        “你是想去找宁哥吗？我已经和宁哥说你过来了。”

        在温油瑟瑟发抖心虚至极的神色中，领路的人似乎会错了意思：

        “放心吧，三楼味道很干净也很安全，等下的事情不会波及你们的。”

        事实上，在盛远拿出校徽的时候网咖的人早已经注意到了，去问了宁哥，得到宁离的首肯后才把人往三楼带。

        不仅如此，宁哥还特地说这人需要看好，这还是宁哥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表示出要罩着一个人，让这位常年跟在宁离身边的网管内心十分心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在群里分享这个惊天大瓜。

        这可是独狼一样的宁哥第一次表现了出特殊关照啊！还是个alpha！

        学校里alpha的示爱风风火火，他们虽然不敢在宁哥面前直接说，但其实暗地里不止一次深度探讨了宁哥的性向，向来不喜alpha靠近的宁哥这竟然愿意接近一个alpha，这个alpha必有有不寻常之处！

        虽然这个alpha看起来高大俊美，和想象中的小巧可爱的alpha有些出入…

        领路的网管看着这个alpha看着宁离的眼神，简直是含情脉脉，他赶紧打住想象，“咳。”

        “很快就要比赛，这里会很乱，你们先上去吧。”

        他看着盛远和温油的背影，悄咪咪的把这个瓜分享到了兄弟群里。

        当然，这个群里没有罗素。

        如果他知道宁离只是因为不好拒绝班主任的要求，又怕麻烦才放个校徽放养，心中的美好的吃瓜想法可能会破灭。

        但宁离这么闷的人不可能会解释，他们也不敢把这些东西和宁离说，于是一个美好的瓜从这这里开始了。

        到了三楼，温油才劫后余生的呼气：“吓死了，我还以为被宁离发现了我和你都要滚蛋。”

        “这校徽真的是宁离给你的啊，”温油摸摸鼻子，“我还以为是…”

        “是什么？”

        盛远瞧着手中的校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两下，给它收口袋里。

        “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住进宁离的宿舍还能拿到他的校徽，我以为你现在会被宁离通缉。”

        “谭张虽然说的话让人讨厌，但关于宁离的事情却是真的。宁离确实、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alpha的靠近。”

        温油毫不夸张的说：“之前才只是讨厌alpha的信息素，现在是个alpha靠他太近都会被他身上的冷箭射穿。”

        “你说，同样都是alpha，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温油可怜兮兮的说：“我能坐你位置前面都是因为我努力收起自己的信息素才争取到的。”

        盛远心里说，或许是因为最开始遇见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惨吧。

        不过正在对他态度缓和还是来学校后。

        宁离应该是把他父亲给他安的信息素不举病例当真了。

        他也没想到宁离这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冷淡精会因为重病去照顾一个陌生的alpha，这和他想像中的很不一样。

        温油说：“不重要了嘿嘿，今天过来就是想蹭蹭这个热闹，在网上看哪有来见真人来得快乐。”

        他们坐的地方有个很大的显示屏，现在正清晰的播放着二楼的录像，交错的人影显得忙碌。

        看着盛远带着迷茫的神色，温油肥胖的脸蛋挤出了灿烂的笑，“不知道了吧。”

        “今天，是华文高中和南宁七中线上对决的日子。”

        “咱们和华文高中积怨已久，我又听说不久前的和平相处的合约被宁离撕破，本来是想按原来的方式约架，但宁离提出了线上约战，华文高中同意了。”

        “输的人要对胜利法十分尊敬，但凡见到就得鞠躬让路，还得重新分地盘，这可是尊严之战啊，还会进行直播，要输了我们七中学生以后一个月都要在华文高中前面伏低做小了。”

        温油叹道：“说实话，我老是隐隐约约觉得，宁离不是很想管这些了…”

        盛远已经没在听他说了，他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屏幕上的人——阿支和光钱元就在角落，旁边簇拥着一大堆人。

        他们在说什么听不清，但时不时抬头看宁离的动作就知道或许并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来得很是时候，刚做没多久，比赛就开始了。

        场地主要是中央上的几台高配电脑，显示屏分屏，一半直播比赛一半怼着比赛的华文高中和南宁七中选手。

        录像的人十分不熟练，镜头晃的很，原本还算能看的人在他的录像下抖得不成人样，还好他们头顶上给开了灯其他地方都按着，所谓一白遮百丑，勉强能看，但只要和宁离同一镜头那就马上丑得不能见人。

        宁离五官确实能打，天生白皮五官标志的他任由镜头怎么晃怎么抖怎么卡带都能看出好看和清冷味道。

        盛远看着温油手机上的直播，弹幕已经刷满了华文高中学生的尖叫——

        好帅好帅！阿伟死了！

        为什么我们校霸不是这种类型的啊啊啊！

        好看的alpha都是别人学校的，我们只有孤苦无依的小o。

        …

        沉默片刻，盛远提醒道：“温油，你来着看直播和在教室看没有区别吧。”

        “咳咳！哪里没区别！”温油咳道，“你看前面的屏幕不是更清晰更丰富…”

        抬头一看，再低头揪了一眼手机，温油麻木了。

        好家伙，内容一模一样。

        温油暗搓搓的看着盛远，盛远此时坐的端坐，像是一个三好学生，安静的盯着屏幕，瞧着十分乖巧，如果没有他怂恿估计今天也会在教室安静读书。

        温油良心有点痛，但身为八卦分子的他离现场这么近，十分蠢蠢欲动，又不敢一个人面对这么对明显穷凶极恶的外校alpha。

        温油大胆提议：

        “要不，我们偷偷溜下去？”

        他看着这个俊美的alpha迟疑了一会，似乎在犹豫，片刻又微笑的看着他，“你是想我陪你吗？好啊。”

        温油心里感动：真是人间天使！

        不仅不像其他人一样介不耐他的叨叨，还这么愿意陪伴，听说他身体不好，温油更加感激。

        呜，真是个温柔的alpha！

        下楼后，他们发现一楼出去的楼梯们已经被锁了，门后面隐隐传来想要上来的声音，通通被冷酷的网管拦下。

        忙着看门的网管没注意到偷偷溜下来的两个人，下面环境昏黑，他们很快就混入其中。

        想着要保护这个病弱alpha的温油现在已经是缩在盛远身后了。

        楼下的alpha气味实在是太浓了，温油不是一个强壮的alpha，他现在怂得信息素也不敢发，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然而他却发现这个病弱的alpha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

        温油低声问：“你不怕吗？这里气味这么浓…”

        “怕，”盛远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很怕，但是怕也无济于补。”

        他看着温油着颤抖得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病弱伪装还太浅显，略思索了片刻，他开始屏住呼吸，憋气一分钟，呼吸3秒钟，很快他嘴唇苍白，配上他故作疲惫地神色，确实有几分病恹恹的感觉。

        他们往比赛场中央走去，盛远看到了坐在观战位置的阿支，阿支正看着光钱元，喊着加油。

        他们挤到七中的人群里，正沉迷比赛的其他人也没在意多出几个陌生人，只是喊着宁哥加油，罗素加油，孙公明加油。

        盛远注视着台上的人，如今的就是是宁离一方劣势，他们以中路宁离的辛德拉为核心，中野联动，本来操作很犀利，但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流逝，宁离的操作渐渐有些跟不上。

        其他人看不出来，因为即便如此宁离的辛德拉还在疯狂秀操作，但盛远动态视力好，他分明看到键盘上宁离的手正在轻微的发颤。

        因为这把华文对宁离的针对再加上七中确实没几个擅长游戏，输得很惨烈。

        中场休息的时候，盛远看到宁离去了厕所。

        莫名的，盛远跟了上去。

        宁离站在镜子面前，抖着手接了把水，泼在脸上。

        水一滴一滴的流，玻璃上飞溅了几粒水珠晕开了他苍白的神色。

        宁离久久的盯着自己，平静的黑色瞳孔下面似乎压抑着什么。

        良久，他才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缠着绷带，还在不停颤抖的手。

        他眼里划过无力和脆弱。

        omage的逆转是不可变的。

        做了十七年的保护者，再去做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omage，很奇怪。

        没有人知道他即将会成为一个omage，连收留了他一段时间的徐括也不知道。

        很快，他连alpha的信息素也回异化成omage。

        他颤着手拿出跟烟点上，靠在墙上，尝试放松身体。

        宁离想，或许可以切掉这个新生的omage腺体。

        可这种类似于抛弃的想法一出来，宁离便有些呼吸不畅，胸口揪心的疼。

        盛远一来看到的，便是宁离靠在墙边，按着自己的胸口，手抖得厉害。

        听到脚步声的人转头，盛远便看到了他水迹未干的脸，眼睫毛湿漉漉的，但神色依然冷淡，冰冷和脆弱交织的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可就那一瞬间，被他眼神这么一看，盛远心里猛跳，生出了莫名的悸动。

        这种情绪微不可查，连他本人也没意识到，自己渴望把眼前的人拥入怀中的欲望，甚至内心深处还带着更加恶劣的想法。

        他哭起来，会很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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