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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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册写完,云程有两天休息时间。
早上吃过饭后,跟叶存山一起出门,准备去纸铺。
去看看存银,也要关心下好纸能不能批量生产,然后要问问庆阳为什么不接这个画稿。
路上叶存山跟他说:“咱们给定金打镯子那天,云仁义在路上气昏了,后来在医馆被确诊失心疯。”
手镯的事情告一段落,云程忙着赶稿,叶存山没跟他提这事,今天要出门,提前透个气儿,到时铺子里肯定有人八卦。
如他所料,云程跟存银才碰面,就被拉到屋里叽叽咕咕说小话。
“我听叶虎哥说的,他说云仁义回家那天一直骂……”
回村后,云仁义就不骂云程跟叶存山了,只骂他儿子。
老大云广识自不必说,给他强安了个失心疯的病,他骂得最脏最狠。
老二分家出去了,他也上门去骂不孝子,看着老子被人骑到头上都不吭声,是个窝囊废。
存银说这八卦也害怕,抱着云程胳膊蹭蹭,“云广识把人绑家里了,说他爹疯了,不能放出去吓着谁,万一动手伤人就不好了。”
是不是真疯,各有各的判断。
至少存银这小孩子是觉得云仁义真的疯了,“他骂起来人可凶,叶虎哥说他眼睛都是红的!”
这事自然又要叶根去分心处理,造纸作坊正在尝试量产好纸,叶旺祖是没空闲了,他还年轻,也镇不住这一家疯货。
过去以后,云仁义主动要分家,不跟云广识一起过,怕自己闷不吭声被人弄死。
云广识本也嫌弃他麻烦,一口答应了。
云丽丽是未嫁女,李秋菊是他未和离没写休书的原配,两个女人必须跟着他。
后头的事暂时没传过来。
作坊盖完,东西也要搬,叶虎没送货时要帮忙干活,不能成天往县里跑,得等他下次过来才知道后续。
存银许久没见云程,今日话多,给他看自己最近练习的绣样,也说每回去茶楼,那说书先生都在讲《赘婿》,以及纸铺里的小摩擦。
比如他昨天拉肚子,跑茅厕勤了些,听人在背后说他懒人屎尿多。
存银说:“我又没拿纸铺的月钱,我是自己织毛衣,织多少拿多少的。我也没有单独住一个屋子,我是跟庆阳哥一起睡的。我帮忙都是免费的!我不住,他们也不能跟庆阳哥睡!”
小孩子在外头待了段时日,现在说话做事也稳重了许多,跟亲近人委屈抱怨几句就算了,不要哥嫂给他撑腰,自觉不算告状。
他有自己的整人法子,“反正我小,我还是哥儿,他们就是得让着我,嫌我懒,我就使唤他们干活,该!”
云程听到这里,也有顾虑。
叶庆阳成亲了,夫君在县里书院读书,总不好一直跟没成亲一样,夫夫俩只能白天见见。
他现在得铺子看重,这间屋子大小也适中,会不会前头那些人说的闲话,就是故意说给存银听的?
存银没想到这里,吐槽一番情绪转变,又悄悄问云程中药的效果好不好,“庆阳哥也每天两碗苦汤药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云程摸摸肚子,“要喝一阵呢。”
他喝了快两个月了,这点吃药时间在他上辈子的人生里显得微不足道,医馆开的药也不猛烈,要慢慢养。
说着话,庆阳也回来了。
他回来就要谈正事,云程问他为什么不接画稿,“你画画也挺快的,应当忙得过来吧?”
纸铺才起步,各项账目他一手做起来的,每天的进出账也很稳定,能有时间画。
叶庆阳摇头,“之前给你们画着玩儿还行,哪里能拿出去挣钱?”
他最初只知道是画的是美人图,并不知道是要画赘婿娘子,还参考了云程的脸,后来改完,他也知道了。
云程拿走第一张图稿后,他也画了其他几张,练练那张美人脸在其他动作时的模样。
没想过要拿去挣钱。
云程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挣不挣钱,也得看人家要不要啊,你画出来,他们收了,那就是可以挣钱的。”
早先跟叶存山商量后,他就跟叶庆阳坦白了他是《赘婿》作者的事,后来庆阳忙着成亲,这事儿过去久了,双方都没对此深入说。
他包里一直有装纸笔,拿了一张废稿出来给叶庆阳看,“我平时写稿就这样,我字都没认全呢,还不是一样的写,你画的美人好看,怎么不能画了挣钱?”
叶庆阳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了一句:“我不会画。”
他一直都是照着静物活物对着临摹,有个参考还能画一画,画出来又太像参考图。
比如他最初画出来的那一版美人图,活脱脱一纸片云程。
修改的图样是云程改动过的,他自己没原创能力。
后来会换姿势,也还是那么一张脸。
过几天空空脑子,自己再画,又画不出来,给存银画,也是照着存银的模样来。
他说:“杜家二少提名了几个角色,主角夫妻、重要配角、目前骂声最高的岳母,我哪里画得来……”
云程听完,愣了下,转而失笑,“这不就是找参考吗?很正常啊。”
“我跟你说,主角赘婿,你听我的,不要画正脸,就画模糊一点,背影、手、靴子,即使是角度里出现了脸,也给他把五官糊了,目前看这小说的大多都是书生,方便他们代入,其他角色你去街上转转……”
云程还想带他出去画速写,叶庆阳没练过,多画画就好了。
他还是羡慕叶庆阳的身高身材和样貌,默了默,说:“赘婿形象参考你就可以了,你身材比例好,仪态也过关,刚好符合纤瘦傲骨的描述。”
叶庆阳:?
他就是不想把真人画上去,知道能参考修改,心态就松了许多。
但要以他自己做参考,他是不愿意的。
云程想说,其实你家夫君罗旭也不错。
他们夫夫俩身高体型相像,罗旭是书生,自有斯文气。
就他身份尴尬,他本人就是赘婿,说出来云程怕叶庆阳心里不好想。
结果存银在旁边掺和了一句,“罗旭夫哥也可以啊,他也瘦瘦高高的。”
云程立马否了,倒是庆阳不怎么介意,“我跟他是自家人,做参考好说。”
还是想先获得本人同意,再去画。
“我这次画完看看效果,给书斋送去,他们能接受这样,我就再找人把后头的画了。”
这件事说完,云程把存银打发了出去,问叶庆阳这屋子的事。
“你跟罗旭成亲了,一直分居也不合适,要是不好跟存银讲,就给我说一声,我好提前收拾屋子,接存银过去。”
他跟叶存山那屋子不大,将就着挤挤,多个小孩子还是能住的。
叶庆阳点头又摇头,叹了口气。
“是要考虑屋子的事,但我跟罗旭不会在铺子里住。”
住这里,人多耳杂,他们是新婚夫夫,罗旭又是入赘,遭打趣,真要做什么也畏手畏脚。
分清楚一些,往后他做账也能不讲私心情面。
他要搬出去,存银这小哥儿肯定留不住。
“他没在纸铺挂名上工,一个人占间大屋子不好。”
云程便记下。
临走前打听过好纸的事,叶庆阳说村里想再多攒些货,铺子里有存货了,才好去跟别家谈生意,先不急。
他当晚回去,就只跟叶存山说了存银的事。
叶存山也嫌弃这屋子小了,“那等我休沐时,把柴房收拾出来。”
正屋分三间,中间堂屋,左右主卧跟厨房,外头两间耳房,一间放了浴盆,专门用来洗澡的,一间是柴房。
家里现在用蜂窝煤多,可以挪到灶屋堆着,堂屋还算大,可以把灶屋的柜子搬出来,其他杂物,就在小院里找个空地搭棚子,先放一放。
正常人家里,是没有专门洗澡的屋子的。
浴盆通常是深口小浴桶和浅脚盆两种,要用的时候摆卧房,洗了就收好。
云程不习惯,那洗澡房用得久了,里头很潮,不适合住人。
“还好咱俩现在没娃。”云程叹气。
叶存山抬眸瞧他一眼,“有娃又怎么?到时换个大的就是。”
买不起,还租不起么?
奶娃娃前几年离不开人,也是要跟大人睡的,不急着分屋。
叶存山伸手摸云程肚子,“软乎乎的。”
云程默默伸手回敬,摸他腹肌,“硬邦邦的。”
叶存山跟他开玩笑,“你现在要锻炼,将来就是我这种梆硬的身体,摸着抱着都不舒服。”
云程挺腰,“不舒服你也要抱着!”
现在还有倒春寒,热两天,就又冷下来。
昼夜温差也大,云程现在还不敢敞开了锻炼,最大的进步就是平板撑时长增加了不少。
他自己数秒,已经从十秒趴,到现在能有个四五分钟的样子。
说到锻炼,叶存山就很想做俯卧撑。
云程早就看透了他!
那是做俯卧撑吗?
脑子里没正经东西。
他想到自己的纯情校园剧本被叶存山涂了颜色就生气。
又想到他开玩笑说他也想出力,结果被叶存山要求他自己动,就更生气。
眯眯眼,又摸摸下巴,云程想到了一个绝佳好主意。
于是,时隔数月,叶存山再次做俯卧撑时,云程不在他下边,而是在他背上坐着。
还要哔哔,“才两个就不动了,你行不行啊?”
“不许顶嘴,做两个就停,就是不行。”
“我才几斤几两,你就背不动,你说这像话吗?”觉得不搭,云程改话:“你看这像行的样子吗?”
叶存山额角青筋直跳,不是累的,是气的。
不论古时还是现代,没一个男人能被频繁说不行。
云程捡回了久违的“报复心”,觉得青春校园剧本没了就没了吧。
反正今天爽完了,肯定要被收拾了。
结果他失策了。
叶存山没收拾他,还反过来给他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云程沉默着接过茶杯,看看叶存山,又看看这杯茶,小口小口喝完了,叶存山还没收拾他。
云程就想,叶小山一定是心里有鬼。
这结论说出来当然被狠狠谴责,亲得他嘴唇都疼,上下嘴皮子一碰,触感像肿了。
亲密时难受,他就喜欢骂人是狗。
今天叶存山不许他骂,一骂就堵嘴。
“让你把话说完了,那我不就是一只不行的狗?”
云程绷不住笑场,“你行不行还要我来说?”
叶存山:“那谁来说?”
云程红着脸推开他,自己去洗漱。
晚上记账时,他也翻备忘录,把夫夫俩要做未做的事情勾勾画画。
叶存山坐他对面看书,这书是余掌柜要他去书斋拿的。京都太爷给送了一箱书,戴举人挑选了几本适合他现阶段看的,杜家书童抄录了一份给他。
“我这还沾了你的光,要不是为了你往后能继续给他家写稿子,这书怎么也不会给我的。”
“你骂两句就骂两句吧,我还能怎么你。”
云程踢他。
叶存山经常被踢,坐姿也改不了,他用炕桌时,不习惯岔开腿坐,不像云程动来动去的方便,被踢了,他也挪不了。
看一眼,云程觉得他眼神不对,还要补一脚。
叶存山手快,摁住他脚踝,在他脚心挠了下,“怕痒就别闹。”
云程老实点头。
叶存山松手后他做了个假动作,脚又被摁住,因为他没踢,所以没被挠脚心。
云程抿着嘴巴不说话,叶存山看他这就不是个老实样,又舍不得用腿脚压着他,就单手摁着。
说云程不老实,其实他自己也是,单手顺着脚踝摸索,指腹撩火,一路直到小腿肚。
云程果断认错。“我再也不敢了。”
叶存山自动翻译:下次还敢。
但他松了手。
书院学生去府城的多,请假了一部分,他们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是自习,叶存山白天清了计划本,晚上看看新得的书,就能睡觉。
他睡得早,云程就有空跟他计较,计较叶存山为什么不收拾他。
当然不是想被收拾,就是在意叶存山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他三连了“你不行”。
都要睡了,叶存山就不跟云程车轱辘讲话,什么“是不是欠收拾”、“你在暗示我什么”统统没有。
他直言道:“练定力呢,存银要住进来,咱们哪能胡闹?你脸皮薄,一点动静被他听见不得了。”
所以还是早早不碰为好,到时他没忍住,云程又要气他好几天。
云程每次胡闹都要晚起,还要做贼心虚的关紧房门,开了窗户透气。
窗户朝前院开口,靠柴房这头。
往后存银一出门,就能瞧见里屋的他们。
云程没联想更多,脸都烧了起来。
“……咱们这屋子好小啊。”
叶存山拍拍他背,“你要能不出声,也能将就着凑合。”
云程就恼了,“明明是你自己爱说骚话,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还怪我?”
叶存山接下这句批评,难得顶嘴,“那你不是喜欢骂我是狗,也乱七八糟回话么?”
所以他俩都收收。
云程一想也是,他不理叶小山就是了。
反正又不是他缠人。
果然。
隔天早上,叶存山到院子里,比划比划柴房跟他俩卧房的距离,当场就反悔了。
“哪有小孩子跟着哥嫂住的?我给他换个地方。”
云程叫他赶紧吃饭,“你今天起晚了,没空磨叽。”
叶存山是属于放松了就会睡得沉的人。
像平时闹得晚了、学得晚了,他怕睡过头,一直紧绷着,次日能早起。
昨天夫夫俩一顿小学生拌嘴,他夜里一直笑,精神放松了,一觉睡到自然醒。
坐桌边吃饭时,他问云程:“你没跟他讲要接他过来吧?”
云程摇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得先跟你商量。”
叶存山满意了。
没说就好,等他中午去忽悠忽悠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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