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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小日常,养崽,微事业


  叶存山离家,家里日子也要照常过。

  主要是怕大人情绪上的波动影响到圆圆。

  本来孩子可以到晚上再哭,别被弄得一清早就哭了。

  早上没再去话本铺子,云程跟存银凑一块儿把各家年礼都再对对。

  静河村的那份跟叶存山商量过,不需要再做添补。

  其他就是这两年认识的,需要维系关系的人家。

  存银要开始管家,这些东西免不了要学。

  谁家多送,谁家少送。东西看起来差不多,细微差别在那里。

  这些东西是云程在平枝姑姑那边学到的,因家里往来的人家少,都还挺好记的。

  存银看给谢家送的礼厚,还奇怪,“咱们两家关系有这么好?”

  曾经过家家的交情,随着一岁增涨,都慢慢淡了下去。

  再见面,小书生们都有了明确的礼义廉耻观念,不会再随便跟存银这个小哥儿玩耍。

  像之前一起玩的“抢夫郎”游戏,提都很少提及了。

  谢晏清性子坦率,反而是变化最少的。

  两家在生意上有往来,过年过节的都有走动,相处下来,存银在府城就剩下这么一个朋友。

  云程说:“咱们两家合作,是我们得到他家的帮助多,最开始试运行的打广告,后来跟镖局的合作,自家售卖画册时谢家帮忙联络了商家,现在庆阳夫夫俩还住在他家小院里……”

  明面上的交情里,还有存银跟谢晏清交好。

  孩子长大,就不是小孩儿玩伴,不能一笑置之。

  潜在关系里,也有长期合作的默契。

  不论是府城生意上的往来,还是往后去京都,这家人都值得交好,不能跟其他人家一样,随便应付了。

  存银听到这里明白过来了。

  以后关系深呢,会跟杜知春他们家一样,生意上有合作,科举场上也能是同窗,以后考出来了,就是同僚。

  其他就是杜知春、柳小田、叶庆阳这几家。

  同样是厚礼,但礼单准备上,会偏日常一些,不像谢家,会准备名贵物件。

  其他人,像镖局那边,钱满盈、穆辉还有贺泉家,这些都是职务相关的,由话本铺子出面送年礼,金掌柜会一起办了,不需要操心。

  存银感兴趣,可以去话本铺子里,再跟金掌柜好好学学,毕竟他以后也是要当小老板的人。

  单独的关系,就要另算。

  比如钱满盈现在算是云程的徒弟,他经常带存银去戏园子,跟存银处得不错。

  还有柳文柏,老家过来的,合作关系以外,也要考虑已有的交情,他还是未来准备提携到副主编,给元墨做帮手的人。

  这两个都得单独备礼。

  存银都一一记下,礼单上许多东西都有可替换的。

  像是五色糕点五色米,这类可以保留,但其他的熏肉酒品,能再做调整,每年弄点新鲜的东西进去,不算敷衍。

  圆圆还没有发现她的大山爹爹不在家,早上看云程跟存银都在,迈着小短腿就过来玩。

  入冬后,孩子活动范围缩减在堂屋,小院都是晴天了才出去跑跑转转。

  云程看交待得差不多,就带圆圆去外面小巷子里玩。

  一年四季的,小孩子都关不住。

  就在小巷里不跑远,各家各户的大人都不会拦着。

  孩子玩个什么,说个话,动静大一点,大人们在屋里都能听见,少有人因此担心的。

  向云程这种亲自带孩子出来的没几个,手里都有活计,孩子都拘在身边,要么就放门槛儿上坐着。

  圆圆现在连着出来了一阵,已经熟悉,或者说她就不怕生。

  这方面来说,性子是很像存银的,自来熟也胆大。

  暂时没表现出讨厌某个人的倾向,看见差不多大的宝宝,都要朝那边跑。遇见比她大的孩子,会甜甜的叫哥哥姐姐。

  玩到中午,都没遇见不开心的事,只摔了两下,脏了外面的小罩衣。

  回家给她拿热帕子擦手,还傻兮兮笑,露出几颗糯米一样的小牙。

  坐宝宝椅上喜欢晃腿,小腿动来动去。

  快要两岁了,日子过得挺快。

  从圆圆的年岁来看,他跟叶存山这两年就不算努力,因为至今没有二宝

  云程给她喂米糊糊,没忍住笑了声。

  圆圆跟着笑,“爹爹~”

  云程很珍惜现在的“幸福”时光,到晚上圆圆就笑不出来了。

  饭后圆圆午睡,柳文柏来家里拜访,梳理大冒险的题材纲要。

  有仵作破案题材在前,云程突然摸索到了新办法,是要柳文柏自己先写一个出来,他提修改意见,柳文柏再改。

  跟云程多合作几次,对故事纲要的格式都很清晰。

  这个格式就不是试稿了,试稿只有前面几个情节的扩写,正经合作是完整的故事纲要。多写几次,能感觉到其中的起承转合变化,自己再有其他构思,会比之前盲写要顺利。

  柳文柏是有出过许多作品,本身有经验,在《修真传》的长篇中得到过锻炼,云程跟他讲如果是大冒险题材的长篇,也会跟《修真传》一样,是需要轮换副本的。

  这在之前就提醒过柳文柏,要他收集素材的时候,别忘记把各地风俗人情,还有气候环境这类素材也做收集。

  他再整理的时候,是把整个故事节奏都拉得很紧绷,全部都在逃杀,用力过猛,弦崩太紧。

  这里云程是以某热血漫来做例子,当是给柳文柏讲了两个故事。

  新到一个副本的时候,首先是当地的环境与风土人情,会给人很阳光舒服的感觉,随后才是引入事件,把冲突递进,一步步发展中,到最终决战打大反派,胜利以后会接派对。

  有些必要情节塞进去,会让观众的情绪放松,一点点被带动到紧绷,再解决问题,继续放松。

  放松过度,就没看头,随时会走,基本就是个过渡缓冲的作用。

  缓冲不能随意添加无效情节,当地的风俗人情很合适引入,胜利后的庆功宴是收获的一环,代入主角以后,观众们同样会有满足感,这里的互动会把战斗性的热血剧情往生活中带,添加真实感细节。

  还是《修真传》的积累在,这里一点就通,参考他自己完整写过的大长篇,每次换地图时,开局跟结尾都是什么,中间又是什么,可以披皮套模板,把这个故事纲要顺下来。

  最后则是地图的串联。

  柳文柏还没有画地图的概念,自己没去过很多地方,从蔚县来府城,就沿着水路走,在大冒险的安排上就是直线行进。

  这当然也是没问题的,就好像他们现在要去京都,都是说北上。

  问题在于小地图的安排。

  “类比静河村,大谷村,小洋村,每个村子沿河的位置不同,靠山的位置不同,水田跟旱田的分布也不同。再到蔚县跟府城,城区规划也会调整,不会处处都是同一个地图。”

  逃亡历险时,需要利用到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地形跟自然环境是背景里的一环,是天然阻碍,利用好了,也是天然金手指。

  改到今天,大框架差不多定下,往各阶段的卷纲里塞副本时,就需要教他地图联动。

  云程也在他们三人的引导教学中,一步步完善教纲,为明年的培训做准备。

  这边学习告一段落,他问柳文柏:“你今年回家应该要娶亲了?”

  柳文柏今年事业发展顺利,又从杜家书斋的附属小院里搬出来,日子过得滋润,心情畅快,手头有银子,愿意调理身子,现在养了些肉起来,不像骷髅架子了。

  要恢复从前魁梧,还要一两年,现在看着还挺像读书人的,衣袍宽大,显得纤瘦。

  说起娶亲,他这脸皮都绷不住,话没回,先笑了好几声。

  “是要娶亲了,我攒了银子,聘礼能给好些,去年跟我爹娘说了,想娶个夫郎,上回我还给银哥儿说过,请他帮我去脂粉铺子挑些适合小哥儿用的东西,回头我自己再去首饰铺子瞧瞧。年边成亲,开春后我不跟着大批考生一起挤,过完年就来府城,他得跟着我一起,这嫁人就离家那么远,只怕心里也忐忑,我这头表表心意,他心里家里都放心。”

  柳文柏还不知道要娶谁家的小哥儿,就已经惦记起来,想得很远。

  云程听他说,情绪被感染,跟着笑了笑。

  “我跟存山今年都不回去,你到时去杜知春家问问,能跟他们同船回去最好,一路有个照应,是确定要成亲的话,走前我们家提前给你备礼,提前给你贺喜。”

  柳文柏说到时会带夫郎上门给他拜个晚年。

  到地图联动这边,就不需要一次全部疏离清楚,第一卷理清,柳文柏就能准备回家事宜,稿子也是带回家写。

  他问云程他们给静河村的年礼需不需要带,“你们应该联系了杜知春家?”

  云程摇头,“是谢家,他们商船会南下,到时送到静河纸铺就够。”

  跟杜家书斋有了明面上的不和,这种私事已经不好再麻烦他家里。

  跟谢家就很合适,一开始就给了银子,现在再来,是在交好基础上的生意,分得清楚,大家都没顾忌。

  柳文柏就说他可能也是去谢家问问,跟他家的商船走。

  “杜知春家的媳妇怀着孕,今年还没说回不回家,我不好等着。就是回,我这外男跟着不合适。”

  云程垂眸想了想,觉得柔娘还是会回蔚县的。

  她是大家闺秀出身,嫁到书香门第,到府城后,跟府城亲戚往来挺客套,又不能跟附近邻居一起唠嗑话家常,在这里待着,其实很闷。

  耐得住寂寞,也抵不住孕后期情绪敏感。生完以后还需要人照顾,蔚县那边会比府城好。

  另外,也是心理关吧。

  云程从记事起,就常去医院,在医生面前会有害羞、不好意思的情绪,羞耻心也还在,但这些都比不过他的命。

  生圆圆时,那场面他也不愿意回想,感觉人没自尊。

  柔娘这种教育环境下长大的,回去能有家里人跟着照料开解,比在府城闷着好。

  送走柳文柏,天色也擦了黑。

  圆圆开始频繁往屋外看,显然是以为叶存山正常上学了,等着他回来抱她举高高。

  云程跟存银一块儿喂她吃饭,小孩儿开始还好,能认真吃。

  等小半碗下肚以后,肚子有了饱腹感,但叶存山依然没回,她就开始不安,扭来扭去,想从宝宝椅上下来。

  云程拍拍她手,“圆圆要乖乖吃饭。”

  圆圆能说短语,但其实还不知道怎么区分两个爹爹的称呼,都是直接喊爹爹。

  她说“圆圆想爹爹”,云程接一句“爹爹在这里”,就把小孩儿绕进去了。

  循环两次,圆圆就扁嘴,饭也不想吃了,只想哭。

  憋了半天,憋了一句:“圆圆少了个爹爹……”

  她没见过别的小孩都怎么哭嚎,也没见过大人发怒发飙,难受生气的表达很像,气鼓鼓一张脸,呼吸急起来,小肚子起伏大,嘴巴抿着,眉头一皱,满脸写着不开心。

  眼睛一眨,就能哭,都不需要酝酿的。

  因着这份乖巧,家里都轮换着耐心哄。

  这方面,是平枝姑姑更有经验。

  云程不用说,以前他妹妹不会长期见不到爸妈,再不济都能视频语音,能让小孩儿见着人。

  存银跟叶存山分开时还不记事,哭完了肚子饿,不干活没饭吃,干活又耐不住性子,总想出去玩,将就着过一阵,叶存山就回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哄。

  倒是程家的小孩儿,自幼跟在娘亲身边多,即使是程文瑞跟程文杰兄弟俩,都不会天天跟程砺锋见面,总有些事情把人拖着。

  平枝姑姑带圆圆多,在圆圆那里有很高的信任度,给她画个大饼,用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顺着圆圆的话,怎么都不改口重复说几次,圆圆就不哭了。

  小脸板着,指着桌上小碗说:“那圆圆要吃、吃十碗饭饭。”

  她都不会数数,这个钓不了几天。

  就是小孩子忘性大,会慢慢习惯叶存山不在的日子。

  今夜圆圆不跟奶娘睡,被云程抱进了屋。

  存银洗漱完过来,跟他俩一块儿睡。

  庆阳说他们晚上肯定要哄圆圆,今天就不过来,改天再来。

  云程要存银睡炕里面,“你睡觉爱动,别滚地上去了。”

  存银就往里头爬。

  圆圆她习惯跟奶娘睡,换了房间睡觉,表情有点懵。

  但云程跟存银她都喜欢,外衣脱了就在被窝打滚。

  提前烧了炕,里头暖呼呼的。

  她看看云程,看看存银,开始犯困,打了哈欠。

  被哄好,晚上就不问叶存山,但明显没平时活泼。

  之前醒着就想玩,现在困了也不闭眼,好像她再多等等,叶存山就能回来一样。

  云程跟存银说:“小宝宝真招人疼。”

  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存银说圆圆是乖宝,“我以前可不想我大哥。”

  长大了,就瞎说。

  那不是一次次哭习惯的?

  云程没拆穿他,却也夸他。

  “你也乖。”

  圆圆到底还小,被子暖得她直打瞌睡,临要睡了,她望着云程说:“爹爹叫圆圆。”

  是说叶存山回来就叫她,云程应下了,“圆圆睡吧。”

  人称代词她现在没掌握,叫人都有称呼指代。

  自己是圆圆,存银是叔叔,云程跟叶存山都是爹爹,平枝姑姑是姑姑,家里两个小厮都是哥哥。

  一说圆圆要怎么怎么,她就知道是说她。

  窝被子里动了动,就闭眼睡觉。

  云程以前都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也能藏心事,睡着了眉间都皱着。

  存银问云程想不想叶存山,“我看你不要想得好,我大哥指不定在睡大觉。”

  天色都晚了,船上不好烧炕。

  冬天赶路辛苦,走水路更冷。

  给他们带了好几床棉被毛毯御寒,平时坐着,火炉都不好生,除了窝被子里睡觉,也没大事了。

  云程说:“以后就好了,等咱们在京都安家,就不分开了。”

  存银没当回事。

  等到京都安家,那得是他大哥考中举人、进士,万一是状元,这更不得了。

  这不得回家祭祖?

  到时路远奔波,他俩肯定舍不得圆圆。

  现在不说这个,他长大了,知道体谅大人了。

  特别是大嫂,看着会挣钱,写话本厉害,能一套套的给人说,对待自己的事情还是犯迷糊,需要被人照顾。

  说多了惹他难过,没意思。

  存银跟云程说,“其实也很快,圆圆现在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往后几天晴天,我们有空带她出去走走转转,她就忘了事。”

  在家里,看见天黑了,就知道叶存山要回来了。

  换个地方,她失去熟悉环境,就分不清什么时候叶存山要回。

  把她惯性等人的时辰打乱,也许会好些。

  这就再尝试。

  云程要他早点睡,“过后几天要辛苦了,别熬着了。”

  存银麻溜儿闭眼。

  他听云程说过,熬夜没有好皮肤——就是脸皮。

  早睡是美容觉,他是从骨子里的爱俏,不成天挂在嘴边说,不每天涂抹,也会在穿着打扮上下功夫。

  睡个觉就能变漂亮,世上再没比这更轻松省力的事了。

  他睡了,云程就睁着眼看了会儿夜色。

  如他所说,情绪确实延迟了。

  因为太久没有分开过,他跟叶存山的生活没大波折,从某些方面来讲,已经是老夫老妻——嗯,老夫老夫。

  感觉平时早出晚归的,就夜里见见,早上一起晨跑。

  他也比从前沉稳成熟很多,不会再因短暂分离就满心不舍,情绪低落。

  前面就一直没有实感,到现在入夜,才感觉心上一层层涌出的思念很浓。

  他莫名感觉自己挺矫情的。

  又不是十七八岁刚谈恋爱的小孩子。

  云程强行闭眼睡觉。

  另一边,叶存山才从彭先生船舱出来。

  彭先生是师长,出来以后生活起居他帮着照料合情合理。

  此行就带了温故一人,本身也忙不过来。

  等他回自己船舱,也睡不着。

  不是因为船舱这个窄小的空间与床铺,也不是里面漂浮着的,散了一天都没散干净的腥咸气味。

  就觉得缺了些什么。

  睡个觉,总想侧着身子。

  左手怎么放都不舒服,感觉空得很,直接落到床板上,他感觉大臂的骨头都被扭到了一样难受。

  动来动去,翻来覆去,最后把毛毯卷吧卷吧塞怀里抱着,他才勉强找到舒服的睡姿,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想念。

  叶存山心粗,做事遵循本能,在发现喜欢之前,会去对人好。

  在发现想念之前,会去做些抓不住感觉事让自己舒服。

  这种情况,在被云程时不时问话时,已经得到了很大好转。

  他也不如从前含蓄,会跟云程直来直去的说喜欢说爱,会表达想念与爱意。

  但本性难改,独自面对时,总会被心上情绪打得措手不及。

  好像自己从未经历过,感到陌生。

  又或者说,是因为每次的感受都有极其细微的不同,他粗心大意,没能完全揣摩透。

  又翻个身。

  叶存山想,也许云程今晚也是睡不着的。

  要哄圆圆,也会不习惯。

  用云程惯有的思路来说,相隔两地,能同时失眠,也是一种浪漫。

  隔天,两人起早,一起写信。

  叶存山简要说说船上琐事,就跟云程碎碎念他昨晚上睡不着的成男心事。

  云程简要讲讲他一天做了什么,主要给叶存山讲圆圆的事。

  成年人了,经过一晚上的浅眠,他深刻知道,以后这种分别还会有,他不能习惯,也要能忍住思念与委屈,给叶存山展现出好的一面,不让远行的人担忧。

  只是文字有情绪。

  他很努力的只说圆圆,也在描述圆圆对叶存山离家的不习惯时,掺入了些下意识想要表达的东西。

  文稿写完,云程盯着看了几眼,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那就不要加描述性文字,把煽情的形容词都删掉好了。

  写今日晴,叶小山离家第一天,他白天教存银备年礼,下午教柳文柏写话本,晚上哄圆圆,是个忙碌又充实的一天。

  末尾觉得实在冷淡,所以很克制的补了一句:圆圆在等她大山爹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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