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双棱镜 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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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幕落下,观众们送来热烈的掌声。席间除了历史系的师生,还有许多外系的同学。他们都被这舞台上的故事深深吸引,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期盼”可⻅一斑。
“恭喜你,琇姐!”白起从后台冲了上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谢谢,白起~。你们都来了吗?”上官琇接过鲜花,回头望了望观众席,问道。
“是啊,我们都来了。你看~他们都在那边儿...”上官琇顺着白起手指的方向望去,另一只手还不断地舞着,向朋友们致谢。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转身向下场口一侧张望着,似乎在寻找某人。
“快来,⻢蓉,还有其他几位同学。”上官琇招呼着她们,示意上台跟大伙儿⻅⻅面。⻢蓉似乎有些羞涩,一再推脱,直晃脑袋。
“白起,坤儿,快去把⻢蓉请上来。”
“嗯~”
只⻅两人大步来到台侧,轻轻一拽,就将她们几人全部请了上来。上官琇接过同学递上来的话筒,开始逐一介绍。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悄悄地淡出了观众的视线,向着剧场外跑去。
“坤儿~你怎么在这里?”
“啊~~~”
“你不是应该还在谢幕吗?”
“呵,是啊,后面的事情就留给琇姐和⻢蓉她们吧,我刚才...”赵又坤欲言又止,直直地站在剧场外,望向夜空中的明月,若有所思。
“怎么了?兄弟~”夏恩轻拍赵又坤的肩头,很是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只是刚才从台词中,体会到了宇文士及的不舍与无奈,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呵~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们赵大少爷,还是一位’叶落⻥湾,悲伤秋”的人。”
赵又坤微微一笑,用胳膊肘向着夏恩回击。
“对了,夏恩,你怎么也出来了?大个儿他们呢?”
“哦,我出来透口气,大个儿啊,呵~这会儿已经是’历史系’的人了。”
夏恩的话惹得两人呵呵一笑。其实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大个儿对⻢蓉的“用心”,只是两人并没有挑明此事,他们也不便说破。
“走吧,既然都出来了,那就陪我坐会儿吧。”
话音未落,赵又坤便径直向着树林走去,随意靠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夏恩紧随其后,反向而坐,闭上了双眼。
初夏的微⻛,是那么的温暖而不炙热。树叶之间,偶然滴落的露珠,还来不及着地,就被顽皮的⻛儿,吹成了细末,和着⻘草润心的芬芳,向着树林更深处飘散而去。夏夜里,忙碌的蚂蚁们,从四面八方寻来待用的吃⻝,时而趟水,时而攀爬,时而低走,时而登高,顺着大树的脉络,向那树梢整⻬有序地行径着。
赵又坤索性也闭上了双眼,聆听着微⻛拂过树梢,骚起的声响。一时间,不知道他是赵又坤,还是宇文士及。他的心,似乎依然还沉浸在故事里,念着南阳,忘不了公主。
“坤儿,夏恩,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个熟悉声音,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琇姐~”
“你们怎么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哦,我们在...”夏恩正欲解释,就被身旁之人打断了。
“我们在思念南阳...”
夏恩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折了回去,歪着头看看赵又坤,斜嘴一笑,不再多语。
“呵呵,还思念南阳啊~,戏都演完了。同学们想办个庆功宴,好好感谢一下你。”上官琇一边说一边靠了过来。
“我?我也没做什么啊~”
“不不不,今天你的功劳可大了。真没想到,你小子还真会演戏。你不知道吧,刚才在舞台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就是’宇文士及’。那眼神,那表情,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演戏。”
赵又坤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眯着眼,问道:
“真的啊?呵呵,我...”
“真的,我的感觉还是挺准的,你对这个⻆色估计也很有感觉吧。”上官琇接着说道:“不信你可以问问夏恩,他在台下,看得更清楚,更有发言权。”
“是是是,坤儿,你跟这位’宇文士及’说不定还真有缘分,所以才能体会到他的内心,演得很传神。”夏恩接着话茬,看着赵又坤说道。
“呵呵,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走吧,不是有庆功宴吗?去迟到了,就不好了。”赵又坤一边转着话题,一边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向外走去。
“坤儿,你能...稍微等一下吗?”
“啊?怎么了,琇姐。”
上官琇轻轻咬着嘴唇,先是用余光看了一眼夏恩,然后说:“夏恩,要不你先去庆功宴,我跟坤儿说两句话,随后就到。”
夏恩听得此话,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该怎么做。他点点头,只字未问,转身先行离开了。
此刻,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照得彼此的脸庞清透而又润泽。微微的红晕早已经在上官琇的脸颊上透出了底色。
赵又坤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氛围,他不敢想,也不愿继续深入思考。他只能傻傻站立,等待对方先说话。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也明白了此刻的尴尬,不愿露出一丝声响,静得连心跳都那么刺耳。上官琇双手微微紧握,虽不致于颤抖,但手指缺不知所措地来回挪动。她低着头,望向地面,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害怕,因为...因为她想要说出...
“坤儿,其实...其实我...”
赵又坤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了后面的内容,毕竟过往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但是他也不敢打破当前的局面,因为他深深明白,接受等于欺骗,拒绝如同离散。
“呵呵,琇姐,我知道您想感谢我。真的不用啦,这次参与这个舞台剧,我也很开心的...”
“不,坤儿,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啊?不是啊,那...那难道是大个儿和⻢蓉的事情?呵呵,这个你就不用...”
“不,也不是!”还不等赵又坤说完,上官琇就直接打断了他的插话。
“你...这么久以来,难道?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上官琇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感觉什么?”
“就是...就是我们之间的...”
“哦,呵呵,琇姐,这个啊。我们之间关系很铁啊,就像我跟夏恩他们一样,铁哥们!”
“不,我不要什么’铁哥们’。我要的是你!”上官琇被赵又坤的话逼到了墙⻆,她再也忍不住了,⻓久以来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她的话,如同一根利刺,直接穿过了赵又坤的胸膛,重重地扎在地面上。他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琇姐,我...”
“坤儿,我不想拐弯抹⻆,今天在舞台上,我望着你的眼神中,一半是南阳,另一半就是我自己。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你,我喜欢你!”
“我...”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会吓到你,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琇姐,谢谢你,但...”
上官琇深情满满地望着赵又坤,多么渴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自己期盼的答案。可是,她又是那么害怕,害怕等来的结果是拒绝。内心的矛盾和煎熬,就像⻜蛾扑火,希望与恐惧并存。
赵又坤望着眼前的上官琇,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容貌,真不忍心直接拒绝。但,他明白,不拒绝才是更残酷的虐待。
“琇姐...对不起...”
“我们是好朋友,一直都是,未来也是。从认识开始,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姐一般。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这份好,绝不仅仅是朋友而已。我能感受到,真的!我不是无心之人。”赵又坤言辞恳切地回应着,他看得出来上官琇的认真与渴望。
“坤儿,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琇姐。”
“谁?是文文吗?”
赵又坤沉默不语,他的脑海中的确浮现出的就是文文的脸庞,但是他不敢直言。毕竟她们俩是亲姐妹,这样的关系太过微妙,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意想不到的波澜。
“是文文吗?”上官琇再次问道。
赵又坤依然用沉默作为回答。少年郎,初入红尘,哪能不为红颜而心动,他的眼中也有了些许涟漪。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转过身去,不看上官琇。
“你说啊,赵又坤,到底是不是文文?”上官琇一把抓住赵又坤的胳膊,有些激动地再三追问。其实她早已经明了,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多么希望从赵又坤的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然而,这也只是一厢情愿。
“你说啊,赵又坤!”
“你说话啊~”
无论上官琇怎么追问,赵又坤始终保持沉默,不言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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