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学堂请罪

“啊，糖葫芦哥哥，你回来了。”七七一眼认出了正立在医馆门口的盛轩，立即刹住脚步，两只大眼睛中笑意荡漾，嘴角显出两个酒窝，身子一下子扑了过来，死死抱住盛轩大腿。

盛轩只感觉一个元气满满热烘烘的小身子贴在自己腿上，不由微笑着低下头，伸出手轻轻抚着七七圆圆脑袋上的发丝。

“七七，你......轩哥哥......”苏灵也一下子刹住步子，抬眼一看，也看见了盛轩，脸上瞬间笑容绽放，高兴地过来挽住盛轩的胳膊。

“轩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灵儿一直想着你呢......”苏灵摇晃着盛轩的胳膊，撒着娇。

“我也想你们两个啊，看你们都长高许多了，我不在这些日子，是不是又闯了好多祸？”盛轩笑着说。

“是啊，灵儿姐姐太顽劣了，过节的时候又在院子里偷偷放烟花，差点把房子点了。”七七在一边忙补刀。

“好啊，连顽劣这个词都会用了。”盛轩心中大乐。

“哼，你还说我，是谁往对门大宝喝的水里放了巴豆粉，让他足足拉了五天的肚子。”苏灵也忙着揭疤。

“谁叫他仗着自己长的高就随便欺负人，就是要教训他。”七七不服气回嘴。

“因为这件事，你被爹爹罚一天不许吃饭，还不是我偷偷给你送饭。”苏灵接着说道。

看着两个妹妹在这里斗嘴，盛轩本来有些阴霾的心情一下子晴空万里。

“轩哥哥，雪晴姐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苏灵问道。

盛轩听完，心情又是一沉，忽的想起了自己当年对彦先生的承诺，心中更是黯然，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两人拉在面前，正色道：“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先去学堂了，你们告诉苏先生和姑姑，让他们不要担心。”说完便径直朝思行学堂方向而去。

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思行学堂出现在盛轩眼前，这里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只不过门上的牌匾多了些风雨侵蚀的岁月痕迹。

学堂的门虚掩着，盛轩推门而入，来到彦真书房外，隔着敞开的窗户，见一个须发半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端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书，全神而读。

“先生，不肖弟子盛轩拜见。”盛轩躬身在书房外高声喊道。

彦真听见盛轩声音，书都未放下，快步来到门口，见是盛轩，眉头舒展，笑着说，“轩儿，你终于回来了，”又看了看盛轩身后，疑惑问道，“雪晴呢，她在哪里？”

盛轩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两行泪水刷的从目中淌出，“雪晴她为救我，跳落了悬崖，至今下落不明，弟子特来请罪。”

“什么？”彦真听完，眼前一晕，手中书本落地，紧紧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彦真一生经历大事无数，心底早坚强无比，但听闻自己亲孙女的遭遇，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你，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虽然眼前是自己的得意弟子，遇到这事，彦真也是忍不住责怪。

盛轩垂首叩地，泣道：“错已铸成，任凭先生处置。”

彦真看着盛轩，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让盛轩将事情经过仔细说出，默默听完，许久后，长叹一口气，道：“这皆是命数啊，你，起来吧。”

盛轩仍跪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彦真正想弯腰搀扶，突然听见学堂门口有女子急切的呼叫声由远及近，“轩儿......轩儿......”

彦真抬眼看去，见一个面容姣好、气质超然的三十岁出头的素装女子急匆匆走了进来，看那女子长相，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姑姑......”盛轩听出是姑姑的声音，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从地上起身，迎了上去。

两人一年多未见，姑姑紧紧抓住盛轩的手，泪水盈满的双眸仔细看看盛轩，见无大恙，才放下心来。

彦真上前，也在仔细打量盛轩姑姑，脑中电光火石一闪，想起这人是谁，不由大惊失色，这女子莫非是......

盛轩姑姑似乎也认出了彦真，也是吃了一惊，失口说道，“太......”

“公......”彦真还未说出口，便被盛轩姑姑眼神制止住了。

见盛轩面露疑惑之色，盛轩姑姑轻声道：“我年少时曾有缘与彦真师傅结识，没想到他便是你的先生，我们许久未见，有些私下的话要说，轩儿，你且在院中待会儿，我和彦真师傅去屋内叙叙旧。”

盛轩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应下了。两人回到书房中，关上门，说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后，彦真再看盛轩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与以前大不相同。

盛轩姑姑说让他们师徒再说说话，便先行离开。彦真让盛轩进了书房，又问了些事情，盛轩回答着，彦真却只是盯着盛轩看，还不住喃喃自语，“像，真是太像了。”

盛轩答完，见彦真没有反应，以为他还沉浸在雪晴坠崖的噩耗中，忙小心翼翼提醒，“先生......你还好吗？”

彦真醒过神来，点点头，“为师尚好，轩儿，你可知道，天下学问可分为两种？”

“两种？”盛轩有些不解。

“一种就是书本上的学问，讲的都是至理名言，但只能为学，要想为用则必须身体力行，思行反复而悟。还一种就是致用的学问，为师尚未教授过你。”彦真突然提高声调，“明日起，为师将闭门不再开堂授课，只专心教你这致用的学问。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午后再来。”说完起身，负手背对盛轩。

盛轩虽充满了疑问，但见彦真如此，也不好再追问，便躬身施礼，告辞而去。

与彦真请罪后，盛轩心中大石落地，回到医馆，和家里众人相见，告知他们最近的遇险经历，众人也都是唏嘘，说到所遇危机之时，也跟着关切担心，说到最后被革去科考资格，也跟着忿忿不平，最后安慰盛轩，说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

盛轩心中温暖，与众人吃过晚饭，回到自己房中，倒在床上顷刻便酣然入睡，一觉醒来，见屋外已然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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