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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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放肆和克制
我觉得每年定期飞跃太平洋带给我的最大困难就是穿梭不同时区导致的强烈错乱感。
所以每次下飞机头重脚轻的我都会花至少两天的时间睡到昏天暗地。
然后爬起来滑两三个小时的手机直到胃部抗议。
没错这就是渡过假期的正确姿势!
我喜欢同校高一级的一个男生。
倒完时差下楼觅食的我随口告诉爸爸。
我和老爸有着一样的灰蓝色的眼睛。
不过按照妈妈所说,爸爸的灰蓝色眼睛像是有一团雾。
我呢我呢。
你像两个玻璃球,情绪全写到里面。
说这话的月宫女士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翻开冰箱找到显然新放进去不久的三明治和苏打水。
樱花味的苏打水,呕!
我露出痛苦面具。
坐在壁炉旁边装作看报纸的爸爸慌张过来给我拍背。
看这粉色的瓶子,和卧室里我kitty猫的新床单如出一辙。
我严肃地问,老爸,是什么驱使你买樱花味这么丧病的苏打水,是爱消失了吗?
樱花味?明明就和我一样的灰蓝色眼睛露出惊讶,爸爸说我以为是草莓味。
我明明爱喝的是可乐这种不健康也不可爱的普通饮料!
我用眼神表达谴责。
塞进去一整个三明治拯救自己的胃袋之后,我也坐到壁炉旁边长叹一口气。
我问眼前这个在感情生活里其实完全没谱的成熟男性,
老爸,你说我什么时候和他结婚比较好呢?
哦,我的父亲,你的眼睛里根本没有雾。
你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的漩涡啊!难道我有尚未觉醒的写轮眼的父系遗传吗!
老爸表情不变但是手臂却都在颤抖着,可怜的报纸快被揉碎了。
他说mia,不要跟爸爸开玩笑哦。
他说刚才你说什么了,爸爸什么都没听见哦。
他说我要问问月宫久世是怎么照顾你的!
?你不是我最爱的长辈了!
明明我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交小男朋友了啊!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不讲道理,老爸,不要因为你和妈妈都是不婚主义就会觉得我也会在花花世界里丁克到人生终点哦。
我说喜欢一个人所以考虑和他的未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老爸放下报纸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他发动了“你懂科学还是我懂科学”大法,表示在25岁额叶发育完全之前头脑发热地要结婚你想都不要想!
哦
我似懂非懂。
于是我问这个明明没什么经验却一副专家表情的不靠谱大人:
你从成年人的角度来说,你的每一段感情,是25岁之前的更深情还是25岁之后的更刻骨铭心呢?
不靠谱大人瞬间沉默。
我就说!没有青春和冲动怎么能叫恋爱!
于是我马上看到妈妈说的眼里有雾是什么状态了。
老爸眼神似乎很远地递到了窗上。
透过窗只有刚下过凉凉的雨的郊外,天气并不晴朗,阳光没有出现,没有暖和的风和清亮的鸟鸣,只有风刮过树的糟糕的声响。
然后他说,你确实在一个喜欢起来最深刻的年纪,
但你最深刻的喜欢并不能确定地延续下去。
那双我们几乎一样,却多了几十年阅历和糟糕人生经验的灰蓝色眼睛漫上雾气一般。
老爸说,是放肆的喜欢总归要有一个克制的结局。
我没有打扰中年人的不美妙回忆。
我用一贯的沉默传达个人怜悯。
只是你和月宫女士的糟糕结局而已。
30笨蛋理论
在熟悉的俱乐部完成新训练单的时候我展示了震惊到教练的莫名热血。
这种莫名热血让正在小假期整天无所事事疯狂摄入碳水的yomi路过俱乐部时,表现出了极度震惊。
她一把甩开黏糊糊的正约会的男生,握住我刚摸过跑道的脏手。
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啊!
yomi痛心疾首。
她说得对,我确实不太清醒。
因为这个时间我本来可以和她一起去城区里无所事事招猫逗狗。
而不是按时到训练馆报道一副运动少年热血笨蛋的样子。
还每天吃没有味道的增肌餐。
但我不会承认自己变成热血笨蛋的!
我说你走啊!
不要用你游戏人生的放荡双手触碰可爱的我!
我是要在十八岁前完成全程马拉松的热血运动少年!
花花公主大怒,从男伴手里拽过包包掏出手机,拍下丑照。
mia蹲地喘气如吉娃娃jpg
我马上哭着求她原谅。
她跑去顺着我的主页找到并视奸我亲亲男友的主页。
然后露出地铁美女手机的一言难尽表情。
明明看上去是和你完—全—相性不合的类型啊?
她的神态是这么说的。
呵,庸俗。
我说你明白什么叫做互补吗?
我说狮子座和处女座天生一对。
她说你变了,以前我们经常撞口味的,她努努嘴朝自己带来的那个金发甜心少年。
她还说我还记得八年级的时候你第一次跑十公里训练,教练恨不能用单车拴着你都不肯跑完。
我说那不一样,当时我还是个孩子。
她说现在是四倍多的距离了。
我说是你不懂,现在我却是个有理想的人。
她说不对,你现在是个散发恋爱甜腻的愚蠢少女。
我有气无力地竖起中指给她看。
yomi突然很深沉了起来。
她打发走陪她来的那个金发碧眼大胸(?)的冰球甜心,和我蹲到一起,煞有介事地问我,
大学你会申请回来读吗?
正在灌水的我险些捏碎瓶子。
今天你真讨厌!
我发出愤怒电波。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你!
yomi把那个我讨厌去思考的未来挪到了待办事项前列。
所谓爱情的延伸就是会在人生的继续计划里忍不住构想有对方的存在。
于是前所未有地我意识到不想和谁坦然分离。
就好像日出日落和花开花谢一样天经地义的人生离合。
又好像那些来自各地不同学校每每来到仙台都会到白鸟泽校内拜访鹫匠教练的各种大学校队甚至联赛的教练监督经理人等等。
毕业季的迫近是近在咫尺的未来告诉我,你爱的人如同腾风的狮鹫,注定会飞去广袤的长空。
而你是个迷失在茫茫冰原上的胖企鹅,还在bia唧bia唧为着在雪地上乱踩脚印而开心。
(只是高一个年级而已至于吗!)
我问yomi,你要读本省的大学吗?
一贯懒散的她不出我所料,表示自己还是更想gap一年,探索一下生命的本源,尽可能在美丽的地球上多留些足迹。
她斜眼看我,怎么啦,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我问她,你滑雪这么多年,有考虑过把它当做未来的职业吗?
你会把自己最爱的曲子当闹铃用吗?
她是这样说的。
她觉得毁掉一种乐趣的最佳方式就是用这个技能糊口谋生。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我不理解很多人,天赋和热爱真的能支撑成为某项事业奋斗终身的觉悟吗?
我放下水壶,表示跑步一直以来对我是一种最好的放空方式。
训练的时候,只有速度、发力、节奏没有杂念。
我的步伐每次过一个百米,一个千米,都可以是一段成功的旅程。
我讨厌竞赛,我不爱离别,我一直都在做那个不在乎的人。
不在乎的人往往喜欢自动放弃,所以一旦在乎了才发现不知所措。
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其实挺蠢的吧。
许久的无言之后,yomi拍拍裤子起身,很无情地指出来。
她甩甩双腿,像刚刚撕开被我逃避的现实那样,直接地再撕开自己。
她说我现在的软骨关节半月板也不支持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说我们这么年轻,浪费一些时间思考人生怎么了。
回家之后,老爸说,yomi其实打算学习运动康复专业。
老爸还说,去年yomi的长辈委托他联系了好几个业内盛名的骨科医生。
想到有段时间她突然跑去德国还发了海量的旅行照。
想到刚升入高三就仿佛预知到什么开始痛学西语的某人。
想到那些明明只高了一个年级却莫名责任感爆棚自诩成熟的奇怪家伙们。
想到……
我安静了很久。
然后突然发现我身边其实好多这种理想笨蛋。
根据物以类聚的道理,我捂脸震惊!
糟糕啊难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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