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二二四、凤凰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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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的身子在原地僵了片刻,随即垂眸柔声道:“好,那我跟绯儿一起坐。”
言罢,他轻轻将自己的衣袖自柔荑中抽出,转身去下首席端过凳子来放在谭菲绯身边坐下。
仆役也忙捧过酒盏和点心盒子给他们添到长几上。
谭菲绯笑靥盛开,心满意足,柳轻目不斜视,端身而坐——他们两个的席位正对的就是江染霞的坐席,他没有勇气抬眸去面对那个人儿,虽然他知道从始至终只有她未曾向这里看一眼,但他明白,那丫头和所有人一样都在等着自己的表态,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表态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再加一把盐,但他更清楚自己已毫无选择,唯有把一切做绝,令这一个死心,让另一个安心。
曲晨呆立在对面,眼睁睁看着柳轻搬过凳子坐到谭菲绯身边——二十年的兄弟,他很清楚柳轻素来谨身守礼,就算心里真的想坐在一起,也必然设辞推拒,直到长辈开口相劝才会从命,绝不会这般欣然越礼,所以,那只有一种解释:柳轻在向包括自己和江染霞在内的所有人表态!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坐下吧。”
江染霞的目光并没有向对席稍瞥,反而转过头小声提醒曲晨。
自愣怔中醒神,曲晨才发现师父、父亲和谭家夫妇的目光已经从柳轻身上转到自己这里,他忙飞身坐到江染霞下首的席位上。
曲珣见诸人坐定,笑着道:“来来来,都把这菊花酒满上,今日登高辞青,第一杯咱们要一起先敬老爷子:福寿绵长,喜乐安康!”
言罢,他倒满酒盏带头举起来。
各人皆纷纷举酒应和。
柳自如提杯笑道:“我这风烛残年之人,还有何喜乐可待?无非是看着这几个孩子能成人懂事,不要行差踏错,误人误己,只要他们喜乐,我也就喜乐啦!”
曲珣接口道:“慈心一片天可怜见呐!”
柳自如举酒自饮,各人也都跟着饮了。
谭容饮罢放下酒盏凑趣道:“老爷子多虑了,这几个都是懂事的孩子,又数轻儿最知进退,如今订了亲,将来成家立业,延绵子嗣,老爷子的喜乐之事可还多着呢!”
言罢,他自己先呵呵笑了。
柳轻垂首不语,谭菲绯娇羞低眉。
曲晨听言,知道这又是一句戳人心窝子的话,不禁偷眼悄望邻席上的人儿,却见江染霞眼观鼻,鼻观心,容色平静恍若未闻。
柳自如听言只是无声一笑,提壶添酒。
曲珣忙向谭容笑道:“你别光顾着自己乐,咱们两家也该同敬老爷子一杯才是。”
谭容连称“极是”,与谭师娘一起同曲珣举杯向柳自如敬酒。
待他们各自饮了,柳轻向曲晨递了个眼色,四个晚辈起身先向柳自如敬了一杯,又向谭容夫妇和曲珣敬了一杯,这才各自坐下。
曲珣见他们坐定下来,抬手击掌,遂有仆役端了托盘呈上来。
盘中是茱萸枝子,他笑着招呼道:“茱萸插鬓花宜寿,还不快快都插起来应应景?”
说着话,他已拿起盘中一支茱萸走到柳自如席前欠身笑道:“老爷子,晚辈可有福分给您添添寿呀?”
柳自如点着他笑道:“就数你会来事。”
曲珣笑嘻嘻上前给他簪上一支茱萸,鲜红的果实在雪白的发间更生艳丽夺目。
那一边,谭容夫妇两个执枝互簪,虽是老夫老妻了,却别有一种温馨动人。
“听云哥哥,你帮我戴吧。”
谭菲绯拿过茱萸枝撒娇地往柳轻手里塞道。
柳轻沉默地接过茱萸为她插在鬓边,谭菲绯欢欢喜喜地拿起另一支笑道:“我来给你插。”
柳轻毫无异议地任由她起身来将那朱红的果实簪在自己发髻上——既然已经伤过那丫头一次、两次,何妨再伤她三次、四次?
丫头,今生不能再拥有你的爱,那就拥有你的恨好了!
曲晨瞧着对面两席上亲亲热热互簪茱萸的画面,既是羡慕又是心疼:他羡慕谭容夫妇那般的伉俪情深,也心疼那个面对柳轻和谭菲绯坐着的人儿。
他甚至没有勇气易身处地去想:若自己目睹如此亲热甜蜜的柳轻和江染霞会是怎样的心情。
“要不要……我帮你?”
曲晨努力鼓足勇气向着邻席垂眸把玩茱萸的人儿小声问道。
江染霞闻言抬眸报以一个浅笑,淡淡地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说着,已抬手将茱萸簪在鬓边。
曲晨望向那垂在青丝间的点点殷红,低声道:“戴歪了。”
江染霞毫不在意地一笑道:“辟邪而已,又不是为了好看。”
曲晨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将手中的茱萸插到自己的髻上。
曲珣见众人皆戴好茱萸,含笑高吟道:“求得人间成小会,试把金尊傍菊丛。无酒不成席,无花不成趣,这重九佳期,自然要赏花吃酒方才应节。”
谭容斜乜着几上的菊瓶揶揄道:“就这可怜巴巴的两朵,也叫应节?难不成你那花圃被人打劫了?”
曲珣哈哈大笑道:“凡这世上的好东西,我不打劫别人便万幸了,谁还能打劫我的?”
言罢,他起身再次击掌,侍立在坡下的仆役忙撮口打了个唿哨。
曲珣坐下来解释道:“今年摆在归燕坡,寻常花架子恐怕放不平稳,若不小心碰翻了,倒是扫兴,可巧那棵凤凰振羽今年竟并蒂双开,实在难得!我想着,怎么也要弄出些新意来才对得起这花儿。”
他正说着,脚步声响,已有八个年轻力壮的仆役扛着个硕大的木制花架缓缓走来:花架不高,仅分三层,却宽愈六尺长有丈余,架上菊花姹紫娇黄,竞相吐蕊,微风一过,冷香怡人。
仆役们扛着花架很快便来到席前,训练有素地卸肩弯身将花架稳稳放落。
地面虽不平,但每个花盆都被木笼固定在花架上,每个木笼却又各自活络,可以顺应地势自行调整平稳。
群芳中心,高出众菊,一对硕大的并蒂菊花:丝瓣舒卷,金红交错,绚烂夺目,宛若一双火凤凰,傲然展翅,缱绻相依。
众人一片啧啧,皆忍不住纷纷站起身来观瞧。
“那咱们就做浴火重生的凤凰吧!”
“过得去才是凤凰,若过不去呢?”
“我们成功了!我们是凤凰啦!”
柳轻怔怔地呆望那并蒂凤凰振羽,仿佛看到一双紧紧相依的身影在那无边无际的烈焰中心翩然飞舞,耀眼的光芒和烧灼包围着他们,每一下的呼吸都滚烫而艰难,前不见去处,后不见来路,只有猎猎火舞企图吞噬两个紧紧相偎的人影……
当时以为是地狱的地方,如今方知那才是最美的天堂——若能有她在怀,他甘愿永世受那烈焰焚身!
心口仿佛被什么烙了一下似的灼痛,柳轻忙悄然移开目光不敢再看,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心绪,露出什么马脚。
“这花好美啊!”
谭菲绯不由自主娇叹出声,妙眸闪闪含光地凝睇着那并蒂双菊。
谭容也赞叹道:“双花同株还能两朵都开得这般好,恐怕你没少花心思啊!”
曲珣竟难得地收了笑,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得缘在天,惜缘在人,天赐奇缘,若然辜负,那可就是逆天违命了。”
谭师娘沉吟道:“这凤凰振羽已是稀世名种,双花并蒂更为罕见,我听说这些奇花异卉都是极有灵性的,能感应天人运数,这双花同株不知是何征兆。”
“自然是大吉大喜之兆了!”
谭菲绯接过话来,回眸对着柳轻嫣然一瞥,忽然扭脸向着柳自如道:“爷爷,我与听云哥哥虽订了亲,但他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良辰吉日还要请爷爷示下才好。”
此言一出,归燕坡上又是一静。
最为吃惊的是柳轻,他满是意外地看向谭菲绯——他们的婚期悬而未决是事实,但他并没有说过什么非同儿戏请柳自如示下云云的话!
实际上,谭容夫妇根本还没有与他谈及至此,以他对此事的揣度,十有八九也是问不到自己头上,万事都会有几位尊长商量着办,自己只需到了日子拜堂完婚便可。
谭容虽也有些意外,但显然他更想知道柳自如的回答,所以只是默不作声地转头看向尊席。
“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的就问这些,也不怕人笑话!”谭师娘不禁微窘地蹙眉斥责道。
谭菲绯毫无畏惧地顶嘴道:“成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能问了?再说……”
她有意无意地瞥了江染霞一眼道:“这里又没几个外人,怕谁笑话呀?”
曲晨跟谭菲绯从小就不怎么对付,最近之所以风平浪静,一是自己心中烦乱,没空搭理她,二是她一病三年,那些旧怨曲晨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两个人见了面倒还相安无事。
刚才听她问的又是戳江染霞心境的话,已是万分疼惜那个始终沉默着的人儿,不料她竟出“这里又没几个外人”的言辞,还故意把“外人”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明摆着是针对自己心尖上的人儿!
他哪里还煞得住性子,忍无可忍地怒声道:“你说什么呢?!”
谭菲绯猝不及防被曲晨吓了一跳,转向他毫不示弱地提高嗓门道:“我说错什么了?”
曲晨瞪着眼刚要开口,就听曲珣大声赞道:“绯儿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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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茱萸插鬓花宜寿
唐,王昌龄,《九日登高》
求得人间成小会,试把金尊傍菊丛。
北宋,晏殊,《破阵子·燕子欲归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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