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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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幸,此次去往千境渊,你定要万分小心。若遇上凶险,不可逞能,知道了吗?”
暖煦春风中,嫩枝上的海棠花飞落到她的发上。
面前的少年微微迟疑,薄唇紧抿,眼瞳漆黑,终是伸手拂去那朵艳色。
“我知道,你不要担心。”他收回手,低声应着,声音清冽。
她有些羞赫地低下头,望着满地堆积的海棠花瓣,以及视线中荼白滚黑的袍角,无措地抚了下垂在肩处的长发。
少年神情木然地看着她手腕处的双生契纹,顿了顿,道:“师姐,等我回来,我会娶你。”
他的声音是那样轻,顷刻散在风中;却又是那样重,让她心中惴惴。
她瞬时抬眼看他,颤声问:“你说真的?”
他仿佛不好意思起来,偏头看向远处薄雾缥缈的山峰,从喉间挤出一字。
“嗯。”
……
一片黑暗中,伏长缨什么都看不见,只觉浸在炽烈的火海中,浑身烧灼地疼痛,骨骼也在错位。
“阿幸。”
她喃喃地唤,无意识地唤。从前遇到危险时,只要这样唤,他总会第一个赶到,将她救下。
她一直唤,直到烈火烧到喉咙,再出不了声。
“姑娘,姑娘,醒醒。”
有人晃动她的肩膀,不知轻重,快把她的骨头摇散。
伏长缨在痛楚中艰难地睁开眼睛,朦胧见到一个以灰布包发,身穿皮袄的妇人蹙着眉,焦急地满头是汗。
那人看她醒了,松了好大一口气,笑道:“你可算醒了。”
“烧得这样厉害,快把这碗药喝了。”
妇人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过药碗,正递过来,拍下脑袋,自责道:“瞧我急的。”
伏长缨全身无力,只能被妇人搀扶起,半靠在床头,被喂下一整碗的热药。
药汤入口,缓解干涩。
她咽下苦意,明白自己是被这户人家救了。
“姑娘,感觉如何?”妇人问道。
伏长缨想要答:“好多了。”但张着苍白干涸的唇,说不出一个字,随之脑袋又昏沉起来,眼皮开始耷拉。
妇人忙扶她躺下,又仔细地拢好被子,道:“你先歇息着,待好些再说话。”
她的唇角弯了弯,看了眼窗外的皑皑雪山,在席卷而来的昏意中睡去。
能下地行走,是在半个多月后。
烧着炭火的屋内暖意融融。伏长缨拿过放在枕边的储物袋,从里面取了三张符箓,递予妇人。
“多谢你们这些时日的照顾。抱歉,我身上未带有灵石,只能用三张符箓作为答谢。”
妇人一愣,推手拒绝:“姑娘不用这般客气,我们救你又不是贪图什么。任谁遇见当时伤重的你,都会这样做的。”
伏长缨并未收回,些许苍白的脸上带笑:“王大哥是猎户,上山狩猎中恐会遇险,这符箓携带在身,可保三次性命。”
这般说,妇人的手中便被塞入画着歪七扭八字迹的符箓。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拿着,不由问道:“敢问姑娘是哪里来的?”
尽管当时这姑娘被丈夫救回家中时伤痕累累,衣衫好几处被山石划烂,但妇人替其更换衣物时,明显察出那样的布料,以及上面精致的花纹根本不出寻常的成衣铺。
再见只有修士才会有的符箓,还有那些治伤效果极好的药,妇人对其身份好奇地很。
伏长缨垂眸道:“我自西境而来。”
“西境啊?”
妇人惊道:“那样远,怎会来这极北之地?”
此地是极北的小雪村,坐落于合冥山脚,一年到头难有放晴的日子,终日飘着白白细雪,才因此得名。
距离小雪村最近的城镇都得赶车三四日,且外出只有一条险峻山路。
若非此处山货多的令人咂舌,无论是草药,还是猎物,大城中的贵人都抢着要,此处村落早已无人,搬迁他地。
“难道姑娘也是来寻什么珍贵地不得了的草药?”妇人问。
伏长缨轻声道:“不是。”
她再次看向窗外成叠连绵的雪山,神色低落。
妇人见着问错话,正踌躇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听到一问。
“还要劳问你,可知上合冥山的路?或是王大哥知道?”
一个月前,伏长缨意外从一个说书人口中得知魂木可能在极北之地的合冥山,用了千里传送符来到山脚。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个说书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在寻找魂木一事上,她已花费近三年的功夫。古籍传言、道听途说,她一一去往那些地方寻,却毫无收获。
也许世上就不存在魂木这样的神物。
尽管如此想,伏长缨还是不断地在各地寻找,从西境始,跨东域,至南洲,最后到了极北,未曾停下。
合冥山,她一如既往地要探个究竟,却是在离半山腰还差一里时,被拦截住。
附着灵力的符箓方拿出,便见原先只有白雪覆盖的坡沿生出一道刺目的屏障,磅礴浩瀚的灵力直冲向她,她来不及躲闪,也无处可避。
身体碾过雪地中的杂草,撞断细些的树干,压过嶙峋的石块,最后滚落到山脚。
后面之事,便是昏迷不醒的她被这户好心的王姓猎户救了。
在养伤的这段时日,伏长缨思虑许多,决定再上一次合冥山。
可她不过凡胎肉身,除去符箓,身上无半点灵力,根本抗敌不了那股强悍的灵力。可定然是山上有什么值得守护的,才会有那股灵力,也许正是魂木呢?
妇人并不如何清楚上山的事情,出去找了猎户进屋。
猎户在得知妻子收了三张保命符箓的事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也不知这上山的路,打猎时,我都未上过半山腰,光是山脚,就已有不少猎物,也不会冒着风雪往上去。”
伏长缨闻言,握紧了手,问:“那村中的其他人可知道?”
宽脸络腮胡的猎户摇摇头:“不瞒姑娘,我们这村落在此存了千百年,老人都说不要到半山腰去,会迷路走失的,没人敢违背先辈的话。从前有不怕死的,越过线,没再回来。”
“我不懂你们修士的事,也不知道姑娘你的修为有多高深。好几年前,南边来了好几个白袍修士,说是归一宗的,顶厉害的门派,但他们都没能上山,其中一人还直直地掉落进山中的雪池里,也没出来。”
他见面前的姑娘和自己那出嫁多年的闺女一般年纪,再三劝道。
归一宗是修真界最为隐世的宗门,实力深不可测,居于南洲的无极海。他们怎会来此地?
伏长缨将疑问出口。
猎户回忆道:“三千多年前的仙魔大战,好似这里落了什么上古神器,硬生生地把我们这地砸出一个坑,周围环山,成合冥,中间低地,为雪池。终年飘雪,山上的生灵也因神器上的神力繁衍生息。”
他黑红的脸浮出尴尬的笑:“这些都是老一辈传下来,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妇人在旁点头称是,又道:“但那些修士借住在我们家时,是说过要找什么神物。”
“姑娘也是来找什么的吗?”猎户问。
伏长缨说:“我是来找魂木的。”
“魂木?”猎户想了大半天,道:“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东西。”
伏长缨沉默下来。
临近三月,分明该是开春的好时节,小雪村却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入眼白茫茫地一片,偶尔听得一二声鸟雀的鸣叫。
“哎,人怎么不在了?”妇人急匆匆的脚步声蔓在雪地中。
猎户急道:“糟糕,该不会上山去了!”
天方蒙蒙亮,透出一丝微暗的光线,伏长缨就离开了小雪村,再次上合冥山。
身上愈合没多久的伤还隐隐作痛,她抖着冰冷的手,从瓷瓶中倒出最后一粒止痛丸,吞咽下去。
愈往上走,雪愈大,落在妇人给她备好的皮袄上,堆积起一层霜白。北风似刀刃无情地刮过她的面,渐渐地,有血开始自细小裂处渗出。
伏长缨已冷地快要失去知觉,麻木僵硬地撑着一根粗壮树枝,终于再次来到离半山腰一里的位置。
千里传送符只剩下最后一张,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再用。
更何况听了猎户的那些话,再想起上次要越过该地时发生的异状。伏长缨将所有蕴有灵力的事物都收进储物袋中,要再试上一试。
与那些归一宗修为高强的修士不同,她天生废柴,没有灵根,自然不能修习术法,就连法剑都拿不起。灵力对她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能借用。
她与企图挑战先辈权威的村人一样,都是凡人。只要不迷失方向,定能平安返回。
归一宗派人来此,甚至牺牲一人,那样东西究竟是不是魂木?
呼吸间,雾汽几乎冻结,眼睫上的白霜厚地要压下来。她屏气,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终是伸脚迈过那道界限。
这次,骇人携带着威压的灵力没有出现。
伏长缨不由松懈一瞬,想要笑一笑。唇角扯动间,泛紫的唇瓣裂开,鲜红的血珠流出,又立即被从山顶狂吹而下的风雪凝住。
合冥山究竟有多高,她不知道,甚至古籍中关于它的描述,也仅仅是与猎户口中一样的传说。
肺腑似被什么堵住,冷气进入,麻痹着她残存的意识。
深陷进雪地中的脚快要失去感知。伏长缨抬起半阖的眼,看向似乎只有半步之遥的山顶,再往前一步。
魂木就在雪池里。
一如之前的三年,每至艰难,她想要放弃时,总是这样宽慰自己。
白日与黑夜,颠倒了几个来回,雪仍在纷落。
最后一步,伏长缨近乎已阖上眸,脸色白地似眼前这无止境的雪,面颊如碎裂的精致瓷器,如网的缝隙中充斥着暗红。
模糊视线中,她混沌地俯视着下方的雪池,以及中间一棵生意盎然的树。
冷雾环绕着峰顶,雪停了,却早将周遭的一切侵蚀成白,唯有那点生机。
下一刻,伏长缨再忍不住四肢百骸的僵冷和疲惫,脚下一绊,整个人从覆盖白雪的山顶滚落下去。
隐约地,在猎猎风声中,她听到一道低声。
“师姐,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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