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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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问你话呢!”钟娘子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留下?”
范鼎盛被吼了一嗓子,听闻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是!”
姜青芷不动声色的敛眸。
钟娘子则是惊诧的瞪大眼睛:“你确定?”
“确定!”范鼎盛现在是没有了选择。
之前不知道姜青芷的身份,他或许还会犹豫一下,而今,他知道了姜青芷与霍钧承的关系,怎么还敢不按照她的意思走?
那可是霍侯爷啊!
只要姜青芷稍微的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自己替驸马爷运送假药的事情就再也藏不住了!
所以,为今之计是尽可能的将姜青芷给安抚下来。
钟娘子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警告的指向姜青芷:“她,我还有大用处,这也是二皇子的意思……你可不要胡来!”
她不知道范鼎盛的意思,就怕他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警告了再说。
范鼎盛此时心中如同油烹过一般,难受的要死,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含糊的答应着。
钟娘子看看时间不多了,一声令下,招呼众人上路。
他们一行人现在正处在玉龙关外,满地黄沙,只有少数的胡杨林可供休息。
连续急行了两天一夜,所有人都风尘仆仆,也就姜青芷天生的容色,看上去还赏心悦目一些,其他人都病恹恹的满脸倦色。
也正因为进入黄沙区域,马车的车队经常会陷入沙地,而越是往玉龙关走,马车越是难行。
姜青芷估算着时间——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来说,疫病的爆发期就在这几天,如果霍钧承不能及时得到药材的话,那上一世的灾难便会再次上演。
“铃铃铃”
骤然传来的驼铃声打断了姜青芷的思绪。
没等她起身,车帘蓦然被人掀开。
钟娘子像是被糟蹋过一般的黑着脸:“下车!”
她之前染过豆蔻的手指甲,此时已经满是泥尘,丝毫 没有了之前的华丽。
姜青芷刚跳下马车,便被她一把掐住手臂,拎着拽着扔到一个骆驼上。
“你们几个给我看好她,别的事情都不用你们操心,但要是她跑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
几个守卫应声答应。
姜青芷环顾一周,发现远处的天边黑沉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天空掉下来似得。
“那是天龙过境呢!”前面骆驼上的一个大汉突然瓮声道。
他的口音和是别捏,总感觉是在拗着一股子劲。
而且所穿的服饰也不是他们一伙的。
姜青芷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佯装不懂:“……天龙?真的龙吗?”
“哪里来的龙?就是真的有龙,那也是咱们的皇帝陛下!他们所为的天龙,其实就是咱们俗称的沙尘暴!”范鼎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也骑着一匹骆驼过来:“他们说,最多也就半天多些的时间,沙尘暴就要到咱们这儿了!”
【他们】,便是那些穿着奇装异服,说着不同口音的人——这些人是本地人,都是玉龙关附近的老百姓,此次是被钟娘子抓来做向导的。
范鼎盛此时想同姜青芷搞好关系,趁人不注意,低声道:“看到那些骆驼了吗?那边都是药草……”
“你的还是霍侯爷的?”——这就是问:真的还是假的?
范鼎盛脸色有些难看,讪讪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我的药了!”——当然是假的了!
姜青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所以,你真的是想好了吗?”
“自然,只是,”范鼎盛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真是……霍侯爷的人?”
“你说呢?”
“这个,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如果我是霍侯爷的人,你以为,侯爷会由着姜家那么欺负我?”
“……嗯,话是这么说不错,”范鼎盛讪讪道:“但是,那也只是你们姊妹之间的小摩擦罢了……”
“呵!原来在范郎君的眼里,那只是姊妹见的小摩擦啊?”姜青芷嘲讽一笑:“这可真是……棍棒打在谁身上,谁才会疼啊!”
如果换做是她,也能站着说话不腰疼,还会跟着唱高调!
而范鼎盛在听到姜青芷对他的称呼后,懵了一懵:“范……郎君?姨姐怎么突然就生疏了?我们之前……”
之前可是亲切的叫他一声妹夫的!
别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要比这一声【郎君】来的近乎。
“自然是要称郎君了,要不然称什么?”姜青芷此时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咱们当真就是姊妹连襟了?哈哈……”
她突然大笑,轻轻摸了摸骆驼的头,口中发出一声奇怪的呼哨。
听到呼哨的那一瞬,几个本地向导都诧异的转头看向她。
而在她的呼哨声中,原本是跪着的骆驼图突然站起身,随着她的哨声,有节奏奔踏起来。
范鼎盛瞠目结舌的瞪大眼睛:“她,她那,那是……”
“那是我们训练骆驼时用到的哨音,”之前说话的那个向导惊诧道:“但是,这也只是我们本地人才会的东西,她,她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吗?怎么也会?那你呢?你是否也会?”
范鼎盛也想知道姜青芷是怎么会的,但此时也只能尴尬的抽了抽嘴,算是回应。
没人知道,姜青芷上一世的时候,跟这范鼎盛在这边放过一段时间的外任,所以了解了一些事情,也学会了这些训练骆驼的口哨。
只可惜,骆驼终究是骆驼。
即便姜青芷学会了控制骆驼,骆驼也无法长途奔袭,还是只能乖乖的跟着运送药草大部队,蜗牛一般行动。
他们的行程慢慢吞吞,但是龙卷风所挟裹的沙尘暴,却不像他们那样的磨蹭。
也就是一个多时辰而已,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刮来的风里裹挟了沙子。
“该死的!”钟娘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们的队伍太多人,也太多货物了,根本就跑不过沙尘暴的袭击。
眼看着龙卷风马上就到,她只能让队伍停下,并且根据经验,喝令人们将骆驼摆成一个圈,用它们做挡风墙,人们蜷缩在包围圈里,以减少龙卷风所造成的伤害。
按照她的吩咐,向导们吆喝着骆驼,但是因为感知到危险临近,骆驼们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一个个的根本不听指挥,自顾自的只管席地而卧,以至于一个计划里的包围圈,只做成了一半,还留下一小半豁口。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沙尘暴比预期的更早到了。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原本只是裹挟在小风里的沙子,突然就变成了沙刀,落在人身上的时候,每一下都像是刀割一般,刮的人脸生疼。
“卧倒!趴下!都趴下,抱头,不要露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向导,操着含糊不清的官语说着。
姜青芷只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就开始拉扯。
她猝不及防下,差点被人给拽倒了,气的她一个猛力,将拉扯自己的两个人一起拽到了自己面前——竟然是范鼎盛和之前说话的那个向导。
眼下沙尘太大,他们谁都没法再说话,各自捂着口鼻蜷缩在骆驼旁。
尤其是范鼎盛,整个人缩的就像个鸵鸟,只露出个头发尖。
而姜青芷则是透过细微的布缝看向外面,确定钟娘子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个转身向着外面爬去。
孰知,刚爬了也就十多步,就被钟娘子发现了,她立即提起偃月刀,一个顿力,将偃月刀插在了地上,人也借力起来半个身子。
“姜青芷!”
虽然这个声音很大,但是在龙卷风形成的沙尘暴里,这个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钟娘子连续喊了几声,都没见姜青芷有停下的意思,当下提起偃月刀就冲着姜青芷而去。
此时的姜青芷,既没有听到钟娘子的声音,也没看到她的身影,只是凭着风势的方向,向着外面的突破口爬去。
她身形纤瘦,此时根本没有附着力,要不是身子近乎贴近地面,几乎能被龙卷风给刮跑了。
随着一道劲风袭过,姜青芷连忙伏下身子,防止被刮跑。
几乎同时——
“咻——”
偃月刀贴着她的发髻就飞了过去。
也就是这及时的一伏身,要不然,此时飞出去的就是她的半个脑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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