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忙忙碌碌一天有一天，没有忙只有更忙，迎来的不是客人变少，而是周末客人变得更多了。

有时候站在门口一窝就是一大帮的人，服务员就那么几个根本忙不过来。

安晚很想问，已经这么忙了为什么不多雇几个服务员。

但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就从别人的嘴里得出了答案。

因为老板抠啊，非常抠，也是不抠能有这么大的店了。

他们都说店里很忙，有的时候忙的都吃不上饭，老板都没说给点补贴什么的，别家不忙的店工资比这里要高，反而是这里忙的不可开交，工资呢就那么一点。

要问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卖命，那就是两个字“人情”。

要说欠钱那可是好还多了，一到时候把钱还了就行，欠人情那就不好还了…

安晚烦哪个一天天懒懒散散的张正，自从第一天之后就开始站前台了，一来客人就点菜，有时候店里太吵她声音太小客人听不到她就得扯着嗓子说话。

第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但是慢慢地感觉自己的嗓门好像变大了一点。

点菜本来不麻烦，分人吧，有的人干脆，看上哪个就点那个，也没什么要求。

有的人就不了，点个菜就花了十多分钟还就只点了几个菜，人少的的时候安晚还能忙的过来，人多的时候她一张纸上就得帮两个人点菜，问题一多她就顾不过来，和这面说又冷落了那边。

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是她之前没有涉及的，比如有的人会问，你这菜里有什么，都是怎么做的，油大吗，吃了是不是对身体好，一道菜要多长时间能上桌。

她又不是厨师她怎么知道，有的菜看菜牌上的照片就能看出配料是什么，但是有的菜就不是了，名字起的奇奇怪怪的，有的客人就非要知道，安晚就得跑到后台去问。

更可气的是问题一个接一个都不能一口气问完。

有的时候这边点着菜，那边就凑到她旁边问，她忙不过来记不住，皱着眉头还得好脾气地问刚刚有什么问题，但是有时候她是在顾不上遇到有素质的客人会自己看等她闲下来了自己问，可有的人就不是了，会扒拉她的肩膀非要出一个答案。

拿人钱给人办事，一个打工的就要秉持着顾客是上帝的道理，但是有的人也不要太过分了，完全不把服务员当人看。

每天的工作很累，但是安晚能从每天繁劳的生活里学到很多东西，比如怎么礼貌待人，大家都是人人平等，你虽说是顾客但对我也要有最起码的尊重我又不欠你的，更不是你的受气包，不要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往我的身上发火。

人流断层期，安晚就站在门口吹着凉风，门口很凉快，门前的路是交通繁华地带，经常可以看见好多辆公交车堵在一起的情况，没有客人的时候安晚喜欢数经过自己面前的公交车，这是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夜晚的路灯也是那么好看，将黑夜变得绚丽多彩，一辆辆车飞驰而过奔赴着不一样的目的地，老人背着小孩的书包走在后面，小孩跑在前面，有人溜着狗在街道上散布，情侣也手拉着手，生活惬意。

其实生活也没有那么糟，只要你认真的去发觉，总能在苦楚中找到那么一抹的甜。

在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有一对夫妻就吸引了安晚的注意，原因大概是老奶奶长的像外国人，即使脸上留有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可以看出那容颜，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特别美丽的欧美女人。

而老夫妻中的老爷爷就是中国人的长相，说话的口音也是一样的，他们点了三个菜一个主食是面点阿姨的主打主食奶香手撕饼。

每次那饼放锅上一烙，奶香味安晚站在门口都能闻得到，实在是太香了，和蛋糕店的小蛋糕一样香，一份有点贵15块钱安晚没舍得买。

但是总是有人不吃，享受不了这份美味，买了之后吃不了几口也不打包，扔了怪可惜，安晚捡过几次的漏，她并不觉得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有多难为情，安江种地的辛劳她都看在眼里，而且也切身体会过，反而那些浪费粮食的人才更可耻。

她吃的时候那饼虽然不热过了刚出锅最好吃的时候，但是她吃起来还是那么好吃，像闻起来一样香。

那天给那对老夫妻打包的时候，安晚小心翼翼地，毕竟是新人打包的速度会慢一点，别弄得桌子上或者别的地方哪里都是看上去怪埋汰的。

老爷爷热情的和安晚说着话，安晚不喜欢和生人说话，但就觉得老人家很亲切，和他说话的时候安晚都是面带着笑容。

大概是安晚出声的太晚，那时候安晚的爷爷也就是安江的爸爸已经去世了，安晚没有见过而且也没有体会过这份隔辈情，小时候看见堂姐们都有爷爷，他们的爷爷还会用自然最简单的东西给她们做一些好玩的，她很是羡慕。

安言小时候和安晚说，如果爷爷看见安晚的时候一定会很喜欢安晚的。

可惜…

所以安晚在和年纪比较大的老人交流的时候，只要对方够和善不刁钻，安晚总是谦逊地想要在对方身上找到那种亲切感。

“人老了，这手都不好使了，要不就不麻烦你们这些孩子自己就来了。”

“没事，不麻烦应该的。”安晚说话嘴上都带着笑。

“在这里干活很累吧，看你们都不能坐着。”

“不累。”

打包好了之后，安晚把饭菜用塑料袋扎的严严实实的，别让有汤的汤溢出来，这样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然后递给了二位老人。

“谢谢，麻烦你了。”哪位老爷爷说。

“没事，不麻烦。”

安晚走回了门口。

哪位老爷爷和老奶奶说这话，大概不是本地的语言安晚听不懂，说话的过程中老爷爷还伸手比划着什么，老奶奶看着安晚这边对安晚笑。

安晚觉得那张笑脸真美，岁月不改美人，依旧明艳动人。

离开的时候老爷爷拄着拐棍，带好了帽子，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拿着拐棍的手里还提着饭盒，另一手递给了老奶奶，老奶奶自然的接过了他的手，慢慢地站起来，两人慢慢的向外走。

走的很慢，他们经过安晚身边的时候还对她笑了笑，安晚给她们开门打开门帘并且嘴上还说这：“下次再来哈。”

安晚看着两个年迈的背影，紧紧相牵的双手走的越来越远…

今天他们又来了，和上次不同的是好像是家族的聚会，他们坐进了一个大的包间，和上次相同的是有点了奶香手撕饼。

安晚主动和锦尚说换个位置，她要给这一桌子上菜，锦尚还觉得奇怪，狐疑地走到门口。

进入包间的时候安晚才看到，包间里面坐了两个外国人，好像是俄罗斯人金发碧眼的，又白又好看，他们的怀里还抱了个孩子，似乎是个混血像洋娃娃一样非常可爱，安晚和她对视的时候小娃娃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安晚当时下意识的就说出了一句“cute”。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和外国人对上了话，原来他们不是俄罗斯是美国人。

老奶奶在一旁笑得很开心，但是这边张正告诉安晚一个不幸的消息，就是他们今天来晚了，面点阿姨下班了，做不了奶香手撕饼了。

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之后，老奶奶的脸上透露出明显的悲伤，外国的人都是这样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也就表现出什么。

老爷爷也有些遗憾，看着安晚握着老奶奶的手说：“那真是太不巧了，奶奶最喜欢吃你们家的奶香手撕饼。”

安晚从包间退了出来，叹了口气，张正看见她一脸愁容，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后厨没有人可以烙奶香手撕饼吗，这桌客人很想吃。”安晚虽然很不想理他，但是毕竟他来的时间要比自己长，说不定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而且她看面点阿姨烙饼的时候很简单，饼之前都是她分好的，只要擀一下上锅烙熟就行，她自己也可以，可是她是前厅的人没有这个权利。

“那不行，人家后厨都下班了，凭什么给你干活啊，你告诉他们爱吃吃，没有就不吃，我就不信这东西就咱们家有外面买不着？”

就觉得他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但是也没想到他说出来的话这么无情，他可不是幼稚，也不是说话不经过大脑，他就是个冷血动物，经过今天之后安晚更加讨厌他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这一天好歹是熬过去了，安晚收拾收拾准备要走了。

临走之前，包间里的美国男人走出来和安晚说话。

问她能不能加班，加班好像不行，她今天太累了，于是她走到包间里用英语说让她们好好吃然后下次再见。

然后她冲着哪个小娃娃笑了一笑就上楼了。

后来在安晚的印象里，那对老夫妻再也没有来过，但他们却让安晚想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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