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上

月上桂枝，枝叶影绰，天香特意备了甘蔗，在院中摆下长榻，说是赏月也不妥，只是今夜的风很凉快而已。

        “公主，王公公去书房找驸马了。”

        杏儿晲了一圈四周，俯身低声对公主道。天香淡定地咬着甘蔗，看了看月色，不早了，王公公总算忍耐不住了。天香想道，他和欲仙面和心不合，看到事情并未如愿发展，想必会告知欲仙，进而有下一步动作。她支起身，转着甘蔗，冯素贞，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王公公俯身，拂去书上的浮尘，谄笑道：

        “看不出来冯顺卿还藏了这许多好书，可惜犯下滔天大罪，纵然人失智发疯，还是免不了死罪的。”

        说着，细细观察着驸马的脸色。冯绍民看着手里的书，淡声道：

        “王公公过来只是想同我说这些吗？”

        “唉哟！那自然不是了。驸马爷，咱家有一句话，不知当讲可否？”

        冯绍民面色如常，并无异样。王公公等了片刻，只好悻悻说出此行目的，

        “驸马爷，您不觉得事有蹊跷吗？冯顺卿只是小小知州，如何建造得起这么大的一座皇宫？”

        “妙州是京城的后花园，地大物博，广通四路，在此做知州，也是一份肥差，况且他在任已有数年，攒下家私想必不少。”

        “据咱家所知，冯顺卿在任期间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家私是断然不足以维持皇宫的日常支出的。”

        “王总管，你先前力主治冯顺卿的罪，如今证据确凿，你又为他开脱，是何用意？”

        冯绍民放下书，蹙眉道。

        “哎呦喂，驸马爷可误会咱家了，冯顺卿若是无罪，岂不滥杀无辜？寒了百姓的心？咱家是为了驸马爷的名声着想啊。”

        他捏嗓，讨笑道。

        “王总管的好意绍民心领了，只是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也已飞书上报朝廷，不出两日，圣旨应该下来了。”

        冯绍民复又拿起书道。

        “唉哟！驸马爷，你这样做也太不把咱家放眼里了吧？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总管收起笑容，冷声道。

        “王总管，此事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其中有些隐情不便大肆宣扬，只好命人快马禀报皇上。”

        “哎呦喂！什么大事需要瞒着咱家？”

        “证据未全，未敢下定论。不过王公公是皇上亲信之人，也并非不可告知，只是兹事体大，还望王公公切勿外传。”

        冯绍民起身，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如此一番地把大概说了出来。王公公掩下面上的惊疑，道：

        “好大胆的蛮人！动念头动到我□□头上，莫不是忘了百年前的乌山之战！”

        冯绍民特意隐瞒了蛮人栽赃冯顺卿的事，依他们多疑的性子，很快就能查出真相，主动替冯顺卿洗去冤屈。反之，若是直接告知，恐怕事与愿违。

        送走王公公以后，冯绍民揉了揉额头，她已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若是连累公主，该如何是好？她叹了口气，打定主意，绝不可让公主牵连其中，这些事情她必须一手操办，皇上若要问罪，那便由她一人承担。

        天香背着手，用甘蔗推开书房的门。还未露面，里头的人便道：

        “公主若是闷的话，可以让桃儿和杏儿陪你出去看看妙州的风土人情。”

        其实天香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看一看她的驸马，和她说说话而已，可是想了很久的第一句话还没能说出口，冯绍民便将她拒之门外。天香哼道：

        “本公主只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说着，便探头进去，冯绍民正执笔望着门口，二人的视线轻轻碰在一起，又不约而同地移开。天香放轻脚步，在冯绍民旁边坐下：

        “你这几天忙于父皇交与你的事情，也不好好休息，外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实在有损我的公主形象。”

        冯绍民原有些疲惫，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公主在民众中的形象是如此的，恕绍民见识短了。”

        “你虽然是状元，什么都会，什么都很厉害，但是对民间的了解还是本公主最清楚。”

        天香忽略她话中的戏谑，好不骄傲道。这些年她行走于江湖，稍有点名气的闹出什么糗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若是在民间，对于百姓的疾苦她更是了如指掌。

        冯绍民懒懒地点点头，掩唇打了个哈欠道：

        “公主自然聪明，只是看到你，绍民倒有些困乏了。”

        说着，便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她这话当然不是嘲讽公主，而是看到她，心就莫名其妙地地安下了。天香不说话了，也不准备离开，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驸马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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