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毒反派炮灰攻：小邪灵】

桑衡被推搡到后厨巷尾里的时候，野猫跳上了两米的围墙，伸了个懒腰，祖母绿的瞳孔静静凝视着一切——

        几个不良少年正在围殴人。

        “书呆子，你之前英雄救美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

        “管天管地，还能管老子泡妞？”

        起因简单，前几天，桑衡回学校路上，看到有几个男的在“捡—尸”。那女同学参加聚会，喝得烂醉，躺在马路边上，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被这群不良少年看到了，打算捡回去。

        桑衡当即报了警，但也由此招来了混混仇恨。

        不良们对他拳打脚踢，丝毫没有手软，桑衡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间歇似的发出几声要死不活的喘-气声。

        围殴之中，桑衡黑框眼镜被踩碎了，他伸手去摸，模模糊糊间看到巷子尽头路过几个人，他艰难伸手，发出呼救声。

        可惜，听到声音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为他停下来。

        世界好不公平。

        不良们也不想搞出人命，看桑衡连气都要没了，愤愤踢了两脚，把死猪一样的桑衡翻了个面，拿走了他钱包里的钱。

        “嘁，真当自己是狗屁英雄。就这么点钱，穷鬼一个。”

        桑衡家庭贫困，钱就是他的命根，可是那时候，他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濒死感里回忆了自己浑浑噩噩的一生——

        出生，父母离开家里打工，他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被院里小孩们欺负，性格自闭内向，被形容成不合群的怪人。

        长大了一点被夸奖，懂事、成绩好，别人家孩子猫嫌狗嫌的年纪，他已经在为舅母一家煮饭、洗衣、喂猪……

        “读书改变命运”贯穿他前半辈子，他发誓要上大学——那确实稀罕，他们那个村子里大多数人连高中都撑不过，可他考上了重点大学。

        然后？

        然后是无穷尽的孤立。

        初中、高中，埋头学习的桑衡并没有感受过什么青春，他所有的汗水要么在学习、要么在学习。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就这样长大了，没有想回去的充满稻香的童年、也没有难以忘怀的少女。

        到了大学，似乎某种程度的分化更加明显，他天分不足、情商不够、穷困潦倒，一块钱拆成两份用，日常都在打工做家教。寝室情、同学情都淡泊都可怕——

        以至于，在他躺在巷子里的两天，并没有一个人找过他。

        桑衡只是个人，他在浑身碎裂的痛楚里怨毒的想，当时报什么警，他完全可以无视、管什么闲事？

        命根的学费生活费都被抢了，他能怎么办？他还能祈求上天还给他吗？

        桑衡阴着脸咳出一口血，看到前面缝里卡着一张钞票，他突然来了力气，三两步爬过去，伸手去扯那张钱。

        扯了一下，没扯动。

        桑衡抬头，看到逆光的影儿。

        那人在鱼肚翻白的朝阳里，撑着一把黑色小洋伞。

        腐朽的路灯滋啦滋啦亮起来，映照出他的脸。

        矜娇、高贵，像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小殿下。

        桑衡这辈子粗糙干瘪，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人。以至于对方刻意踩着那张钞票的恶劣动作都被忽略。

        桑衡耳朵尖泛红，连呼气声音都放柔和了一些。

        小洋伞晃了晃。

        “我叫笙笙，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桑衡有一瞬间发愣，他觉得有些荒唐。

        笙笙在他面前蹲下来，带着透明质感的眼瞳盯着桑衡。

        “你应该很缺钱吧，我可以给你钱哦。”

        桑衡这回看懂了。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

        桑衡沉默片刻，骨头缝隙发出迟钝的疼。人的尊严在痛楚和生活面前一文不值，桑衡抱着头，眼泪掉出来。

        他不想要。

        但如果交不上钱，他就得退学，他连生活费也没有。

        同样年纪的那些人，尽情享受着大学生活，而他，却要流浪狗一样在垃圾桶里找食物。

        拒绝的声音在嗓子眼里卡了一下，桑衡说：“是，我需要钱……你能借我钱吗？等我有钱了……会、会还给你的。”

        笙笙伸手抚摸他脏兮兮的头：“不用还也没有关系，你的任何愿望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他的动作很温柔，桑衡想。

        漫天钞票雨水一样飘到他面前，桑衡目瞪口呆，同时也眼眶发烫，他觉得笙笙像天使，也觉得自己像一条狗。

        桑衡捡着钞票，每捡起一张，他就感觉灵魂发出嘶嘶的低吼，但只有捂住耳朵，很快这种声音就消失了。

        钱的重量在手里沉甸甸的，桑衡红着眼眶看向笙笙。

        笙笙却越靠越近，轻飘飘地，低头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契约成立。我可以替你实现，所有愿望。”

        说这话的时候，笙笙没什么表情。

        桑衡看到他用指腹擦着唇瓣，一下又一下，像擦着脏东西，他越用力，唇瓣越红，红得像杜鹃花。

        那朵杜鹃花消失在巷子尽头。

        桑衡咽了下口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

        【任务一，标记原文受的灵魂。】001系统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目前剧情进度5。】

        消失的笙笙趴在复古欧式大床上，两条小腿翘起来，一晃一晃的。

        摆在他面前的是任务面板。

        【剧本：恶毒反派小邪灵】

        【病态：紫外线过敏。（区别于普通人类的病症，被日光晒到后，需要和眷属贴贴才能好）】

        【你是存在百年的黑暗邪灵，擅长用“实现愿望”作为诱饵，不断勾—引人类许愿。每许下一个愿望、实现一个愿望，对方的灵魂就会被拖进深渊黑暗。不消几次，你便可以肆意享用他的灵魂。】

        001发布了他的任务。

        【任务：请你扮演你傲慢、骄傲、恶毒的邪灵。】

        【根据剧情，你现在盯上了主角受，一点点诱—惑他，打算将他变成了邪灵眷属。】

        【当然，作为反派的你沉溺于主角受的光环里，对他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可惜等待你的是攻受混合双打。】

        笙笙手指戳着“5”的进度条，两条小腿不满的晃动。

        原来世界的记忆莫名变得模糊，笙笙只记得自己是个待销毁的残次品，评语是：天资愚钝。

        等他醒过来，身边就只有系统001了。

        001还会给他唱歌安慰他。

        001说：【完成世界任务后，记忆会回来的，你也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提起这个就生气，他已经来了一百年了！！！

        笙笙发小脾气，拿脚踢001，001当时哄他，早点去适应人设，笙笙信了，结果就是一百年。

        【系统先生太可恶了。】

        001可以身体虚化，让他胡闹。

        【。】（啧。）

        笙笙小腿纤细，穿了一条白筒袜，袜边勒着腿腹，小腿肚上勒出一条粉色的红痕。踢人的时候力气不大，跟猫崽子挠似的，惹人发痒，哪里都痒。

        001沉默的握住他的脚踝，任由他不轻不重的踢着自己的虚拟身体。

        笙笙气闷，托腮陷入沉思。

        除开头一两年的逃亡，后面他都在沉睡，直到近二十年才苏醒。

        前五十年，他已经熟练掌握“如何利用人类的贪婪获取他们的灵魂”，也给自己的庄园增加了几位仆人。

        暗里，他是恶毒小邪灵。明面，他是顾家的小儿子——身份源于他很久前吞噬灵魂后诞生的眷属。

        所谓的“眷属”，其实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人类灵魂被分割成三魂七魄，笙笙吃掉的只是三魂里的两魂，剩下的一魂可以可以维持人的生活基本生活，也存有最后的执念和邪神的契约印记。

        只要邪神契约印记还在，眷属就不能背叛他。

        手心里邪神印记发出淡淡银色的光，是桑衡在呼唤着笙笙。

        自从第一次得了趣，桑衡又尝试着许了好几个愿望。

        “能不能让打我的人，受到惩罚吗？”

        “别的同学都有电脑，我想买一台电脑……”

        “如果工资能高一点就好了。”

        ……

        诸如此类，也把黑暗进度条往上拉了一截。

        笙笙冷漠看着鱼儿一口口咬着饵，听着桑衡在电话那头说：“笙笙，这次专业考核只考了第二，我拿不到奖学金了。”

        桑衡打电话过来，只是想得到笙笙的安慰。

        但笙笙不这么想。

        “需要我帮你做掉专业第一么？”

        桑衡心陡然一跳：“不不不，现在是21世纪，那是犯法的。如果他没有时间学习就好了。”

        笙笙烦腻桑衡叽叽歪歪的模样：“那你想好了没有？”

        “什么最耽误学习啊？”桑衡喃喃自语被室友听到了，室友顺口接了一句：“谈恋爱最耽误学习啊。”

        桑衡没细想，顺口一说：“哈哈，也是。如果你去跟应殊谈恋爱，那他肯定没有时间学习了。”

        话说完，桑衡就觉得不对了。他额头有些发烫，像是针尖轻轻刺进去。

        与此同时，他听到笙笙说：“好。什么愿望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叩叩叩，少爷，你的私人家教来了。”

        仆人恭敬的敲了敲门，在得到笙笙同意后，低眉顺敛进到屋子，下一秒目光落在笙笙半脱未脱的白筒袜上，目光沉了沉。

        “少爷，我帮你把袜子穿好。”

        他无声关上了门，挡住了门外的视线。同时，三两步走到笙笙面前，捏住了他的脚踝。

        力气有点大。

        仆从呼吸急促，用手指勾着筒袜边，往上一拉，白筒袜重新套好。

        似乎是中间有褶皱，仆从手掌从踝骨一路顺到的小腿肚。

        笙笙细皮嫩-肉，仆从指腹粗糙有茧子，惹得笙笙发痒。

        “好了，不要了！”笙笙在床上滚了半圈，眼瞳里含着薄薄水雾，他常年未经日晒的皮肤奶-白且清透，使小性子的时候，眼下、眼尾总散着海棠色。

        仆从执拗：“还有一只。”

        笙笙气急，他翻起身子，伸脚去踢仆从。

        他是恶毒反派。

        行事乖张、肆意。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完全融入角色。

        他虽然顶着一张芙蓉漂亮脸，可私底下欺负仆从、侮-辱“哥哥”。

        像现在，他伸着脚，恣意踩在仆从的肩膀上。

        居高临下间，眉目纵意、秾丽，像一笼开到荼靡的花，开口却恶毒至极。

        “你要是再弄得我发痒，我就一脚踢你脸上！”

        仆从噤声，牙齿紧紧咬着唇瓣，额头上热汗涔涔，半蹲在地上的身体都在发抖，如果注意一点，就会发现他腰往后退了退，裤子被汗水打湿了，沁出一团水渍，越晕越开，牙齿咬得死—紧，眼瞳里却充满欲—色和痴—迷。

        笙笙洋洋得意，跋扈娇纵：【系统先生，我好坏哦，他都吓得在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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