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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我想唐时


何安瑭说,他爸爸走得早,爷爷奶奶不太喜欢他妈妈,而他妈妈性格又比较要强,就想着一定要在爷爷奶奶面前争口气,对何安瑭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何安瑭在之前的学校出了那种事,对他妈妈的打击很大,他妈妈带着他搬了家,单方面断了跟家里的来往,也不许他跟男生说话。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我之前说过,不管春夏秋冬,何安瑭的头发总是剪得很勤,短短的贴着头皮,显得很有精神。

        “她让我把头发剪成这样,觉得这样就不会有人看上我了。”

        “……”

        我没敢说,其实何安瑭把头发剪成这样也挺帅的。

        他五官很端正,鼻梁挺直眼睛又大,剪短了头发反而更能在视觉上突出他优越的五官。

        我托着腮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那个。”

        我指指他的肚子,“报警了吗?抓起来没有?”

        何安瑭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报警了,但是警察说找不到证据。”

        “找不到证据?!”我叫起来,“你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你都躺在医院里了,警察说没有证据?”

        “嗯。”

        何安瑭抿了抿唇,“那段路没有监控,事发时旁边也没有目击证人,我也是爬了很远的路才到有人的路段。”

        ……

        我张开嘴,表情有些凝固。

        何安瑭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两个起了争执以后我才发现他手里有刀,要是早知道他带了刀我不可能激怒他的。”

        “他捅了我两刀之后就跑了,我的手机被他抢走了,没办法报警。”

        “最开始我还能走,到了后来失血太多,意识有些恍惚,只能往外爬了。”

        “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何安瑭的话像钝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剐在我心口。我喉咙有些发紧,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

        “已经没事了,”何安瑭从床头拿了个橙子贴在我脸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啊。”

        我从他手里接过橙子,垂头丧气地想,坏人都没有绳之以法,何安瑭还躺在病床上,有什么好的呢。

        “程月光,”何安瑭看着我,很难得地有些俏皮,他歪了歪头,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个小朋友。”

        我心里乱糟糟地,随口说:“哪有啊。”

        何安瑭碰了碰我的脸,“长的像,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像,小朋友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白,好是好的,坏是坏的,都很简单。”

        “……”

        我捏着橙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在医院里陪何安瑭吃了午饭,何安瑭的姑姑趁我出去丢垃圾的时候拦住我,说何安瑭的妈妈下午非要过来看看他,让我先回去。

        她很抱歉地说:“本来也没什么,你在这里小塘挺高兴的,但是我嫂子现在的情绪比较激动,我怕她伤到你。”

        我很能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我明天再来。”

        “好,”何安瑭的姑姑松了口气,很感激地看着我,“欢迎你常来。”

        从医院走出来,明晃晃地太阳挂在头顶上,我伸手挡在眼睛上方,舒了口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每次在医院里待久了我都容易忘掉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医院里太安静了,又冷又压抑,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很沉郁的气息。

        我答应了何安瑭的姑姑有时间就来看何安瑭,反正已经考完试了,我有的是时间。

        我还把考试卷子拿到医院,让何安瑭无聊的时候做卷子玩。

        值得一提的是,我还在医院碰上了闫鹤。

        他也放暑假了,在医院照顾他外公。

        也不知道我跟他是不是八字不合,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他,真是阴魂不散。

        晚上回去我给唐时发消息抱怨这个事情,说闫鹤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总是往何安瑭的病房送冰激凌还有奶茶。

        居然还是草莓味的!

        真是——真是味道还挺不错的。

        我发誓一开始我是拒绝闫鹤送来的东西的,要么扔了要么给他退回去,可他送的次数多了,何安瑭说扔掉太浪费了,不吃白不吃。

        他怕跑厕所不敢吃太多,于是大部分东西都进了我的肚子。

        我也找过闫鹤,让他不要送东西了,但他怎么可能听我的话,不但不听,还把我惹了一肚子气。

        “他说我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我拍桌,看着何安瑭,“我怎么扭捏了!我不要他的东西就扭捏了吗!”

        何安瑭被我逗笑了,他现在不用一天到晚的挂吊针,手背上的滞留针取了,换成很普通的医用胶布。

        他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堵住我的嘴,一本正经地玩笑道:“嗯,你去跟他说,不要老送冰激凌了,虽然天气热,但是吃多了也不好。我想吃蛋糕。”

        我差点被嘴里的冰激凌呛到,“咳咳,你想吃蛋糕吗,我去给你买吧。”

        不等何安瑭回答,我逃也似的从病房里溜出来。

        在地图上看了看附近的蛋糕店,300多米就有,不算很远,走路去也很快的。

        我决定徒步去蛋糕店,刚进电梯就碰到了闫鹤。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样子是准备上来送吃的。

        见我进电梯他还愣了一下,问我去哪儿。

        我不想理他,但是吃人嘴短,更何况吃了他那么多东西。我说我要去蛋糕店买蛋糕,还问他能不能不要送东西过来了。

        闫鹤留在电梯里跟我一起下楼,说:“我送给那个病人吃的,怎么,这你也要管?”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你就送?”

        “叮——”

        电梯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速度很快地走进来,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闫鹤护了我一下,皱起眉头:“呆头呆脑的,走个路也能撞人。”

        “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我没理闫鹤,朝那个男生道歉。大热天的他戴着口罩,帽檐又拉得很低,我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他意思意思点了下头,关上了电梯。

        “啧,”闫鹤又开始挑刺,“那人怎么回事,跟他道歉呢,聋了啊?”

        “人家点头了!”

        我真是受不了闫鹤,白了他一眼,打开地图往外走。

        闫鹤跟在我身后不停地说话,一会儿问唐时呢,一会儿又自问自答说“对啊他出国了,我差点儿忘了”,语气相当欠打。

        他又问我:“唐时走的时候你这个小跟屁虫没哭鼻子吧?”

        气死我了,我扭过头去抽他:“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没有,唐时走了关你什么事,信不信我打死你!”

        “哎哎哎,”闫鹤笑了,很轻松地抓住我的手,“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啊。”

        “我——”我原本想说两句狠话,但是闫鹤力气太大,我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就显得非常无力。

        要是唐时在就好了,闫鹤根本不敢这样。

        我心情都不好了,闫鹤还逗我,捏着我的脸说我等下是不是就哭鼻子了。

        我有点狼狈地别开脸,“别这样,一点都不好笑。”

        “别哪样?”

        闫鹤捏着我的脸不让我动,凑过脸来看着我,“怎么,唐时可以欺负你,换成我就不行了?”

        我挣扎了两下,真的生气了:“放开我!”

        “行啊,”闫鹤放开我的脸,另一只手还抓着我的手腕不放,他指指自己的脸,吊儿郎当地说:“亲我一口就放了你。”

        我抬手就是一拳。

        要不是够不着,我其实更想在他脸上踢一脚。

        闫鹤这厚脸皮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气冲冲地去蛋糕店买了蛋糕,回去的时候我在何安瑭病房的楼层又碰到了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

        他也看到我了,我友好地笑了一下,提着蛋糕走进病房。

        何安瑭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惊讶道:“你真的去买了?”

        “对啊,”我把对闫鹤的那些不痛快抛诸脑后,有些得意地说:“我走路去的哦,你是不是很感动?”

        “不是,”何安瑭接过蛋糕,“为什么不定外卖呢?”

        我:“……你怎么这样!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你不爱我了!”

        “噗。”

        何安瑭打开蛋糕,提醒我:“你小点声,没有关门,不要吵到其他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在床边坐下,“啊——给我吃一口。”

        何安瑭很无奈,挖了一大勺蛋糕喂给我,嘴里说着:“唐时吃醋了可别找我。”

        他一说唐时我就垮起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唐阿姨把他的手机收走了,这几天他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也不回消息。

        我可怜的男朋友,居然失联了。

        何安瑭多聪明啊,见我脸色不对就知道说错话了,开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个蛋糕不太新鲜。”

        “什么?”我惊了,“不可能的,我趴在柜台边看她做的,怎么会不新鲜!”

        “是吗,”何安瑭垂下眼睛,“可能是我尝错了。”

        我非常笃定地看着他,“肯定是你尝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医院出来以后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一开始我怀疑是闫鹤,但我扭头看了好几次,真的没看到他。

        难道是我多虑了?

        我摸摸脑袋,一头雾水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这个点还有公交车,我在公交车站等车,车没来的时候就低头给唐时发消息。虽然他没有回复我,但我还是乐此不彼地给他发很多消息。

        公交车到站了,我收好手机心满意足地上车。

        医院站上车的人蛮多,车上没座位了,我就扶着头顶的吊环,摇摇晃晃地站在车上。

        在车上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很强烈地注视感,可是当我四下张望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到底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我在医院待久了容易疑神疑鬼吧?

        忍了又忍,我还是从八百年不联系的名单里找到了闫鹤,问他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没有啊。”

        闫鹤很冤枉:“我在医院陪我外公做针灸。”

        为表示自己的清白,他还发过来一张自拍。

        我发了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过去,他哈哈哈笑了几句,突然问我:“不对啊,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有人跟着你?”

        我回到:“不知道,可能是我想多了。”

        闫鹤又发了几句话,公交车到我家附近了,我就没有看,收起手机下车。

        我家在别墅区,一般情况下这一站只有我自己下车,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一个人一起下了车。

        他好像走错了站,刚踏出一只脚又把脚收了回去。

        我没太在意,一边看手机一边往我家的方向走。

        唐时还是没有回消息,我有些焦虑地划着手机屏幕,恨不得穿到屏幕那边看看唐时在干什么。

        我想唐时,要是唐时在身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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