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精神病院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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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护士发觉白秋叶站在电梯门口没进去, 继续笑盈盈地看着白秋叶说:“怎么不进来?”
或许是因为这家老旧的精神病院的电梯年久失修的缘故,电梯里总萦绕着一种细小的嗡鸣声。
护士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有些失真。
白秋叶抬腿走了进去,站到护士的旁边。
护士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抬手按了关门键。
白秋叶看见电梯楼层按键中的一楼已经亮起, 便站在一旁等着电梯下行。
不太灵敏的电梯门缓缓关上, 电梯变成了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
白秋叶和这名护士并肩而站,中间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 用余光就可以看到对方的侧脸。
这名护士一直面朝前方, 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白秋叶抬头去看电梯里那块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
她进入电梯的时候是3层,现在还是3层。
此时距离电梯门关上已经过了十几秒钟, 正常情况下电梯走得再慢也应该已经到了第2层。
那名护士仿佛解了白秋叶的想法,脖子90度旋转, 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她。
那名护士说:“今天的电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白秋叶心想电梯出了什么问题,她难道不应该是那个最清楚的人吗。
白秋叶装作被这个护士的演技迷惑,说:“你开门试试看。”
那名护士闻言, 伸手按下了开门键。
合并在一起的电梯门发出了哐当的声音, 似乎在开门的过程中受到了阻碍。
那名护士说:“打不开呢。”
白秋叶说:“呼叫管理员呢?”
那名护士又伸手按了中间的警龄按钮。
等了片刻,头顶的喇叭里有声音传出来。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完全是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那名护士说:“看来还是不行呢。”
她的话音刚落, 喇叭里终于响起人说话的声音。
“喂……喂……”
“谁……&@*#《》”
护士贴着话筒的位置说:“我们被困在了电梯里。”
喇叭那一头的声音沉默了片刻, 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过了一会儿重新有人开始说话。
“喂……”
“听不见……&*@#&@**”
那名护士的身体都快贴到按钮板上:“我们在电梯, 快来救我们。”
只是她刚说完, 喇叭的另外一端就挂断了这次呼救。
护士的肩膀松懈下来,长长的叹的一口气:“对面没有听到我们的呼救呢。”
白秋叶说:“那就等到有人进电梯的时候再说吧。”
白秋叶说完, 走到电梯的角落, 盘膝坐到地上。
那名护士没想到白秋叶居然这么佛系, 完全不受影响。
护士愣了愣,转过身握住了电梯里的扶手。
护士说:“万一它突然掉下去了,该怎么办。”
白秋叶说:“从3楼掉下去,死不了。”
“……”那名护士幽幽地哭了起来,“我还年轻,我不想现在就死。”
白秋叶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耳朵旁边有一只苍蝇嗡嗡作响。
白秋叶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了三楼摔不死,最多缺胳膊少腿。”
那名护士依然默默的抽泣着,情绪越发低落。
正在这时她突然不哭了,白秋叶抬眼看她,却看到那名护士和刚才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的身体紧贴着电梯的一面墙,腰部突出得相当明显,看上去仿佛腰椎被强行拉扯过一般。
她的两条手臂也紧贴着墙面,手臂的姿势呈现出l型。
两条腿也贴在墙上,脚尖点地,大腿和小腿之间,以膝盖为中心点,形成了九十度以下,三十度以上的夹角。
总的来说,她现在的样子,很像从楼顶摔到地上的人。
正常人不可能维持着这种姿势站立。
那名护士注意到了白秋叶的目光,问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护士一张口,嘴角就有鲜血流出来,缓缓地淌湿了她胸前的白色布料,看起来胸口处仿佛绽开了一朵红色的花。
白秋叶回答:“我随便看看。”
白秋叶极其不配合的表现,让那名护士一时语塞。
过了半晌,护士说:“我感觉腿好疼,手也好疼,你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白秋叶当真从地上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护士,然后一脸凝重地说:“你是不是——上班太久了。”
那名护士:“?”
白秋叶说:“你上的是早班还是晚班啊,下班之后就做个理疗,万一得了腱鞘炎肩颈炎,以后就麻烦了。”
那名护士的眼中流露出了十万分的不解。
她的嘴里再次涌出了许多鲜血,将她的下巴全部都染成了红色。
护士的脸原本就非常苍白,嘴里涌出来的血液并没有给整张脸增添血色,反而衬托得她没有沾染血迹的地方白得可怕。
护士的双眼也不住的向上翻起,甚至能看到她不断抽搐的眼球里,膨胀的血丝。
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我……我怎么流了……好多血……帮帮我……”
她的身体挣扎起来,一条手臂离开强烈,朝着白秋叶的方向抓去。
不可能有正常人在这副模样下无动于衷。
绝不可能!
然而那名护士看见白秋叶朝自己走了过来。
似乎真的要帮助她的样子。
护士刚才只是觉得奇怪,现在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正在这时,她注意到了白秋叶的护士服口袋里,有一个东西正在蠕动。
一根束带挂在白秋叶的口袋处摇摇晃晃,接着从里面爬出来了一张被捆得死死的脸。
那张脸张开了黑洞洞的嘴,无声的惨叫着——
救命!!!
那名护士把放下的手臂收了回去:“额不用了,我突然好起来了。”
白秋叶皱了皱眉头说:“可是你还在流血啊。”
那名护士伸手擦了擦嘴角:“e我今天葡萄果汁喝多了,刚才反胃吐出来了。”
白秋叶的目光落到她的手臂和腿上:“可是你手脚不是还在痛吗?”
护士从墙上跳下来,瞬间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僵硬的活动了一下腿脚。
她紧张地说:“我刚才可能抽筋了吧……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白秋叶依然没有放过她,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那名护士可怜巴巴地缩到了电梯的一个角落。两只手扒着电梯墙,身体不住的往墙角拱,仿佛可以穿墙而出一般。
白秋叶走到她面前,她便把头也转到了角落,不敢和白秋叶对视。
护士的身高比白秋叶矮上一截,又缩在墙角,看上去像个无助的小可怜。
白秋叶凑近她,脑袋从护士的肩膀上探出,要去看她的脸。
护士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将自己的脸偏得更厉害。
白秋叶用护士刚才对她说话时的语气,幽幽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护士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跟鸵鸟似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前。
白秋叶察觉到一直没有动静的电梯开始下行,意识到小护士可能要逃,于是伸出手臂将她困在怀中。
白秋叶说:“你还有哪里痛,都说出来,让我来帮你呀~”
那名护士快要吓活了,紧紧地贴在电梯墙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白秋叶看到她这副反应,心中好笑,将脸凑得更近。
正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开了。
白秋叶的余光中瞥见电梯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回过头去,发现护士长穆婷婷站在电梯门口,原本已经要踏进电梯的腿又收了回去。
穆婷婷面无表情地说:“打扰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白秋叶:“……”
鬼护士:“……”
电梯里只剩下机器的嗡鸣声,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几秒钟后,白秋叶一把放开鬼护士,冲出了电梯,朝穆婷婷离开的方向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个侄女!!!”
然而穆婷婷早已经不见踪影。
白秋叶回过头,和鬼护士四目相对。
鬼护士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娇羞。
白秋叶:“……”
救命!不要误会俺!
白秋叶的目光落在自己护士服的口袋处,这才发现那张脸竟然想要逃走。
“我就说她怎么怕的这么厉害,原来是你在这里通风报信啊!”白秋叶说着拉住捆着那张脸的绳子,将它提到面前。
那张脸立刻露出了哭丧一般的表情。
白秋叶回头看了一眼鬼护士,鬼护士再次从那张脸的表情中感受到了白秋叶的残忍无情,娇羞变成了恐惧,拼命地按着电梯的关门按钮。
然而老旧的电梯哪能如她所愿,在电梯门关上之前,白秋叶已经重新走到了门口,一把卡住了电梯门。
白秋叶说:“一个烫知识,拼命按关门键,并不能让电梯门关得更快。”
鬼护士缩在电梯的角落,看着走进来的白秋叶,不断地摇晃着脑袋。
白秋叶停在她面前说:“起来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得去帮我拿药。”
鬼护士闻言抬起头,迷茫地望着她。
白秋叶将之前用过的镇定剂空药瓶展示给鬼护士看。
她说:“就这个东西,你应该知道放在哪里的。”
鬼护士为了保命,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走出电梯,从白秋叶身旁经过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哆嗦。
一人两鬼来到了第一层的药房门口,白秋叶等着鬼护士进去给她拿药。
鬼护士摇了摇头,抬手往另外一个方向一指。
白秋叶问:“不在药房里?”
鬼护士点点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医院的第一层是个回字形的结构,鬼护士去的地方,是第一层示意图里,没有标注出来的房间。
鬼护士推开门,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单间,有许多表格资料堆放在一张桌上。
后面还有几个柜子,里面放着一些书籍。
鬼护士打开柜子之后,从里面找到一个上了锁的药箱。
她输入了密码,将药箱的盖子打开。
白秋叶看到整整一箱都是镇定剂,一共有三十多支,足够整个第三层的病人使用,甚至还有富余。
鬼护士转过头看着白秋叶,似乎在询问她要多少支。
白秋叶说:“还选啥呢,整箱都抱走。”
鬼护士:“……”
白秋叶收获了一整箱镇定剂,今天晚上的工作基本就已经画上了圆满的符号。
她拿着镇定剂正要往电梯间走,突然想到刚才被穆婷婷误会的事情,于是先去了护士长的办公室。
只是办公室里没有人,穆婷婷不知所踪。
白秋叶有些遗憾地说:“原本还想问她那件事情。”
刚才在电梯里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白秋叶便放弃了在这里等着穆婷婷的想法,回到了电梯间准备上楼。
她看到小心翼翼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鬼护士,突然开口问:“你的同伙们都在哪里?”
鬼护士的身体一抖,连忙摆了摆手。
白秋叶眯起眼睛说:“给你十分钟,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她虽然没说十分钟之后,如果鬼护士没有按照她的要求行事,她会做些什么,但是鬼护士已经先在她无形的恐吓之中败下阵来。
鬼护士垂着脑袋进了电梯,伸手按下了六楼。
白秋叶好奇地问:“6楼不是医院领导的办公室吗,你们还真会选地方。”
鬼护士又摇了摇头,伸手往上指了指。
白秋叶说:“不在第6层,难道在第7层?”
鬼护士拘谨的点了点头。
电梯匀速上行,一人一鬼相顾无言。
到第三层的时候,白秋叶先带着药箱去了护士站,把东西放好,她才重新回到了电梯里。
她看见鬼护士垂着脑袋眼睛看着电梯的地面,脸上露出了一副背叛者的心虚和忏悔。
白秋叶突然自我反省了一下。
她好像总是强行让这些鬼物当内鬼。
似乎好像有些不够人道。
不对,是不够鬼道。
电梯到了第6层,鬼护士走了出去。
白秋叶跟着她离开电梯,进入了这层领导的办公区域。
比起楼下的住院区域还有护士站照明,第6层更加黑暗,只剩下楼梯间的安全出口提示,散发着莹莹的绿光。
更何况第6层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一片寂静。整个楼层透着一股阴森的死气。
鬼护士带着白秋叶往一个方向走去,白秋叶摸着黑跟在她身后。
白秋叶手上只有一只从张医生那里摸来的检查用电筒。
细小的光束无法穿透黑暗,白秋叶只能看清楚视野范围一米之内的东西。
鬼护士走在前面,越走越有原形毕露的趋势。
她的步伐开始变得歪歪扭扭,并且手臂和双腿都有曲折的迹象。
鬼护士回过头给白秋叶指那条通向第7层的楼梯时,她的嘴里再一次涌出鲜血。
白秋叶问:“你怎么又吐血了?”
鬼护士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白秋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猜测鬼护士或许是因为靠近了那个地方的原因。
白秋叶见状说:“那就快上楼吧。”
她和鬼护士走上了那条楼梯,只是经过拐角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扇铁栅栏。
白秋叶用电筒照亮铁栅栏的钥匙孔,对鬼护士说:“你有钥匙吗?”
鬼护士摇了摇头,将手伸进了其中两个栏杆的空隙之间,紧接着她的身体以扭曲的姿势,顺利的通过了空隙。
白秋叶脸色一僵:“你就是这么进出的吗?”
鬼护士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了一丝雀跃。
因为白秋叶没办法通过这扇门,她只要躲在门后,就可以从白秋叶的手里逃脱,不用昧着良心当二五仔了。
鬼护士刚想跑,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强烈的冷意。
这冷意仿佛可以侵蚀她的残躯一般,甚至可以直接控制她的魂魄。
鬼护士艰难地回过头,看见白秋叶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白色的圆球脑袋小人。
白秋叶说:“我可以不进去,但是你好好想个办法,让你的同伙们来第三层找我。”
白秋叶说完,将圆球脑袋小人往空中一抛,又重新接在手中。
鬼护士的心情也和圆球脑袋小人一样一上一下,如同坐过山车般难受。
白秋叶见鬼护士点了点头,于是重新将圆球脑袋小人收了起来。
找到有门路的内鬼就是方便。
甚至可以不用研究规则,就能直接守株待兔。
白秋叶举起手电筒下了楼梯,往电梯间的方向。
她刚才在走廊上看到了医院的档案室。
离她回3层接班还有十分钟,白秋叶打算先进档案室看看,或许能找到安乐医生的资料。
她来到档案室门口,握住门把往里推,门果然被上了锁。
不过只要有那张脸在,这种有门把的房间,她都能轻松进入。
白秋叶让那张脸从门缝底下钻进去,从档案室里面将门打开。
那张脸已经麻木了,特别是看到白秋叶放在身上的圆球脑袋小人后,最后那点逃跑的心思也收敛起来。
它兢兢业业的从门缝里钻进去,很快便帮白秋叶打开了门。
白秋叶走进档案室,顿时闻到了一股纸张的潮味和油墨的呛人。
她将门关上,找到墙上的灯光按钮之后,把档案室的灯打开。
眼睛顿时从黑暗的环境中来到了光亮的环境。
白秋叶适应了一会儿,看见档案室的天花板上挂着两块牌子,将这个房间划分为两个区域。
其中一块牌子上,写着病案区。
另外一块牌子上,写着人事档案。
白秋叶见状,先走到了人事档案区。
这里的架子上面都放着这家精神病院员工们的档案。
档案是按照时间来排列的,白秋叶按照时间安乐医生死亡时的时间推算,安乐医生入职的时间,至少在五年前。
现在是2023年,五年前就是2018年。
这家精神病院新入职的员工较少,她很快就将2018年的档案翻遍了。
她继续翻看2018年以前的档案,依然没有安乐医生的资料。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
白秋叶突然想起了那张脸还在,于是提起它问道:“你认识安乐医生吗?”
牵着那张脸的绳子抖动了三下。
白秋叶被它模棱两可的回答搞得很疑惑:“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那张脸先牵动了一下绳子,过了一会儿又牵动了一下绳子。
白秋叶突然福至心灵,问:“你想说,你和安乐医生不认识,但是知道他?”
这次,那张脸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白秋叶见状,让那张脸去找安乐医生档案的位置。
那张脸跳上了档案架,游走到了2009年和2008年的档案附近。
白秋叶有些诧异地说:“安乐医生居然这么早就已经在这家医院工作了?”
她走过去,在那一排档案中寻找安乐医生的资料。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布满了灰尘,还沾着蜘蛛网的档案袋。
档案袋上写着“安乐”两字,一看就是安乐医生的资料。
白秋叶将档案袋从架子上拿下来,解开缠在卡扣上的绳索,将档案袋的封口打开。
安乐医生的资料不算多,有他的毕业证复印件,当初来面试时递交的简历,他的个人信息表之类的。
初次之外,就是他在医院工作之后,每一年的述职报告。
白秋叶注意到,安乐医生进入这家医院之前,就有五年时间的工作经验。
他是因为治疗手段高明,被老杨院长杨兴山挖到第十三精神病院的。
他进入第十三精神病院之后,很得杨兴山的喜爱和赏识,在进来的第二年,就被提拔为主任。
安乐医生在自己的述职报告中,还填写了一些他当年发表的论文,或者在某权威医疗期刊上刊登的文章。
他的确表现得非常优秀,在繁杂的工作中,还能兼顾研究。
但白秋叶发现,在安乐医生进入第十三精神病院的第四年起,他就没有在述职报告上写下他这一年获得的研究成果。
不仅如此,安乐医生第五年的述职报告看上去非常简单,潦草的几笔带过一年的工作。
单单从他的文字上,就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在这份报告上多花心思。
这和安乐医生之前表现出来的满满干劲完全不符。
安乐医生似乎在这段时期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对工作失去了以往的激情。
白秋叶想到安乐医生在病房里和病人交流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奇怪。
安乐医生如果真的没有干劲,为什么他死之后,还会时不时地出现在病房里,去治疗病人们。
不管安乐医生的治疗是不是帮了倒忙,至少以他死都要看病的执念,就能看出来他并不厌恶自己的工作。
‘周嘉木说安乐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在试图影响病人,包括他写的那本书,也种满了暗示。’
‘或许他在这个时期,已经转变了观念,所以发表的内容都是不被医学界接受的。’
‘对了——那本书!’
白秋叶翻开前面几年的资料,没有在这些资料里找到安乐医生出书的信息。
以安乐医生前几年事无巨细将工作记录下来的习惯,他肯定会将自己出版了一本书写进去。
如果前面的资料没有,就证明他的书是他来这家医院的第五年之后。
安乐医生这种没有干劲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2018年。
也就是安乐医生进入第十三精神病院的第十年。
他的职业生涯也在第十年戛然而止。
因为后面的资料变成了安乐医生死亡报告的复印件。
在安乐医生的死亡报告上签字的,还有小杨院长,杨兴海。
白秋叶发现,安乐医生在这家医院任职的过程中,经历了杨兴山到杨兴海的职位交替。
安乐医生是当之无愧的老员工,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是这家医院资历最老的那一批人。
白秋叶拿起那份死亡报告,只看到安乐医生的死亡原因处写着意外死亡,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白秋叶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
还是短短四个字。
这种死亡报告,怎么可能通过审核。
除非这是杨兴海授意的,所以他才会看到只言片语的死亡原因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白秋叶将安乐医生的资料重新塞回了档案袋,将它放到之前的位置。
她有走到这排架子的最尽头,找到了老杨院长杨兴山的档案。
她和周嘉木进入这个副本后,第一个遇到的npc就是杨兴山。
等他们走出那个房间之后,才发现杨兴山早就在十年前死了。
白秋叶对杨兴山为什么会出现,包括杨兴山当初是怎么死的原因很好奇。
白秋叶打开杨兴山的档案,前面的资料她都暂时略过,直接翻到了最后——
杨兴山的死亡报告。
白秋叶看到那段话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兴山竟然死于谋杀。
他被找到的时候,身体各个部位都已经被分尸,并且受到了专业的防腐处理。
让白秋叶震惊的不是杨兴山的死亡方式,而是她之前看过这样的死亡方式。
就在那本常平读过的《随笔》里。
主人公在从来没进去过的地下室里发现了自己的父亲。
之后主人公又在自己的手机上,找到了记录着父亲被谋杀全过程的照片。
当时白秋叶看到这个地方时,猜到杀死父亲的人,恐怕就是主人公。
只是主人公自己不知道,或者他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来掩盖自己的罪恶。
现在,老杨院长杨兴山的死亡原因和《随笔》中主人公父亲的死亡原因对上了。
是否证明,小杨院长杨兴海,和《随笔》中的主人公有关系。
又或者,他就是那个主人公本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档案室内的死寂。
白秋叶回过头,看见小杨院长杨兴海站在档案室的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是今天新来的护士吗?”杨兴海问,“穆护士长说了,你们今天晚上有夜班——”
杨兴海的话音一顿,目光从白秋叶的脸上落到了她手上拿着的档案袋上。
他眉头紧紧皱起来,迈开脚步走向了白秋叶。
杨兴海问:“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白秋叶看了一眼档案,刚才杨兴海已经看到档案袋上的名字,再将档案塞回去也无济于事。
白秋叶说:“我在整理档案。”
杨兴海明显不相信她的话,说:“你为什么拿着我父亲的资料?”
白秋叶说:“我看到上面有一些灰尘。”
杨兴海严肃地说:“请你把东西放回原位,然后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你的工作职责,不包括整理档案。”
白秋叶将手上的档案放回了架子上,准备离开之前,问杨兴海:“杨院长,杀死你父亲的凶手最后找到了吗?”
杨兴海面无表情地说:“我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关心。”
白秋叶见他像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只好离开了档案室。
杨兴海是雇主,在副本中有着绝对的特权。
除非她想到办法,在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情况下,将雇主换掉,否则她只能让着杨兴海。
白秋叶离开档案室后,杨兴海也走了出来,将档案室重新锁好。
白秋叶问:“杨院长,你晚上不回家,一直住在医院吗?”
“我住在哪里同样不关你的事。”杨兴海说,“请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白秋叶嘴上回答:“好的,我这就回去。”
她心里却在回想杨兴海刚才的表现。
‘他看上去这么敏感,多半凶手就是他了。’白秋叶心想。
第三层重症病区,罗新年和周嘉木正在巡视最后几间病房。
他们的运气不大好,这一轮查房中,有好几个病房的病人都闹腾了起来。
其中主要是之前被白秋叶一个手刀打晕的那些,时间一久,他们就自己醒过来了。
剩下的三支镇定剂在这次夜巡中全部都用光,但仍然有病人挣脱了束带,从床上跳下来和他们殊死搏斗。
他们之前搞不明白,为什么病人们明明全身都被束缚住,手脚不能动,嘴不能张的情况下,是怎么逃脱的。
但见识过一次安乐医生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安乐医生会进入病房,将病人身上的卡扣解开,放他们自由。
他们不清楚安乐医生什么时候去而复返,但是他们这次巡查,被对方折腾得够呛。
罗新年对周嘉木说:“没几个房间了,赶紧搞定。”
他被这些发起疯来的病人搞得有些体力透支,手脚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又像是要求,又像是打气一般对周嘉木说完话后,罗新年半天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从他们从上一个病房出来,周嘉木就没有说过话。
然而周嘉木之前每离开一个病房,就会一边推测病人的病情,一边絮絮叨叨。
这次周嘉木如此沉默,让他有些不习惯。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种不习惯转变成了恐惧。
罗新年的呼吸都收敛了许多,一点一点地将余光集中在周嘉木身上。
当他看清楚周嘉木的脸时,整个人仿佛突然石化般,僵在了原地。
不知从何时开始,走在他旁边的不再是周嘉木,而是一个女护士。
察觉到罗新年停了下来,女护士也站在了原地。
她背对着罗新年,说:“你怎么不走了?”
罗新年头皮发麻,这声音刚开始听上去还是周嘉木的声音,只是说到尾音的时候,越来越尖细,就像一个男人掐着嗓子说话一般。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抬腿跟了上去。
这种情况下,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他还没搞清楚情况,如果和这个鬼护士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他。
而且他刚才看了那本《随笔》,看到的最后那个片段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主人公以为自己用凳子砸死的是父亲的鬼魂,实际上他砸死的是他的母亲。
罗新年担心,他现在看到的女护士,并不是女护士。
或许周嘉木根本没有离开,他旁边也没有换人,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之前看过安乐医生的《第十一个精神病人》,周嘉木说过,那本书里有安乐医生种下的暗示。
他很有可能现在已经被催眠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罗新年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一些,至少不像刚才突然看见女护士那样呆滞到连抬腿都不会。
他们已经来到了下一间病房门口,女护士推开了门,转头对他说:“我们进去吧。”
罗新年看着那扇敞开的门,以及站在门旁面色阴冷的女护士,心中开始打起鼓来。
如果女护士是他的幻觉,那么进入病房的,是他和周嘉木两个人,不会违反规则。
如果周嘉木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女护士。这个女护士绝对不可能是人,那么他只要进入病房,病房里的就只有他一个活人。
这样一来,违反了不能独自进病房的规则。
但是他再不进去,就要因为错过时间,按照旷工处理了。
罗新年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掌心也变得滑腻起来。
要不,赌一把。
罗新年心中打鼓,迈着缓慢地步伐往门边移动。
如果是幻觉,他就可以安稳地度过这一轮巡房。
罗新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抬腿跨进了房间。
从窗户外透进来的暗光照在病人身上,病人躺在病床上,看上去非常平静。
身旁的女护士走到了床头,站在那里低头检查病人的状态。
罗新年松了一口气,看来女护士真的是他产生的幻觉。
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还是周嘉木。
他正这样想着,床上的病人突然拱起了腹部,试图用这种已然超过人类折叠极限的诡异姿势,让自己的身体从束带中钻出来。
罗新年大惊失色,正想让周嘉木将人按住,却看见他以为是幻觉的女护士一瞬间扑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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