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放学后，季阿宝去了萧重山的班上找他，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都没见萧重山走出来。反而又看到了林子叙。

        林子叙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虽然这次考试他也勉强进了省十，可却是垫底的第十名。他原本以为自己能进前五的，连他之前一直瞧不起的季微明都排在了他前面。

        所以当他看到教室门外的季阿宝时，他默默地选择拿起书包遮住脸，并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

        “哟，这不是咱们得林大才子吗，这次奥赛听说你得了省特啊，恭喜恭喜。”季阿宝靠在墙边，看着林子叙。

        ……

        此时季阿宝的声音对于林子叙来说简直是魔音入耳，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她，感觉自己以前所有对她的嘲笑都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你恭喜我做什么，你不是考得比我还好吗。”既然没法躲了，林子叙只得跟她说话。

        季阿宝:“其实你挺厉害的，后面明明答题的节奏乱了，但失误也不算太大。”至少到了最后，他还是幸运的考进了省十。

        林子叙原以为她会讽刺他，毕竟在奥数这件事上，之前他对她是一万个看不起，没想到最后却败在了她的手上。

        林子叙有点吃惊:“就这样？”

        季阿宝挑眉:“不然呢？”

        林子叙:“我以为你会……”说到这他也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虽然语文不好，但现在也觉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很是贴切。

        “以为我会什么？嘲笑你？”

        林子叙点头，表情有点尴尬。

        季阿宝:“谁没有失手的时候，我嘲笑你干什么。”

        林子叙:“但我之前那样说你，你不会想趁此羞辱回来吗？”

        季阿宝微笑:“我从来没觉得你能羞辱到我，为什么要羞辱回来？难道你觉得我会在意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林子叙:“……”所以不论是开始面对她的优越感，还是现在对面她的羞辱感，从头到尾，季微明都没放在心上吗……

        听了他这话，林子叙顿时更萎靡不振了。季阿宝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问了句:“你怎么了？”又不是没进全国赛，至于这样吗。

        林子叙无力地挥手:“没事，我想静静。”

        林子叙走了以后，季阿宝继续在一班门口瞎晃荡，可等了一会都没看到萧重山出来。往教室里面一看，一班的人都走光了，萧重山还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真是大爷呐，季阿宝感叹一声，抬腿走进了教室。

        她径直走到他座位前面，拉开他前桌的椅子坐下。双臂平放在桌上，头枕在手臂上，就这样看着他。

        萧重山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书。

        他看书，季阿宝看他。两个人都没说话。

        这样过去了十分钟，萧重山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看进去书的内容，他的余光是察觉到了季阿宝在看他，这样的意识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最后他放弃了，合上了书。

        季阿宝明明发现他那本书只剩下十来页了，疑惑地说了句:“干嘛不看完啊？”

        萧重山:“没有效率的事，我不想做。”既然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看，那还是不要看了。

        他这是在说自己过来打扰了他吗？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无聊看着他而已啊。

        萧重山看她还在看自己，感觉有几分不自在，于是道：“不要再看我了。”

        季阿宝听着他这傲娇的语气就想笑，依旧抬起脸毫不掩饰地看着他：“被人看你难道不该高兴吗，证明你帅啊。”

        萧重山不想听她油嘴滑舌，也不想继续被她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撩拨。他自制力虽然一向强大，可现在在她面前，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有多失控。

        “找我有什么事？”

        季阿宝叹气：“哎，你总是这么正经干啥，咱们可是朋友，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呵。”萧重山冷笑，“你找我一般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有事，第二就是做了亏心事。”

        季阿宝：“……”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她总觉得自己是那种要么不讲话，要么讲起来也可以分分钟把对方呛死的人，可在萧重山面前，她会经常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并且感觉气场都要被削弱一半。

        她抬头默默又看了一下萧重山的脸，突然就找到了答案。

        一定是长得太正气了，害得她这种为非作歹惯了的大魔头每次被他冷冷的看着时，都会有种微妙的心虚感。

        “我那不是战术吗？要不是请动了你这尊大佛，那个人哪会这么快承认。”季阿宝说。

        萧重山冷眼扫她：“骗子。”

        她说让他下第一节课后去二班教室找她，说是有东西要给他，害他还猜了半天，以为奥赛结果出来后，她是准备了东西想要送给自己，结果呢？呵，自己只不过是她请过去抓贼的一个托。

        季阿宝试着跟他解释：“我如果直接告诉你原因你会去吗？像你这种打死都不愿意说谎的人肯定不会帮我的。”

        萧重山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她告诉他事情原委，他会不会去帮她作伪证。他讨厌说谎，可如果说谎能惩治那个伤害她的人，他大概也会觉得不算太坏。

        他的话让他陷入了矛盾，萧重山想了一会都会想出结果，最后他放弃了，他想这种事大概只有事到临头才能做出决定吧。

        “骗人总是不好的。”他想了想，说了这样一句。

        “是是是，我不对。”季阿宝顺着他的话说，其实语气全都是敷衍。在她心中，骗人完全不算什么。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萧重山突然对她伸出手，语气也轻柔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没了平常那股清冷气息。

        “恭喜你，如愿以偿。”

        季阿宝跟他握了一下手，回道：“也恭喜你，不出所愿。”

        两人说到这，季阿宝就笑了，她笑容很深，露出了酒窝。萧重山笑的浅，嘴角弧度虽不明显，但眼中却难得带了笑意。

        这时一场并肩作战后，两位同伴的握手祝贺。

        两个人一快出了教室，路上季阿宝问萧重山：“全国赛还有多久来着？”

        萧重山：“三个月。”

        季阿宝：“我记得全国赛的地点是在帝都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坐车去吧。”

        萧重山：“嗯，学校会派老师跟着我们去的。”

        季阿宝走着走着，看着头上一望无际的天空，无限延伸的蓝天白云。

        她想了片刻，突然说：“其实我的目标没那么大的，进全国赛我就很满足了。毕竟我之后的人生方向可能不会专攻数学，所以我有时候在想，现在为了竞赛投入这么大的精力到底值不值。”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她是想考艺校的，怎么就专攻数学去了。

        萧重山沉默了两秒，问：“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季阿宝：“当演员，当明星，还要做大牌天后的那种。”

        萧重山走路的脚步顿住了，他皱眉看向她：“为什么想当演员？”他那时想带她走竞赛的路就是看中她的数学天赋，可他没想到，她的职业规划好像和数学并没有半毛线关系。

        季阿宝：“因为一个人。”

        萧重山：“莫云琛？”

        “咦，你知道啊。”

        萧重山：“我看到过你在书上写他的名字。”

        “嗯，就是他。”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萧重山说。

        “哪样的？”

        萧重山：“跟以前我们初中班女生一样，为了偶像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季阿宝无所谓地承认：“对啊，我为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在校门口的时候，萧重山突然就转过身来了，他扶住季阿宝的肩，眼睛看着她，“答应我一件事。”

        季阿宝被他这突然的郑重模样有点惊道，说了句：“你说。”

        萧重山双手扣着她双肩，“不管你以后想干什么，都要好好去对待这次比赛。”

        原来就是这个啊，季阿宝笑了：“这个你放心，既然做了的事，我还是会去完成好的，反正我可以高三再专心准备艺考嘛。”她不怕辛苦，再者她觉得自己在演戏上估计比数学还要有天赋，考个表演系应该不难。

        萧重山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双手松开她的肩，淡淡地嗯了声。

        “其实学数学也好啊，现在等我成了明星，这些都会被挖出来，一定能圈不少粉。”现在演艺圈有几个女明星数学有这么好的？她这个经历一定可以为她加不少分。

        季阿宝这时候看到萧重山家的车了，她说：“你回去吧，接你的车来了。”

        萧重山点头，朝车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几步，他又停了，转过头对她说：“下一步，希望你可以进国际赛。”那时候，代表的就是中国了，那才是奥数竞赛的巅峰。

        “好。”季阿宝答应，挥手示意他快回去吧。

        萧重山转过身去，低头走着，他本想说的是：“我希望你可以进国际赛，和我一起。”最后那四个字却没能说出来，只能自个在心中默念着。

        算了，反正以后时间还长。

        萧重山想。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三个月后，a市的机场，他没有看到季阿宝来赴赛的身影，带队老师带着他和林子叙在机场等了半小时，等到要登机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她。

        在这之后，他一个人独自奋战进了国际赛，一举拿到了金牌，也成为国内二十年来唯一一名奥数国际赛拿满分的选手。

        他被保送去了国外最好的大学，而季阿宝，则是考进了最好电影大学，如愿当了一名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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