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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快


第二日,一身粗布麻衣的楚青桐已经在百里之外。

        她容貌太盛,母亲从来就叫她要尽力掩藏。

        在府里从不敢施脂粉,连衣服都捡些过季的不好看的穿,平日里也总是怯怯的样子,加之身份低微,才没叫人注意了去。

        而今出门在外,她更是不敢露出真容,在脸上、手上都薄薄地盖了一层姜黄粉,才敢示人。

        她摸了摸自己挎在肩背处的包袱,里面有她偷偷藏了许久的首饰与银子,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偶尔也会送些珍奇的首饰过来,院中的月例银子也未曾被嫡母克扣。

        所以她才能存下这些盘缠。

        这便是她今后一人生活的所有依仗了。

        想到身后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楚青桐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命运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昨夜在墙外等她的是她前些日子哄着楚青霜出府买首饰,自己借机跟了出去,千挑万选才找到的车夫。

        楚青桐只说自己是这府里的丫鬟,老家唯一母亲病逝了,主家不仅不放她回去奔丧,还要拿她许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她被逼无奈才想出逃。

        她许了那车夫一锭银子,又哭得梨花带雨,车夫见她可怜,加上自己本就是为送人来了上京,马上就要回乡。

        况楚青桐出手确实大方,有了这银子他也不消再奔波生计,能在老家置几亩好地,和媳妇儿子过点踏实的日子。

        因此即便是听见楚青桐自称官家丫鬟,他也接了这桩生意。

        接过那锭颇有分量的银子时,他的手还有些抖,并没有注意到楚青桐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妹子,你那么早就把银子给我了,不怕我昨夜不来,拿了银子跑了吗?”

        一路行来,二人也熟悉了不少,时不时也会闲聊。

        “跟您说实话吧,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恰好就遇上大哥,我一眼就瞧出您是个好人,才敢先付了银子,若是昨夜您不来,也权当是我命苦,活该被人拿去冲喜,不如一根绳子吊死了倒还干净。”说着,楚青桐还落下泪来。

        楚青桐装模作样地拿手绢揩着泪,心道我若不是正好听见有人下车多给了你钱,你算好之后又给人还回去了,知晓你应当是个正直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子把钱先给你。

        况且先给钱便绝了你畏惧的心思,即便晓得我是官家丫鬟,也会为了这锭银子和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正直品格帮人帮到底。

        那赶车的大哥听见她似是哭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又因车在前行不能回头。连忙说道:

        “妹子别哭,我嘴笨,哪晓得惹了你伤心,这会子已经离上京已有几百里了,他们即便追来,也抓不到你的,你放心!”

        楚青桐适时地止住了哭腔,感激道:“谢谢大哥。”

        那人见她情绪略缓,心下便松了口气,又问道:“妹子,还没问呢,你老家是哪儿的?我是沧州人,过了沧州可就不能带你了。”

        楚青桐先前一门心思地琢磨如何不露风声地跑出来,光是这一项就叫她费劲了心力,此刻让她说个去处,倒是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

        掀开马车的窗帘,楚青桐微微仰头,看着天空高挂的一轮圆日,不知怎地,烧得她有些心慌。

        不久前,楚青霜去城外涅台寺还愿时,半路差点遭了劫,还死了两个护卫,危急时刻,应王世子路过,救下了楚青霜,还一改从前对女眷的冰冷态度,将其护送到了涅台寺。

        消息传得很快,大家都以为这应王世子是见了楚家小姐天人之姿,动了凡心,加之应玄岭早已过了婚嫁之年,就在大家以为二人好事将近之时。

        应王府确实往尚书府下了聘礼,却不是给三小姐楚青霜的,而是四小姐楚青桐。

        娶妻之人也不是应玄岭,而是他那自出生便恶疾缠身,被批命不久矣的亲弟弟,应玄岐。

        应王府来人说:“贵府四小姐八字我们世子爷已经着高人测过了,与我们府中二公子实乃金童玉女的夫妻命,高人说了,若迎进门,说不准我们二公子的病就此好了,从此夫妻一心,也算是一段佳话。”

        这话传到楚青桐院子里的时候,楚青桐右手攥得紧紧的。

        她不受宠,院中许多活计都得她和春蝉自己动手,因此她是不爱留指甲的,不像她那位娇滴滴的三姐,一双手,连指甲盖都保养得比她好。

        可即便如此,她的手心还是被自己印出了条条红痕。

        什么金童玉女?分明是娶了她冲喜!

        否则她一介低微庶女,如何能有门第这般高的婚事,还是正妻。

        楚青桐还记得父亲将她叫去,对她说这是一桩如何如何美满的婚事,一向顺从的她听着父亲用满口的孝悌之义将她一步步往火坑里劝时,破天荒地顶了嘴。

        等来的却是充满血腥味的一巴掌,还有魏氏与楚青霜的一脸讥笑。

        “逆女!”她还记得父亲当时是这么骂她的,那时她刚把齿间的血腥味吞下去。

        她的嫡母魏氏端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先出言劝下了盛怒的父亲,而后又顶着一张虚情假意的脸对她说:

        “四姑娘可真真是撞了大运,这应王府的婚事可是满上京的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得亏你这八字生得好,竟与那二公子是天定姻缘,如此也好,等以后你三姐也进了王府,你们姐妹同在一处,也好互相照应着。”

        楚青霜听母亲说到她,又想到那名满上京的应王世子,难得娇羞地低下头,对着楚青桐说话也比平时柔了几分:“四妹妹如今有了这好姻缘,我这个做姐姐的打心眼里高兴,”

        “怎么你们都觉得这婚事好?那我与三姐换了如何?三姐替我嫁了那应王二公子,我再替三姐去做那世子妃?”楚青桐面如寒霜,右颊被先前的一巴掌扇得高高肿起。

        口里的血腥气已经重得难以压下,楚青桐索性将嘴里的血当着那三人的面吐到了地上。

        见他们无话可说,楚青桐冷笑说道:“不是良人善缘吗?怎么我嫁得,三姐却嫁不得?什么命格匹配,不过是你们卖女儿也要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你!你这个畜!”楚之槐哪里见过这个三女儿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那双向来柔顺的眼睛此刻尽是凌厉,他又将右手高高扬起,正要挥下,却听被楚青桐带着嘲讽的声音打断。

        “我劝爹还是不要动怒了,婚期可没几天了,便是卖女求荣,也得保证送出去的女儿是完完整整的吧,若大婚当天我顶着一脸伤上花轿,您怎么跟应王府交代呢?”楚青桐从没有在这个父亲身上得到过半点温暖,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物件,不过现下得了个意料之外的价钱,并不会因此生出多少父女之情来。

        剥了自己多年的面具对着他,楚青桐看得很透,她并不惧怕这个身为她父亲的男人。

        大抵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即便她有所冲撞,加之楚之槐也不认为她一个闺阁庶女能掀起什么风浪,并没有找人拘着她,楚青桐才有机会按照计划逃离尚书府。

        楚青桐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终于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终于不用再对着那一张张看似体面,实则丑陋无比的脸孔曲意逢迎。

        此刻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楚家的人应当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吧,此刻是不是正满上京地寻她?

        可她们哪晓得自己早就连夜出城,甚至已经远在百里之外呢。

        若是翻遍上京也找不到她,那谁又去应承应王府的婚事呢?

        楚家可没有其他女儿了呢。

        她那个金尊玉贵的三姐么?

        楚青桐想到这一幕,似是觉得有些好笑,轻声笑了出来,楚家舍得么?

        将楚青霜嫁给一个随时可能死的病秧子,即便这个病秧子是堂堂应王府的嫡次子。

        不能袭爵,没有功名,唯值一提的就是有个好家世和好大哥。

        对了,她这个未婚夫婿还是应王世子应玄岭的嫡亲弟弟!

        楚青霜那么想进应王府,这算不算是得偿所愿了?

        思及此,楚青桐面色一亮,哪怕一夜没睡,整个人也透着几分神采奕奕,她无意识地笑了几声,倒惊扰了前面赶车的人。

        “妹子,怎么啦?你笑啥,你老家是哪儿的,要是顺路我就先把你拉过去,不顺利等到了沧州,我就给你找个可靠的车行,让她们送你去。”

        “有劳大哥了,我是庆州人,您在庆州把我放下就行,我自能寻回家里的。”楚青桐随口诌了个地名。

        庆州就在沧州旁边,楚青桐在母亲给她的书里看过。

        她的母亲曾是别处艺馆有名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也算是饱读诗书,自有一派清高。

        后来遇见满腹才华的父亲,自以为志趣相投,便自赎己身跟着回了楚家。

        可谁知那竟是一个女人悲惨人生的开始。

        即便困于深宅,她也不想养出一个只晓得家长里短的女儿,大令女眷不能入学堂,于是她每日盯着楚青桐,自己教导她诗书。

        也正因为她的教养,楚青桐才敢做出这种逃婚抗命,不屈从命运的行为。

        “庆州啊!我知道,就在我们沧州旁边嘛!那可真是巧了,妹子你放心,我既受了你的钱,定是会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到庆州,按咱们如今的脚程,约莫七八日就能到了。”

        车夫一听她是庆州人,也觉得有缘,说话间越发随意起来。随后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面露担忧道:

        “只是听说那庆州最近可不太平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楚青桐现在第一个落脚处算是定在庆州了,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刻好奇道:“不太平?可有什么说法?”

        车夫大哥接着说道:“我来上京时就途径庆州,正遇见一大堆不知哪里来的兵往庆州去,我听从庆州出来的人说,他们那里好像最近突然冒出来一窝流寇,已经死了好些人了,还失踪了不少,州府衙门捉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才向京里上了书,陛下便派了一队禁卫军来彻查此事。”

        提到今上,车夫大哥还双手抱拳,向上拜了拜。

        “禁卫军?”楚青桐重复了一声。

        “对!就是禁卫军,我听说,这禁卫军可是专门保护陛下的,能耐大得很,既是他们去了庆州,兴许那流寇之事早已平了,你此去,应当是无妨的。”

        楚青桐敛了敛眉,看着车夫淡淡一笑道:“那就借您吉言了。”

        那车夫正好转头,瞧见她此刻的笑,有些怔忪,明明不是什么绝色,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而已,但就是让他移不开视线。

        似乎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奇怪,他干咳两声,收回视线。

        心道自己可真是魔怔了,要被家里的母老虎知道,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他摆摆头,将方才那一刹的异样从脑中甩去,专心驾车了。

        楚青桐却是没注意到这片刻不同,她还在想着方才听到的禁卫军三个字。

        唇齿轻碾,她缓缓出声:“禁卫军?”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禁卫军如今的统领,便是那让整个上京贵女趋之若鹜的应玄岭吧。

        想起自己连夜逃了与他亲弟应玄岐的大婚,楚青桐的心突然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她心虚地想:不会这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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