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抵押紫禁城

三年前，李豫好不容易才终于平定持续七年有余的安史之乱，结果又遭遇吐蕃乘虚来犯！

        吐蕃人的野心比起安史之流，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冲就冲到了长安。

        逼的刚上位、且一上位就在收拾祖上传下来的烂摊子的李豫，又开启了跑路生涯。

        彼时，元载权倾一时，还有李辅国之流把持着朝政，他手里头连个铜板都没有。

        要不是自己命好遇到了救命恩人，恩人甚至大手一挥，借给了他一万万钱！

        有了这笔钱，他才有了足够的军饷开支，一路收编残军，直至最后率部反击，杀回长安！

        若非这笔钱，他恐怕连皇位都坐不稳，当初他能上位，还是李辅国这个宦官扶他上来的。

        李辅国能扶他上来，就也能扶旁人。

        总之，若不是恩公借钱给自己，还跟自己加油打气鼓励他坚持就是胜利，他就没有今天！

        “李辅国！放肆！”

        “都给朕退下！”

        摄于李辅国手握神策军军权，李豫对李辅国向来谦尊，这一吼，直接把李辅国给吼愣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豫再次怒声道：

        “百官都退下！”

        郭连城面对团团包围自己的禁卫，连个正眼都没抬。

        百官满脸惊异却只能陆续退下之时，郭连城才慵懒抬步，径直走上殿阶。

        将冒着白烟的烟锅在龙椅上敲了敲，抖落出烟锅里的烟灰。

        李豫正惊喜于再见恩公呢，抬手刚要跟郭连城来个激动拥抱，郭连城便“哎哎”着推开他：

        “别跟我来这套，欠我的钱怎么说？”

        闻声，李豫当场错愕：

        “寡人、朕……”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还钱。”

        李豫人都傻了，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恩公居然是来要债的：

        “恩公别生气，您听我解释。”

        这话郭连城都听到耳朵起茧子了，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表示不听不听。

        “哎呀，”李豫急的一通小跑，匆匆来回了一趟内殿和议政殿，一大堆奏疏被他捧着放到了龙案上：

        “恩公您看，吐蕃还在境内到处烧杀抢掠，诸路将军还在到处平息战乱。”

        “又天公不作美，淮南道发生水灾，都畿道又是战乱又是旱灾，蜀地更是……”

        “行了，我不听这些，”郭连城吸掉最后一口烟，又在龙椅上敲了敲烟锅，把烟锅塞回后腰，随后拿出他爹、他、他儿子的拢共三张欠条：

        “本金四万又五千万钱，利息二十三万万，共计二十七万又五千万。”

        “？！”李豫一听这巨款，顿时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利息怎么这么高！”

        郭连城懒得多费口舌，三张欠条写的清清楚楚，容不得李豫抵赖：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这话你没忘吧？”

        李豫连连点头表示没忘，再见恩公，他高兴都来不及，恩公跟他计较，说明恩公看重自己！

        “恩公您放心，朕都记得，不会忘的，只是暂时……”

        郭连城以鼻息轻轻叹息：

        “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是还不上了。”

        “这样吧，”

        “整个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加起来，论尺计价，也卖不出二十七万万。”

        “你要么还钱，要么，别在长安呆了。”

        李豫战战兢兢又手足无措的嘟囔：

        “那、朕可是大唐天子，不在长安，朕跟文武百官又如何处理国事？”

        “没了西都长安，你不还有东都洛阳？去东都不就行了。”

        李豫揪着袖头，满脸委屈的不说话，他不乐意。

        东都洛阳于过去这三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事发生了数百起，打的一片毛包。

        甚至有时候，他都记不太清是谁跟谁在打。

        况且，人家好歹是大唐天子，哪受的了二度跑路的委屈，且还是被催债……

        “恩公，先不谈此事可行？”李豫心里最焦虑的，还是太子李适的安危。

        彼时他遭遇绝境，是恩公给他分析了局势利弊，指导他一步一步挺过来的。

        现在他希望恩公再帮自己，出出谋划划策。

        “太子适儿正面临后继粮草被截断的绝境，朕实在是安不下心来去想别的。”

        “而朝中的文武百官，关键时刻屁用都顶不上，逼的朕只能将目光投向戍卫京师的神策禁兵身上，可禁兵仅两万人，万一又有差池……”

        “届时长安无禁兵把守，朕将再次无从自保安危，又要远走避祸？”

        “恩公，当年您能以统筹全局之目光，为朕详实出谋划策，今日能否再为朕想想办法。”

        “若太子有虞，下一个便是朕了。”

        “朕与太子皆为国本，朕动荡，便是国本动荡，便是国动荡，便是百姓受苦受难。”

        郭连城眯了眯眼，能看得出李豫这小老头是真的急了。

        太子上位使半数朝臣押错宝，倒是叫一向扶持李适的元载得意一时。

        其实李豫也非寻常之辈，他在后人看来，可是有小太宗之称的唐世宗。

        虽然现在看来，他身上背负着一大堆烂摊子，但从结果来看，所有动乱，他都能以战胜而平息。

        “陛下可以考虑元载。”郭连城思来想去，决定给他个准话。

        “元载？哼！”

        李豫不掩不爽的吹胡子瞪眼道：

        “三年前朕还没决定前往陕州避祸，这厮便于奏疏谏议后，先行于陕州大兴土木，兴建自用私宅！”

        “要知朕还没回批呢！简直不将朕放在眼里！”

        郭连城用最后的耐心淡淡道：

        “那又如何，比陛下更想保住太子的，必然是元载，别忘了彼时力挺雍王为皇太子的，只有元载。”

        “若陛下执意令李辅国统领禁兵前往，输了，他还有鱼朝恩可倚仗，赢了，小黄门的宦官们可就压不住了。”

        李豫一向厌恶为奴却骄横的宦官。

        可比起宦官，他对元载的厌恶也可谓不相上下。

        看他这纠结的死样，郭连城挠了挠脑壳，咬咬牙退让一步道：

        “此事陛下慢慢想吧，关于债务……”

        “这样吧，皇宫内朝以内归我，外朝给你留着，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李豫用牙咬着袖头，他对恩公心怀无上的膜拜，换了旁人，谁敢让他受这种气？

        犹豫间，“行吧”两字终于挤出他的牙缝。

        同时，他抬眼环顾即将易主的议政殿，不舍地喃喃了一声：

        “朕的长安城……”

        郭连城当即没好气的纠正道：

        “NO，是我的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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