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定都畿道？你自己来吧

“耳朵！耳朵！”

        近二十万于长安世代务农的农民，看到敌寇的耳朵就像看到了金子般疯狂。

        原因无他，只因郭连城对这群农民军说过——

        一只耳朵可跟他兑换一亩无需纳租庸的田。

        涉及到了农民最想要的根本利益，哪个农民能不为之而发疯。

        且郭连城发口粮时给的特别大方，每人每十日可领十五升（斤）大米。

        这对以小米糊口的农民来说，堪比走了大运，而郭连城说到做到的举动，让他们对郭连城的承诺深信不疑。

        面对骁勇善战且征战经验丰富的敌军，为了降低农民军的伤亡，郭连城只教了他们一招——

        三人抱团，遇群则逃，遇单则杀。

        流氓般不讲军法的人海战术，让围城的数万敌寇顿时被冲的溃不成军。

        待反应过来之时，在农民眼里犹如金子般发光的敌寇，只剩被追砍割耳的份儿！

        喊杀声持续到了深夜，才终于有了偃旗息鼓、渐行渐远的迹象。

        守在城内率领残部趁机灭火的李适，这才临时整军，率部出城探看战况。

        郭连城一身布衣，策马驰骋于满地尸首之上，单薄却骁勇的身姿，在月光的淋洒下，颇有孤胆英雄的气势。

        看清接近城门者乃是久别四年之人时，李适激动的唇齿都在打颤。

        原来是当年救下阿父的恩公，郭连城！

        彼时阿父的恩公，眼下也是自己的大恩公了！

        “恩公！受本帅一拜！”

        李适大步走上前去，单膝重重跪地，以表内心难以言述的感激之情。

        他本以为，自己迟早要死在被围困的沁阳城内。

        根本不敢妄想会有奇迹发生。

        可奇迹真的发生了。

        “起来吧，”郭连城一跃下马，伸手勾住彼时还是个二十岁小伙子、如今已退却青涩稚气的李适：

        “想必殿下的部下早就弹尽粮绝。”

        “安心吧，粮草随后就到。”

        喜上加喜的消息，让李适更加激动起来：

        “渑池粮道，恩公也打通了？！”

        沁阳被围困近一个月，粮草于半月前就已耗尽。

        这半个月里，城内唐军已在杀战马果腹，早已连战马都不剩几匹了。

        他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自己仿佛在问一句废话，前来沁阳，最快的路就是渑池要道。

        若未打通，恩公估计还要迟至少五日才能来到沁阳。

        “哼，”郭连城轻蔑一笑：

        “你小子还是那么不会说话，张口就看不起人。”

        李适察觉被误解，赶忙解释道：

        “恩公误会了，本帅的意思是、是……”

        “好了，说笑罢了，”郭连城见他语无伦次的，伸手向他的部下牵来一匹马：

        “随我一起去迎接后继粮草吧。”

        激烈厮杀了近一个月的战场，终于迎来难得的平静。

        二人并排驾马，朝西驰骋了半个多时辰。

        幽静昏暗的穿林小径远处，窸窣着攒攒的人影和绵延如无尽头的马车。

        李适激动的加快速度迎过去，待接近之时，入眼的一幕，让李适再度震惊——

        却见这绵延押送粮草的队伍，竟全都是妇女？

        “这……”

        “恩公行事果然神秘莫测，总能想到神乎其神的玄妙之计！”

        粮草陆续运至一片狼藉的沁阳城内，饥饿已久的太子亲部迎来了久违的饱餐和热饭。

        甚至都不必他们亲自架锅烧饭，押送粮草过来的妇女们，再粮草陆续运抵后，就熟稔的转而生火做饭去。

        李适在营帐内，捧着热饭狼吞虎咽。

        待腹中勉强有了三成饱，他便对郭连城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此役他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是将长安的数十万农户，都调集起来了而已。”

        郭连城三言两语，将过往五日的辛苦说的轻描淡写。

        初时，他故意怂恿万年郡农户起义，成功“收编”了三千余农民军。

        消息在长安一传十十传百，待郭连城带领三千农民军出发时，饱受租庸压迫剥削的长安二十三郡十多万农户，纷纷前来加入他的队伍。

        队伍堪称边走边壮大，到达沁阳时，他收编的农民军都能挑精壮的才收编了。

        而老弱妇孺则暂时“收编”为后勤军，给他们开出给口粮和两千月奉的待遇，替他押运粮草尾后过来。

        当然了，唐时的人们还没有“压迫”、“剥削”之类的思想概念。

        更要在一千五百年后，人们才能真正的意识到，弱不经任何波折的农民，也拥有着堪称恐怖的力量。

        “恩公，待此役结束，吾等班师回京，恩公加入本帅的太子幕府，辅佐本帅可好？”

        李适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米粒子随着话音喷出，而李适毫无太子的形象，舍不得浪费珍贵的粮食，他又将喷出来的米粒子给捏塞回嘴里。

        于他而言，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的米饭，吃进嘴的是米，咽下肚的是满满的满足和感动。

        “不了，本员外忙的很。”郭连城张口就是拒绝。

        李适顿时就急了：

        “恩公，太子幕府关系到大唐的未来，换言之，大唐的未来是盛世还是乱世，恩公有着巨大的影响！”

        “若恩公愿入本帅幕府，本帅之幕府上下，全听恩公差遣！本帅有意将长史之位，由恩公赴任！”

        长史，也就是太子幕府的幕僚长，仅次于太子之下，若太子不在，长史连兵权都可替领。

        听着挺诱人，但郭连城见过的世面实在是太大了。

        与他而言，长史相当于杨如雪那样的打杂工而已，毫无诱惑可言。

        “本员外此行过来，是为履行与你阿父的约定而已。”

        “约定已达成，还额外给你弄来了大批粮草，本员外该回去了。”

        他的不为所动，让李适着急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赶忙拽住要走的郭连城，几乎乞求般留人道：

        “恩公！不愿入本帅幕府，无碍的，无碍的！”

        “难得恩公如神来天助，带来了十余万援兵，本帅有意一鼓作气，彻底平定混乱近八年的都畿道（河南省）！”

        “请恩公再陪本帅一些时日，可好？”

        郭连城一头黑线，感情这对父子就是狗皮膏药，一被黏上就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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