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还是很好看

周遭人声鼎沸。

        周芜也不知道自己静静看了有多久，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明明只是在做着稀松平常的事，却很容易让人不自觉关注起来。

        冷不防，陈原修倏然转换镜头方向，对准啦啦队，周芜仿佛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扭头过一边。

        心跳越来越快。

        难道发现她在“偷窥”？

        他脑袋旁边也没长眼睛啊，这么敏感？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响。

        sea:【拍照技术怎么样？】

        下面附有一张图片。

        正是他刚才在草坪上拍的那张，图片上的自己神情自若，表情没问题，眼睛也没有咪起，身后有一面旗帜在飞舞，总体效果，嗯，还行吧。

        周芜放大图片的这会儿功夫，陈原修又发来消息。

        sea:【不满意？】

        sea:【确实有点瑕疵，不过还是很好看，要不你过来，我再给你拍几张？】

        周芜盯着“很好看”这几个字，原本刚平复好的心跳这会儿又开始躁动起来，以前不是没被夸过长相，在班里也偶尔也能听见同学们喊她仙女、女神，原本以为听得多了，就会免疫，就会坦然接受。

        可这会儿被陈原修提及，却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起来。

        啊啊啊啊！这要怎么回复啊！

        sea:【刚刚学校的镜头拍到你，我看你挺自然的，怎么到了我这就开始扭捏了呢？】

        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是剪刀手那张。

        怎么这张照片也有？

        周芜：【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sea:【不吃这套是吧，那你吃哪套？】

        周芜又转眸过去，那边已经换成邓文斌在拍照，陈原修在玩手机，双手打字，身影清瘦又挺括，似乎知道她的方位在哪，频频往这边望。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sea:【想不想玩单反？】

        sea:【我教你】

        手机还在震动，周芜收回视线。

        正想回复，有两个脑袋探了过来。

        准确的说，裴与时一分钟前就开始关注了，也不怪她，李冠明都开始比赛了，她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但旁边一直没吭声，安静得过分，说好的来加油的呢，就忍不住想看看周芜在干嘛。

        结果，好家伙，在跟帅哥聊天。

        这对话，还含糖！

        锲而不舍呀，麻了麻了，佩服。

        赵梦书显然也注意到了，还跟她来了个眼神交流。

        裴与时：“快，答应他！”

        赵梦书：“周周，快过去，陈原修就在那边。”

        她还很贴心地指了个方向。

        周芜立马把手机熄屏，好巧不巧，陈原修正在留意她们这边的动向，眼神戏谑，还歪着头淡笑。

        感觉都不能正视他了，她现在只想静静怎么办。

        周芜没说要过去，也没直接拒绝陈原修。

        只说：【现在不想玩】

        sea:【等你什么时候想玩了，随时奉陪】

        好了，话题终止吧，再玩手机，周芜感觉旁边这俩人能把她盯出个血骷髅来。

        随即，周芜利用空闲时间写了两篇加油稿，可惜投稿人数过多，她的没被抽取播报。

        校运会要开三天，白天都不学习全是玩，也未免太过放纵，周芜没看太多比赛，心里想着刷卷子。

        上到教室，也有二十来号人。

        看来大家都挺有分寸。

        卷子做到一半，嬉笑声从走廊外边传进来。

        “胖子，你拍的是啥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李冠明看到照片都快怒了，“你拿我练手呢！”

        邓文斌一脸无所谓：“这不是还没上手嘛，等小爷掌握了技巧，保证把你拍帅点。”

        李冠明就纳闷了：“原修，我刚在排队的时候，你不是举着相机在终点吗？后面跑哪去了？拍个照都不给我拍！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他的声音大，又没刻意遮掩，一教室的人都听见了。

        周芜：“……”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事了，但也不能说啊。

        “也不看看自个儿几斤几两，你也配？”邓文斌抢完相机后，顺便看了眼他兄弟的手机屏幕，大概知道前因后果，正想嚷嚷，留意到周芜已经回教室了，话到嘴边又改了，“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啊，你别问了！”

        李冠明却来兴趣了：“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群人进了教室，大概是挺诧异人还不少，音量有所压低。

        但周芜也听到了，原本想着静下心来，可现在，分明没这个机会，她都快写不下卷子了，干脆掏出本《三国演义》来看。

        身后，后座有桌椅挪动，熟悉的声音响起：“下午不是还有半决赛，到时候再给你拍不就成了？”

        李冠明这才满意：“那敢情好！”

        这伙人也没闲聊太久，各自回座位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周芜正看得津津有味，又有人轻轻拽她马尾。

        这次，不是递小纸条，是直接开口问，“在干嘛？”

        声音不大。

        周芜没回头，倒是往椅背靠近了点：“在看书。”

        “什么书？”

        “《三国演义》，怎么，你也想看？”她还想看《知音漫客》来着，可惜不知道传到哪个同学了。

        “那我看《水浒传》。”

        “……”

        周芜好奇，陈原修也有课外书？余光倒发现，这人还真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没看到书名，但也知道挺厚。

        “那我该看什么呢，哦，我看《西游记》。”旁边的邓文斌插话。

        “正好不想学习了，我就看《红楼梦》吧。”裴与时也笑眯眯地参与进来，“咱正好把四大名著凑齐了。”

        周芜：“……”

        陈原修：“……”

        他横了眼邓文斌，脸上写着“你跟着起什么哄”。

        邓文斌读懂了，直接疯狂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你俩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我立刻闭嘴！”

        还特别配合特别给他家兄弟面子，乖乖地拿出五三来刷。

        周芜感觉空气都变得旖旎了，这都什么啊？

        裴与时还用胳膊肘杵她，这回换她写小纸条了。

        一一有猫腻啊，宝！

        一一我也闭嘴，抱歉，再也不掺和了，你俩继续聊啊！

        聊什么聊啊？！

        周芜都没眼看，扔进垃圾袋里。

        结果，裴与时又写了一张。

        一一区别对待啊，宝！陈原修写给你的，你就收藏起来！为什么要扔我的啊？！果然是没爱了！是我不配了，呜呜呜呜呜，重色轻友。

        周芜抿嘴不说话。

        放过她吧，要死了！

        后面，她直接冷起一张脸专注看书，不管周围任何风吹草动。

        一一

        隔天上午的比赛也挺多，沙坑旁围了不少人。

        待会儿是跳远比赛，还没开始，邓文斌正在思考怎样留住他意气风发光宗耀祖的一面，“光是拍照好像不够，原修，要不你待会儿给我录像吧，我回家剪成视频，然后发到网上去，保证能吸引一堆小迷妹！”

        陈原修笑笑不说话。

        秦玄风看不下去了：“大白天的，醒醒，别做梦了。”

        许衡：“怎么？还想当网红？人家不是靠颜值就是靠才华，你靠啥？搞笑吗？”

        李冠明嘴上也不饶人：“痴人说梦！”

        邓文斌这人好热闹，自己要比赛，就拉动全班同学给他助威，这会儿人围成一团，都见怪不怪的了。

        裁判吹响哨声，挤在助跑道上的人散开到两边。

        第一位选手已经在准备了，小红旗一挥，那人速度贼快，像百米冲刺般飞跃出去。

        人屁股着地，又立马站了起来，跳得还挺远。

        然后，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掌声。

        第二位选手表现也不俗。

        邓文斌就有点坐不住了，好歹也训练了几个下午，待会儿怎么着也得跳个五米吧，这样脸上才有光。

        等待的时间，变得异常焦灼。

        终于，快轮到他上场了。

        邓文斌不忘嘱咐：“别忘记拍视频哈。”

        陈原修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胖子，加油啊！”

        “冲冲冲！为班级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裁判一声令下。

        邓文斌立刻狂奔，双手挥舞，然后一跃，就在众人以为他一定会跳出个好成绩时，结果，这人摔了个狗啃泥。

        整个身体都趴在沙坑上，隐隐还有呜咽声传来。

        事故发生得太快。

        陈原修反应最快，连忙冲上去把人翻个面，李冠明他们也意识过来，跑过去帮忙，邓文斌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沙子，正在往外吐，膝盖处有擦伤，红了一大块，还有鲜血往在渗。

        周芜有被吓到，此刻僵在原地，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胖子，要不要紧？”

        “不会骨折了吧！”

        “说句话。”

        “让你别逞强，这下倒霉了吧。”

        “除了膝盖，还有哪里痛？”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

        邓文斌眉头紧锁，愣是半句话没说出来。

        裁判也过来检查邓文斌的伤势，当机立断道：“快找副担子把人抬到医护室！”

        他们这几个平日里调侃嘴下都不留情，到关键时刻，人也没掉链子。

        运动场上有临时医护室，陈原修跑去拿担子，回来后，几人合力把邓文斌抬走。

        “该减减肥了，真重啊！老子都快抬不动了。”

        “出了一身汗，等你伤好了，记得请我吃饭。”

        这些调侃，没人当真。

        班里的同学也很担心，大家都跟着过去。

        运动场上意外时有发生，校医见此也没觉得多稀奇，简单检查过后，又帮他止血，没什么大问题。

        邓文斌这会儿能说话了，但他什么也不想说，因为他觉得很丢人，谁能料想到呢，他脚刚到踏板上，突然就扭到了，紧接着就是大家所看到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这一世英名全毁了。

        摔成这样，肯定是不能再进行比赛了。

        还谈什么光宗耀祖，直接找个坑把他埋了吧。

        秦玄风看他用手挡着个脸，笑了，“怎么？这会儿嫌丢人了，放心，没人笑话你！”

        邓文斌有气无力：“那你是狗吗。”

        秦玄风没跟他计较：“差不多得了，好好养伤吧。”

        同学们也过来关心他的情况。

        校医室人声嘈杂，比运动场上还热闹。

        陈原修搁帐篷门口处站着，额头上冒了不少汗，衣服也湿了一块，这会儿正用衣袖擦汗，还灌了大半瓶水。

        周芜一扭头就发现他那突出的喉结在滚来滚去，不由地想起，刚才的事故，少年那来回奔波的模样，很急，面色也沉重，这会儿才眉头舒展。

        她没跟着人堆一块挤来挤去，朝门口走过去。

        “陈原修，我这有纸巾。”男生好像都没什么讲究，直接用衣服擦汗。

        陈原修视线里多了一只细嫩的手，他眼里噙了笑意，也没客气直接把那包纸拿过来，“谢谢啊。”

        周芜：“不客气。”

        陈原修一边擦汗一边问：“《三国演义》看到第几回了？”

        临时搭建的校医室并不大，俩人都挤在门口处，空间有限，所以离得还挺近。

        少年喷洒出来的气息就在她头顶，有些还窜到耳边，周芜感觉酥酥麻麻的，又不好去抓耳朵，冷不防又想起昨天裴与时的小纸条，她克制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看到四十三回了，诸葛亮舌战群儒。”

        “诸葛亮口才了得，博学多才，胆识也过人，以一己之力把东吴主降派怼得哑口无言，在下佩服佩服。”陈原修语速不快，“可惜我没有人家的三寸不烂之舌，想拍几张照片检验这段时间的学习摄影成果，却怎么都叫不动某人。”

        后面的语气，都带着淡淡惋惜。

        让人不忍拒绝。

        被指到的“某人”周芜忽然感觉自己罪恶深重。

        还惦记着这事？难道像魂牵梦萦了吗？

        回想起这个成语的解析，周芜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用词不当了，应该不至于。

        她说：“明天可以吗？我上午要跑八百。”

        高中三年来，还是头一回参加比赛，她也想留个念想。

        陈原修眉宇间多了笑意，“好说。”

        广播上，主持人正在宣布高三男子跳远比赛成绩。

        这时，陈原修把脖子上的相机摘下来，又递过去。

        周芜有点懵，然后听见他说：“帮我拿着。”

        “你去哪？”

        “十点了，待会儿要参加三级跳比赛。”

        陈原修一共报名了三个项目，三级跳、4x400接力赛、3000米长跑。

        周芜下意识接话：“那我跟你一块去。”

        反正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去看比赛。

        话音落下，气氛似乎变了。

        陈原修的瞳孔漆黑，这会儿更加深沉了，周芜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睫毛又长又浓，眼睛不算大，有些内双，眼尾微翘，很漂亮，辨识度也高。

        俩人对视，一高一低。

        周芜愣住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暧昧，她不自然地偏头，总感觉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就是去给你加油的意思，参加比赛也很辛苦。”

        陈原修唇角勾起，笑容很明显：“我懂。”

        周芜又有点不想直视他了：“……”

        能不能正经点？你懂什么？真的懂吗？

        里头闹哄哄成一团，也没啥人注意门口的动静。

        邓文斌这边问题不大，有两个人陪着他就成，其他人要比赛的就去比赛，该去加油的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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