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应该说是一见钟情

路上，汽车鸣笛声时常在耳畔响起，风声也沙沙作响。

        俩人却异常安静。

        五月的天，明明没那么热，周芜却感觉脸上燥得慌，也过去几分钟了吧，还是无法降温。

        她伸手摸了把脸，觉得不够，干脆用双手捂住，嘴角边的笑意似有似无。

        要死了！好尴尬！

        抬头看看，少年的脊背挺括高大，衣衫被吹鼓，什么表情也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也像她这样紧张？

        但应该不至于吧，他向来沉稳，可以说风雨不动安如山吧，连和她爸爸闲谈都那么镇定自若。

        忽然一个急刹，周芜想得出神，身体惯性往前扑，但还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撑在陈原修后背上，才没直接撞上去。

        旁边一辆小电瓶飞速改道超车，快要撞到人了也不道歉，嘴里还骂骂咧咧。

        陈原修往后看了眼，“没被吓到吧？”

        “……没。”

        小电瓶继续前行。

        似乎又无话可说。

        周芜敛了敛心神，“我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先随便逛逛吧，地方那么大，哪里都能去。”陈原修又问：“饿不饿？”

        “不饿，刚吃完早餐没多久。”

        “渴么？”

        “不渴。”

        路程变得漫无目的，遇到一群下棋的老大爷在争执不休，陈原修还会停车去劝说，顺便跟人切磋一把，到底不够老练，输了也无所谓，依旧能笑呵呵的。

        碰到稀奇古怪的建筑，盛开的花卉，郁郁葱葱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也会停下来拍照。

        这个城市，总有未涉足过的地方，未触目过的景致，总有炊烟袅袅，破败的工厂，废弃的荒地，那里草木茂盛，野蛮生长，有着参天之势。

        累了渴了就去路边摊吃碗清凉甜品，留着肚子到晚上吃大餐。

        也不算大餐，是自助海鲜，价格适中，一个人188。

        傍晚六点半左右，夕阳红遍半边天，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路灯提早融入。

        俩人在位置上坐好，陈原修右手拿着夹子，把新鲜食材放入烤盘中，餐桌上，没拿太多东西。

        周芜负责去拿饮料，问他想喝什么就去拿，其余的事，她不用做，乖乖吃就行，仍像上回吃火锅一样，陈原修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这回，周芜说什么都要请客买单，陈原修也由着她，反正以后出来的机会多得是。

        相处的时间总是不够长，快吃完时，蒋黎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来，她说快了。

        本来还打算再看场电影或去电玩城来着，看来是没机会了。

        周芜情绪有些失落，“只能下次再约了。”

        陈原修忍不住想笑，还去捏捏她的小脸，“反正天天都能见着，怕什么？”

        周芜：“那可不一定。”

        他微微皱眉，“意思是，敢不接我视频电话？”

        脸上的力道变重，白皙的脸蛋上瞬间有潮红出现，陈原修哪里还舍得，连忙松手，又亲昵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

        周芜红着脸瞪他，“看心情。”

        陈原修这回倒无所谓了，反正他吃准了她，“行。”

        回程路上，周芜特定指路，“我们从清弯大桥回去吧，夜景很美。”

        这会儿已经灯火阑珊，霓虹灯绚丽，她还记得之前在陈原修朋友圈看到的图片，那时就想亲眼目睹，如今，虚景即将成为实景。

        内心还有点小雀跃。

        陈原修从善如流，虽然绕了点距离，但总不可能不遂她的愿。

        “冷不冷？”

        小电瓶车速不快，奈何夜里的凉风很暴躁，直冲人身上招呼。

        周芜在后面回，“有点，都起小疙瘩了。”

        她用手去搓，其实也还好，夏天很快就到了，最近白天温度也在上升。

        “冷就抱紧我。”

        这么几个字，钻到周芜耳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那么寻常的语气，说出这么暧昧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答案呢。

        当然不了。

        又不是男女朋友，虽然现在已经是友达以上的关系。

        周芜觉得别扭：“不要。”

        陈原修说：“抱都抱过了，也不差这一次。”

        周芜很坚定，“那也不行。”

        她是女孩子，要矜持，再说了，真的还不是时候。

        “行吧。”陈原修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开心。

        小电瓶在桥上的非机动车道穿过，城市的五彩斑斓尽收眼底，江面黑压压一片，在看不清的地方，水面涌动。

        两侧的栏杆上，挂有一排路灯，光线朦胧迷离，有种淡淡的氤氲旖旎，似乎有点暧昧。

        周芜拿起手机拍照，这时陈原修也会骑慢点，方便她聚焦避免失真，他问：“要不要停下来再拍？”

        这么喜欢拍，也不见更新朋友圈。

        周芜说不要。

        “照片都存在图库里？朋友圈一张都见不着。”

        “当然不是。”

        “发哪了？”他很好奇。

        “不告诉你。”

        “微博？”

        “……”一猜就准。

        见她沉默，陈原修就要知道自己猜对了，“方便告诉我id吗？给你点个关注。”

        “不方便。”

        那怎么行？里面有好多碎碎念的，还有表白的，被看见的话，估计要社死了。

        陈原修不知道叹了第几回气，也不是说轻轻的那种，像是故意让她听见。

        周芜想了想，还是慢慢腾出一只手，轻轻揽上他的腰，少年的腰腹很瘦，又硬邦邦的，她能感觉到有纹路，块状分明，应该就是腹肌了。

        怎么练的啊？光打球就够了么？

        靠近一点，还能闻到后背清冽健康的气息，这阵子，她都快熟悉这股味道了。

        周芜明显感觉到，车速变快了，她有些紧张，另一只手也腾了上来，实打实把人抱住。

        她发现了，“你就是故意的！”

        陈原修语气特轻快，“是又怎样？哥哥免费让你吃豆腐，还不乐意了？”

        不理他。

        周芜都想撒手了，可是又怕坐不稳摔下去，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其实陈原修开得挺稳，这会儿街上的车流不多，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再者，他肯定不会让她摔下去。

        周芜在风声中大叫，“你这腹肌怎么练的啊？”

        陈原修声音也大，“晚上回家做俯卧撑，平时又打球打锻炼，就这么来的。”

        “哦。”

        “怎么？想看看？”

        “不想！”

        “保障学习的前提，要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我小时候容易生病，后来长大了些，好动了，就好多了。”

        喜欢一个人，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周芜静静地听着，听他说玩各种球类，还有滑雪、攀岩、登山、滑翔伞各种，可以说，这过往的18年丰富多彩。

        她就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了，从小就很乖，生活循规蹈矩，上学认真念书，寒暑假在家看电视做作业，偶尔被父母带出去旅游。

        蒋黎又打电话过来催，这回是真快到了。

        周芜不敢让陈原修送进去，怕蒋黎下来倒垃圾看见或者在楼下等她，只不过，还没到小区大门，她就看见蒋黎站在岗亭处，也不和保安大叔聊天，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周芜心跳一滞，显然蒋黎也看见了她。

        陈原修也发现了，不止是开家长会那回，记得有一次，周芜她妈妈也来过学校，最近的一次，还听说她妈妈给班主任打电话问自己的情况。

        这个解释，总归要提前了。

        周芜很紧张，“我妈妈待会儿可能要盘问你。”

        盘问？形容得很恰当，上回周轻鸿也是。

        陈原修眉头轻挑，“没事，早就有打算了。”

        车速还正常，要掉头就跑肯定是不行的。

        陈原修把车停下，主动开口打招呼，“阿姨好。”

        周芜：“妈妈……”

        蒋黎点点头，只觉得这个男生眼熟，上回有过一面之缘，有点印象，因为长相确实惹眼，性格看上去也沉稳，没有那股毛燥劲儿，难怪女儿出去一整天现在才回家。

        她也直接，“你们今天去哪里了？”

        周芜想回答，蒋黎制止她，陈原修哪里还不明白，连忙接话，“白天去逛公园，玩了下滑板，其他同学也在，然后四处逛逛，晚上吃完饭就送周芜回来。”

        至于妈妈有没有问弟弟，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没有，这个回答，还挺得体，确实有其他同学在，那就不是两人单独相处，虽然事实有偏差吧，但总不能全招吧。

        不然，陈原修今晚估计回不了家。

        蒋黎：“你们最近来往很频繁？”

        “没有，妈妈……”周芜都快被吓死了。

        蒋黎难得对女儿有点怒气，“没问你，先回家去。”

        “不要……”周芜也自觉，乖乖闭嘴，然后站在母亲身后。

        陈原修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语气还挺淡定，“是有点，阿姨，主要怪我，每次都是我约周芜出去，高三精神状态比较紧绷，放假之后，就想舒缓舒缓愉悦心情，我觉得大脑放松之后，更有利于记忆和专注，希望您能理解。”

        “平日里在学校，大家都很刻苦，确实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我喜欢周芜，但也知道轻重缓急，现阶段肯定是要以学业为主，不能让这十年的心血白费，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也会对周芜负责，绝对不会影响她的学习状态。”

        蒋黎神态都有点不自然，没想他那么坦诚，静默了会儿，她忽然问：“你喜欢我家周周多久了？”

        “妈妈……”周芜脸红得不行，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啊。

        陈原修话说着，目光更多放在周芜身上，“很久了，应该说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在八月底，那时就被她吸引，后面接触下来，也越来越喜欢，她很率真，也很温柔恬静，经常帮助同学，对我也挺照顾。所以，喜欢上是很自然而然的事，可能在您看来，我们的年纪确实是小了点，但请您放心，我知道一份真挚的感情来之不易，我不会放弃，也不想错过。”

        周芜整个人都快傻了，这些话，他上回表白的时候也没说过啊，这回，居然全盘托出了。

        第一次见面，就北半坡那回吧，那么早的吗？好像冥冥之中就有注定，她关注他，给他加油，那时的他，其实也在留意她！

        周芜感觉呼吸都不顺了，视线都黏在他身上，在看看地上，俩人的影子都连在一起了呢。

        蒋黎也显然没料想到，半响过后才说：“现在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是母亲，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顺顺利利，这段时间，你们尽量少接触。”

        她只是听到了什么，并没有实际看到太多的行动，所以，还要保留意见。

        临走前，还留了一句，“其余的，等高考过后再说。”

        蒋黎转身要走，周芜只好跟上，还不忘偷偷跟陈原修挥手。

        走回去的路上，周芜在琢磨母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这是，不反对的意思吗？

        但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妈妈……”她想问。

        “如果你的高考受到影响，那就不要怪我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有个当班主任的丈夫，蒋黎这些年可没少听过早恋影响成绩的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这样，虽然目前成绩看起来没问题。

        周芜不敢反驳，只说：“妈妈……他叫陈原修，原因的原，修养的修……”

        蒋黎反问：“我会不知道？”

        上回打电话给肖正峰，就把基本情况问清楚，学习情况人品方面都有一定的了解。

        “你要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别整天胳膊肘往外拐，如果惹你爸爸不高兴，我也保不了你。”蒋黎还说：“最近少见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俩在眉来眼去，现在都这样了，你以后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周芜又惆怅又尴尬，“不会的妈妈，他很尊重我，都会征求我的意见。”

        蒋黎扫了眼女儿，忍不住扶额，最终没把话题继续下去。

        一

        周芜没想到，陈原修还可真听她妈妈的话，除了正常的学习交流，基本不会有闲谈，他也不会动手动脚，整个人规矩得不行。

        上课认真听课，下课就在刷题，不然就去走廊吹吹风看风景，很少过来找她。

        要不是抽屉的软糖还在，裴与时还以为俩人又闹感情矛盾了。

        周芜都有点不习惯了，不过也好，有更多的时间努力，胜算的把握更大。

        三轮复习快结束了，已经快到最后冲刺阶段，刷再多的新题，其实没有太多必要，现阶段能把以前做过的题型错题整理过一遍，就差不多了。

        大家都很卷，基本学到十一点之后。

        这个点回家，确实挺晚了，周轻鸿基本每天都会接她回家，家里的伙食越来越丰盛，种类很多，营养也丰富，她基本不用干家务，周熠也不会在客厅里大吵大闹打游戏，都在为她创造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周芜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备战高考。

        平静的一周过去，周日这天总算有点新花样了。

        今天是裴与时生日。

        上午还要复习，只能中午放学再过，叫上一些相熟的同学，大家去奶茶店聊聊天，打打牌，热闹一下，吃个蛋糕就过去了。

        不用那么隆重，也没显得糊弄。

        好几个男生都在。

        又像上回校运会时的场景。

        等不到晚上了，蛋糕被摆在正中间，裴与时带着皇冠帽，双手合十，许愿，吹蜡烛。

        “希望明年你们也能陪我一块过生日！”

        这话说得，还没分别呢，就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周芜疯狂点头，“一定会的！”

        邓文斌说：“反正我到时候也去清和上大学，只要你说一声，我连滚带爬都要去！”

        李冠明：“这还不简单，咱们云集合！”

        每个人的志向不一样，去哪里似乎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大家也知道，嘻嘻哈哈着把这一茬给过了。

        周芜这时偷偷用手机发消息给陈原修：【我要看你的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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