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怎么会？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听杨知瑾说完过程，李敏也有些慌了，她知道杨知瑾能从一个问题少女变成现在的品学兼优的样子全是因为一个执念，而陆珂就是杨知瑾的那个执念。

        李敏拉起杨知瑾就往小操场方向跑“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陆老师……”却在半路停了下来，前面一百米左右，陆珂一手插兜静静地站着目视前方，杜梅回头一脸笑意与他挥手作别，俨然热恋中的情侣分别时的依依不舍，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两个各怀心事的看客。

        当晚，杨知瑾拉着李敏非说要庆祝高考结束，两个高中生买了点卤菜买了一瓶二锅头，在杨知瑾家里，两个女孩子边吃边喝，又哭又笑，杨知瑾一个人喝掉了半瓶白酒……

        杨知瑾仰起头，一饮而尽后丢掉了酒瓶，林芸也是一阵沉默，“这就是我们的过往，他拒绝了我，也……算欺骗了我。”杨知瑾突然开口，前所未有的凄凉让林芸有流泪的冲动，“可……他那也算是善意的谎言，怕你在那个关键时刻受影响……”“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单身”林芸忍不住为陆珂辩白：“不过那个杜梅……又是谁？”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学校为高三美术生们请来了一位厉害的美术老师突击训练一学期，那位老师一来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来的老师据说不光专业水平一流，关键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在一众师生的交口称赞中，俨然就是一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却又有着出淤泥而不染这样的充满艺术家气息的角色。

        后来在校园里杨知瑾见到了这位名满五中的才貌双全的美术老师杜梅，用当时她能想到的最高评价就是“好像电视上的明星！”瓜子脸，长头发，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身上的衣着很有特色别具一格，而那美得摄人心魄的脸上带着几分甜笑，让人倾倒于容貌气质的同时却又不会心生畏惧，反而忍不住想要亲近。

        后来的日子里偶尔会看见她和陆珂一起出现在校园里，男的冷峻帅气，女的漂亮脱俗，走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于是校园里就有了流言说他们是情侣，夸他们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云云，杨知瑾却丝毫不相信，因为她曾听他亲口说过现在不会恋爱，杨知瑾对陆珂有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只要不是他说的她就不会相信，所以她有信心，可是那份坚如堡垒的信心在6月9号那天下午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他的良苦用心我知道，后来我也终于释怀了。”杨知瑾伸手又是一罐酒“我从来没有怨过他，更没有恨过他，相反，对他我充满感激，我感谢他的出现，让坠入黑暗的我重新回到了阳光下，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

        眼泪猝不及防，一整晚的讲述与回忆中杨知瑾都很平静就如阐述一个平平无奇且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却在这一刻，泪如决堤的海浪喷涌而出，所有的情绪也终于找到了出口“我只是很难过，难过我永远也实现不了我的目标了……我更难过自己的无能为力，明知到不了，却偏偏放不下，忘不掉！”杨知瑾满脸泪痕抬头看向林芸，眼底一片悲伤和荒凉：“舍不得放下，舍不得忘掉！”最后一句很轻很轻，如果不是林芸十分专注，根本听不见。

        林芸眼眶也红了，拿着纸在杨知瑾脸上胡乱的擦，语带泪意：“知瑾，你别这样！”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杨知瑾终于醉倒安静的睡着了，睡着的杨知瑾很乖，蜷成小小的一团如一个小猫，林芸把她安置在沙发上，替她盖上被子，收拾了地上桌子上的一片狼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闹钟一响，林芸赶紧摁掉，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出了门去了学校，进了办公室不等何周发问便轻声告诉他：“知瑾昨晚喝多了，今天上午估计来不了了”。

        这时，正从门口进来的陆珂闻言眉头一皱，却什么也没说的走向办公桌。

        “好端端的怎么喝多了？”何周也很诧异，昨晚下课的时候都好好的，还好今天上午没有课，不来倒也没什么。林芸飞快地扫了一眼陆珂意有所指“呵呵，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一时感慨就喝了点酒，情绪到位就没刹住车！”看着陆珂拿着课件站起身，林芸赶紧去拿好自己的东西，中断了和何周的对话。

        何周正想回宿舍去看看，刚出门就被一个学生叫住说班上有同学病了，作为班主任何周只能先去处理学生的事情。

        另一边林芸跟在陆珂身旁往教室走，不时偷瞄一眼，她还在消化杨知瑾和陆珂之间的事情“你俩一起喝的？”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对！”林芸有一瞬间死机，幸好很快重启。陆珂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

        一堂课结束，下了楼陆珂把课件书本一起交给林芸便跨出了校门，林芸从那稳健的脚步中生生看出了急切，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去看知瑾？”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陆珂出了校门左拐进了超市买了东西后又停在一家早餐店前，交代几句扫码付款后提着早餐进了小区直奔一栋。

        话说杨知瑾醒了只觉得头痛欲裂，环顾四周发现林芸已经不在宿舍，瓶瓶罐罐也都收拾了，拿过手机一看九点了，杨知瑾吓一大跳，赶紧晃晃悠悠回了自己房间，准备洗漱了去学校，果然喝酒误事啊！刚进洗手间准备脱衣服，敲门声响了起来，杨知瑾只得把解开的扣子又系上，踉踉跄跄地走去打开门。

        门一开，不等杨知瑾说话，人就进来了，砰的关上门，大手一捞，杨知瑾本来就站立不稳，这猛的一拉差点撞到陆珂怀里，杨知瑾伸手抓住了陆珂手臂才让两人有了一点点距离，却也是近在咫尺，杨知瑾有点难受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差不多一个头的人，“为什么喝酒？”陆珂也正盯着她，眼神清冷，面色冷峻。

        “……”杨知瑾莫名其妙，你……管的着么！

        “为什么喝酒？”陆珂再次问道，似乎不听到答案誓不罢休，“想喝就喝了，没有为什么”杨知瑾看了他几秒，突然眨眼一笑，嘟了嘟嘴，松开了手，看得陆珂呼吸一窒，抿了抿唇，走向餐桌“先去洗澡”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杨知瑾很听话的进了浴室，十来分钟后穿着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陆珂看了看，嗯，这次头发吹干了。“过来吃饭”

        杨知瑾坐下，牛肉包子小米粥还有一叠泡菜，拿起筷子准备吃，手里的筷子被拿走了，塞进了一杯水“先喝点蜂蜜水，缓解头痛”陆珂语气淡淡，杨知瑾这才看到桌子一边放着一瓶野生天然蜂蜜，应该是陆珂刚买的，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半杯，嗯好香，好甜，好好喝。

        杨知瑾吃了一个牛肉包子，大半碗小米粥，便饱了，而这期间，陆珂静静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就那样看着她，目光灼灼。一直到杨知瑾放下筷子，陆珂才抬了抬眼皮“吃饱了？”看着她点头，陆珂微微一叹端过小米粥，拿起勺子便吃了起来。

        “陆老师，你……还没吃早饭吗？”杨知瑾大惊失色，开始后悔自己抽的哪门子疯为什么先不问一问。

        “不能浪费”陆珂夹起剩下的一个包子优雅的咬了一口。

        “……”杨知瑾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还没醒，不然怎么会看到这样的陆珂？天上下红雨也没有现在的情况让她震惊！如果说上一次的陆珂吃自己吃过的粥是意外而为没有反应过来的话，那么今日便是赤裸裸的故意为之。

        “这，我吃过的”杨知瑾轻声说，陆珂只是非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吃包子，而那一眼里所包含的情绪和东西似乎太多，杨知瑾没有看懂，只是剩下的千头万绪都在那惊鸿一瞥中变成一团乱麻，缠得杨知瑾目眩神迷。

        “舒服点了吗？”陆珂喝完最后一口粥，突然问，“啊？”杨知瑾脑子打结“哦，好多了，谢谢陆老师！”终于反应过来的杨知瑾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爱惜自己，是女孩子要学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陆珂语调平平“‘借酒消愁愁更愁’，得不偿失的事情尽量少做。”陆珂收拾好桌上的垃圾装进垃圾袋提在手里“上午没课，你可以再休息休息”说着便往门外走去“我还有课”。

        另一边何周好不容易把学生送去医院做完一通检查，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何周一直等到学生家长到了交代好了才匆匆离开，他提着早餐进小区时已经快十点了，一进门就看见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陆珂提着垃圾从一栋走了出来，那姿态就像提着公文包一样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何周就是很笃定他是从杨知瑾那里出来的，温文尔雅的脸瞬间添了几分郁色，回身便往学校方向去了，扬手把那多余的早餐丢进了路边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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