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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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日,早上5点30分,浮尸案发生后的第三天,任烟生、毛浅禾、李洋和技术大队的王利、小孙来到红日酒店。
监控探头的存在意义是为了监视人的行为,如果一条路始终没有人走,便也没有必要在此处安装监控了。红日酒店的后厨在北侧,旁边的甬道狭窄,甬道上常年堆放着十几大桶厨余垃圾,鱼腥味浓烈,路过的人掩口捂鼻,连厨房的工作人员也不大愿意靠近这里。
红日酒店的经理小跑着过来,“任队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任烟生朝厨余垃圾指了一下,“韩经理,里面的垃圾是哪天放进去的?”
酒店经理:“我们的厨余垃圾每五天倒一次,有专人过来收。酒店的位置不好,在郊区,客人少,垃圾也少。上一次清理的时间是11月13号的早上。”
任烟生和侦查员、技术员在地上铺开几张塑料布,合力将几大桶厨余垃圾倒在塑料布上。“大家要着重留意绳子一类的物品,仔细翻一翻。这么早就把你们叫起来,辛苦各位了,查完后我请大家吃饭。”任烟生将手套递给几人后,也加入到搜寻物证的队伍中。
十分钟后,毛浅禾在一个鱼丸包装袋上找到了一团粘在一块的宽胶带,将胶带打开后,可见长度约为15米,胶带上沾有数枚非常清晰的指纹。
毛浅禾、李洋和技术员小孙继续在厨余垃圾中搜寻可疑物品。
任烟生和王利上楼,来到六楼的洗手间。在案发前,钱雅曾住在红日酒店的六楼。
窗台瓷砖上的胶带印痕还没有擦去。
王利:“你的思维太跳了,反向推理竟然能想到这里,在下实在是佩服。”
任烟生:“钱雅只要在14号的这天离开酒店大门一步,就会成为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冒险走出门。厨余垃圾中的那团宽胶带上应该可以提取到谢文君和钱雅的指纹。胶带,容易得到。钱雅用胶带绑好掺有氰化钾的食物后,顺着六楼洗手间的窗户投下去,谢文君在楼下接住,取走有毒食物后,再将胶带扔进垃圾桶。”
王利:“只要我们晚来一步,这件重要物证就会和那些厨余垃圾一道被清理掉。”
任烟生:“这回我也可以松口气了,接下来只等技术室的鉴定报告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上午8点,指纹的比对工作完成。
胶带上的29枚指纹中,有22枚属于钱雅,7枚属于谢文君。在六楼洗手间窗台上提取到的指纹全部属于钱雅。
宽胶带上的指纹无法充分指证钱雅和谢文君与浮尸案有关联,只能证明这次的侦查方向是正确的,目前,谢文君的作案动机依然没有确定,距离终点还有一段路要走。
收队后,任烟生请侦查员和技术员在市局附近的火锅店吃了顿热气腾腾的火锅驱赶寒意。菜上齐,牛奶、饮料满上,店里只有他们五个人,于是五人开始一边吃,一边讨论案情。
任烟生:“梁鹏被扔进后车厢的时候还没死,梁诺的后车厢里会有他的呕吐物,后车厢里应该能提取到梁鹏的DNA和指纹,以及谢文君的指纹。谢文君当时躺在梁鹏的身边,不排除呕吐物蹭在身上的可能性。只要谢文君的作案动机一确定,我这面就可以制作《呈请搜查报告书》,交给罗支依程序报批,很快就能拿到《搜查证》,到时再对梁诺的后车厢和谢文君放在酒店的随身物品进行合理合规的搜查。”
毛浅禾:“掺有氰化钾的毒物有很大的概率已经被投毒的人处理掉了,只要其他的证据能够充分证明犯罪嫌疑人确实实施了犯罪行为,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就足以定罪。”
李洋:“证据分为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掺毒的食物属于直接证据,可作为法院定案的依据。如果一起案件没有直接证据予以证明,但间接证据所证明的事实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也能起到证明的作用,只是多数无法判死刑,判为死缓的可能性比较大。”
王利:“梁诺没有孩子,钱雅也没有孩子,这三人中,只有谢文君是一名父亲。我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随意指责,而是心平气和的说一说自己的看法。谢文君太操蛋了,无论多么恨一个人,想一想女儿也不该走上杀人的这条路,善恶一念间,只因为他的这股子怒火,女儿从此以后都要背上‘杀人犯之女’的这个遭人唾弃的骂名生活,他太自私了。”
11月18日,下午3点,正在云岗市做走访调查工作的洪见宁将电话打给任烟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将查到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向任烟生做出了汇报。
经查,谢文君曾在今年的9月25日与被害人梁鹏有过一次非常激烈的打斗,谢文君的面部被梁鹏打伤,带伤回到云岗市,为了不让妻子和女儿担忧,在公司里住了三天。
向洪见宁提供这条关键信息的人是谢文君所在公司的保安许祥云。据许祥云所说,谢文君住在公司的这三天曾向其哭诉自己被好朋友骗走了20万。
谢筠今年读大三,准备参加研究生考试,海潭市师范大学的排名靠前,谢筠打算报考这所学校。女儿的成绩不错,但谢文君为了稳妥,还是想提前托关系打点一下,很快便想到了在海潭市人脉宽广的梁诺,于是联系了梁鹏,拜托他做中间人,请哥哥梁诺帮这个忙。
次日,梁鹏谎称哥哥已经答应了此事,让他把20万元打过来。谢文君丝毫没有怀疑,当天就把这笔钱转给了他,竟没有想到这次被梁鹏给耍了。
8月11日,谢文君来到海潭市与梁鹏理论,要他退回这20万,梁鹏让他宽限一个月。
9月25日,谢文君第二次来到海潭市,这次,梁鹏坚决否认有此事,反笑他记性不好。谢文君无凭无据,有理也说不清,在气急之下与梁鹏发生了肢体冲突,并撂下狠话,一年之内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毛浅禾喟叹道:“没有想到,在两个月后,谢文君果真让梁鹏为此事付出了代价……”
11月19日上午10点,两张《搜查证》顺利批下来,任烟生、毛浅禾、李洋和技术员王利、小孙分别对梁诺的后车厢、谢文君的随身物品进行了搜查和检材的提取。
梁诺没有做最后的抗争,在技术员提取物证的过程中就主动承认了在11月14日的晚上将梁鹏的尸体运至月湖公园的犯罪事实。
“小鹏是我的亲弟弟,我始终不能狠下心杀死他,可是这些年我真的恨他……”
上午11点,如家酒店,谢文君的房间。
谢文君的帽子、T恤、外套、裤子已经全部换过。侦查员在他的行李中进行了仔细的翻找,并没有从中找到14日的晚上他在聚会时穿的那些衣服。
“另一套衣物呢?”李洋问道。
谢文君:“扔了。”
李洋:“为什么扔?”
谢文君:“没有为什么,不喜欢穿了。”
李洋:“哪天扔的?扔到哪里了?”
谢文君:“不记得是哪天扔的,也忘了扔在哪里了。”
李洋在心里暗骂一句“fuck”,急得只能干瞪眼。
任烟生方才一直站在门边打量着谢文君,当晚后车厢中的情景似乎变成了几张彩色照片出现在他的眼前。
梁鹏在死前经历了呕吐、大小便失禁的过程,继而意识丧失,最终因呼吸麻痹而死亡,过程非常短。身旁躺着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谢文君因为惊恐和畏罪的的心理,会避开与梁鹏的面部直接接触,简言之,当时他的脚与梁鹏的脸在一侧。
“站在那,别动。”任烟生对谢文君说道。走过去,蹲下身将谢文君的两条鞋带解了下来,放进王利递来的物证提取袋中。“把鞋脱了。”任烟生拿来酒店的拖鞋,扔到他的面前。
谢文君的容色已有明显的变化,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很快,他恢复镇定,佯装无异地配合,没有问,也不回答侦查员要他回答的问题。
梁诺和谢文君被侦查员分别带进两间审讯室。当天下午1点35分,技术室出具的四份鉴定报告送进任烟生的办公室。
经过比对,在后车厢中的右上角找到的一小块已经干涸的物质中提取到了被害人梁鹏的DNA。后车厢的两侧提取到了属于谢文君的数枚清晰指纹。从谢文君的鞋带中、鞋面上均提取到了属于被害人梁鹏的DNA。
两间审讯室里,梁诺和谢文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供出了氰化钾由钱雅提供的犯罪事实。
共同犯罪既遂,主犯是核心人物,根据我国《刑法》第二十六条第一款的规定,组织、领导犯罪集团进行犯罪活动或者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的,是主犯,按照集团所犯的全部罪行处罚。即:除了对自己直接实施的具体犯罪及其结果承担刑事责任外,还要对集团成员按该集团犯罪计划所犯的全部罪行承担刑事责任。
根据《刑法》第二十七条第一款的规定,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者辅助作用的,是从犯,应对自己参与的全部犯罪承担刑事责任,但是,根据《刑法》第二十七条第二款的规定,对于从犯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
毫无疑问,梁诺是从犯。
三人作案,属于犯罪集团。谢文君投毒,钱雅备毒,关于这二人谁是主犯,谁是从犯的问题,还无法立即有一个清晰的答案。钱雅为了不对集团犯罪计划所犯的全部罪行承担责任,存在将脏水泼在谢文君身上的可能性。
杀人行动确实是钱雅一手计划的,氰化钾也是她在一个月前备下的。而谢文君,在毒害梁鹏之前就料到一定会走到这一步,所以,11月13日、14日、15日这三天,他在每一次与钱雅通话的过程中都用手机进行了全程录音,以便能够在最后阶段毫无意外的由法院认定钱雅为主犯。
审讯室里,谢文君对负责主审的任烟生说道:“当时我因为太相信别人,所以被梁鹏算计了一次,这回不能再被他老婆算计了,在袭击别人之前,我要先留意自己的身旁有没有坑……”
任烟生和四名侦查员来到湖滨花园的住宅区,走到钱雅家的楼下,两名侦查员在二楼,一名侦查员在钱雅家的上一层,任烟生和毛浅禾敲开了钱雅家的安全门。
钱雅从警车上走下来,面无波澜,眼中无光,左手腕上戴着母亲送给她的翡翠手镯。手铐与手镯碰触的声音琳琅清脆,犹如作金石声,此情此景,却像一首挽歌般哀转凄凉。
2017年6月18日是钱雅出嫁的日子,母亲在她将上婚车之时,把这只翡翠手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愿这翡翠能护佑她一生平安、一世幸福。
本次审讯工作由任烟生、毛浅禾和李洋负责,毛浅禾主审,任烟生副审,李洋记录。副审是审讯过程中的协助人员,在必要的时候主动参与审讯工作,适当弥补主审出现的疏漏,纠正偏差。毛浅禾虽然是一名刚入职不长时间的年轻侦查员,工作能力却明显的比其他新人强出太多,任烟生有意锻炼她的审讯能力,所以将此次主审的任务交给她来做。
例行的问题问完后,毛浅禾说道:“钱雅,你的杀人计划很周密,让一件看起来很简单的案子变得很复杂,如果我们没有倒着查当晚的监控录像,就不会查到姚奈的破绽。十几分钟的时间差,看起来很不起眼,却直接改写了故事的结局。你在我们对姚奈进行询问之前,已经给他打过了电话吧?在电话里,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钱雅:“我只告诉他不要让警方知道嫖娼的事,没说别的。”
毛浅禾:“姚奈和出台小姐开房的时候,你正在红日酒店,是如何知道他当晚的行踪的?”
钱雅鄙夷一笑,“姚奈和梁鹏一样,只要聚会就胡吃海喝,喝完了酒下半身就冲动,我根本不需要刻意的想就能知道姚奈在聚会结束后做了什么。他这个人又憨又蠢,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还害怕被老婆发现。梁鹏的死在他的预料之外,知道你们会去查他,非常慌,所以我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因为着急,他根本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否认也曾心存侥幸,每一个凶手在作案后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在后来的担惊受怕中我慢慢的认命了。”
毛浅禾为了让钱雅如实供述在被害人死亡之前曾与梁诺关于杀人计划有过多次的电话联络的这一犯罪事实,问道:“你的目的是让姚奈的离开时间在梁诺之后,14日的晚上你没有去过门市房,是怎么知道梁诺的离开时间的?”
钱雅:“只有姚奈离开门市房的时间晚于梁诺,姚奈和梁诺交代的细节才有可能被你们相信,这是我和梁诺的计划,在杀死梁鹏后商议的。小吃一条街上没有安装监控,所以我让姚奈从那里走,以为你们不会将侦查重点放在这里,没有想到你们还是去查了。”
“至于谢文君,因为平时一直在云岗市生活,在海潭市没有车,虽然有时间投毒,但运尸困难,梁诺的嫌疑此时已经排除,你们即使怀疑谢文君也找不到指证他的直接证据。是我劝他在案发后留在海潭市一段时间的,这样做不容易引起你们的怀疑。”
毛浅禾:“谢文君和梁诺不同,对梁鹏的不满不是日积月累的,加之他平时不在海潭市生活,你与他只有过数面之缘,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如何说服他去投毒的?”
钱雅:“梁鹏欠了谢文君20万,我向谢文君承诺,只要他在宴席结束后,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把掺有氰化钾的啤酒哄骗梁鹏喝下,就替梁鹏还了那20万。我对这个世界已经不再留恋,留着这些钱也没有用。云岗市的物价要比海潭市的高一些,谢文君家境困难,女儿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那20万几乎是他家的全部积蓄。谢文君虽然犹豫过,但最终还是答应了。11月14日的早上,谢文君按照我的要求来到海潭市参加了聚会,假装不计前嫌的与梁鹏喝酒,陪他聊侃,等他放下警惕后,让他喝下了掺有氰化钾的啤酒。”
每一桩刑事案件的背后都有一个让人叹息的故事,故事由一行行文字拼凑而成,凶手与被害人之间发生的每一次矛盾都是这一行行文字中看起来最微不足道的一笔、一划。
两年前,45岁的梁鹏过腻了自由却孤单的日子,只想尽快找一个人每晚陪着他睡觉、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于是,在海潭市的相亲群里留下了虚构出来的“个人信息”。他相信,有哥哥梁诺的帮助,即便过不上富贵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绰绰有余。
那一年,钱雅30岁,有房有车有积蓄,也有诗和远方,向往且期待婚姻生活,始终相信家庭是一切,顾家既是责任,也是义务,只是不愿意在彻底规划好未来之前草率结婚。
钱雅的母亲在海潭市的相亲群里看到了梁鹏留在群里的个人信息,对他的“个人情况”颇为满意,唯有一点让她略感介意:与女儿近20岁的年龄差。思虑过后,她考虑到女儿已经不再年轻,大一些也无妨,岁数大,会疼人,于是将电话打给了梁鹏,和他详细说了女儿的情况。
梁鹏听后,对钱雅的自身条件特别满意,有积蓄,正合他意,最主要的是,她小他很多,且容貌姣好,这让崇尚虚荣的他非常有成就感。所以,梁鹏很快向钱雅发送了好友申请。
大龄剩女,似乎不该再有挑拣的理由,钱雅不愿意再听母亲的唠叨,勉强与梁鹏聊天、硬着头皮和他见面。
梁鹏为了钓上这条鱼,在二人了解的过程中表现得尤为体贴、细心,钱雅对他的排斥感也随之慢慢减淡。
通过相亲而结识的男女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基础,只要物质条件匹配、三观比较一致,便可以考虑下一步。随着二人相处的时日逐渐增多,钱雅渐渐忽视了从前最介意的年龄差,真的把梁鹏当作了另一半。
半年后,钱雅与梁鹏登记,6月18日举行了婚礼。
说一句谎话,很容易,却要用余生来圆这句谎言。时光将梁鹏贴在身上的遮羞布一条一条的揭下,赤身裸体的他在一夜间变了,变得暴躁粗鲁。他将这一切归咎于钱雅的“不旺夫”,随时随地对她恶语相加,争吵是家常便饭,梁诺曾多次对钱雅施以家暴。
婚姻是一场博弈,钱雅输得很惨。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接受现状,包容梁鹏。
钱雅将衣袖挽起,露出小臂上的淤青。淤青连成大片,与洁白的皮肤对比鲜明。在任烟生、毛浅禾和李洋的惊愕目光下,钱雅平静地说着,“或许是我思想保守吧,总认为离婚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不仅丢自己的脸,也让父母在亲戚的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从来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梁鹏一旦喝多了酒就打我,我躲进婚前买的房子里,他追过来继续打我,我也不能回娘家,只能默默忍受,谁让自己当年眼睛瞎呢?嫁给了这样的一个人。”
“在我们婚后的第二个月,梁鹏赌博输了两万块,为了还钱,他偷走了我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他知道,用我赚的钱还了他欠的债,我是接到短信提醒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同年9月,梁鹏又一次逼我为他还债,五万,我拒绝了他,他打了我一顿,我没有妥协,他也没有强求。半个月后,一伙人闯进我们家,砸坏了家中物品,也打了他和我,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去银行取了五万块,又一次替他还了债。”
“前前后后,我一共为梁鹏还了五、六次债,最多的时候28万,最少的时候几千。婚前,我的积蓄有六位数,钱能让人挺起腰杆,我那时乐观积极。结婚的第二年,我的收入不仅没有增加,反而还欠了同事三万块,那两张欠条让我在公司里抬不起头,但我无法把这些事告诉娘家,只能一人承担,默默忍受。这也罢了,只要梁鹏能像结婚之前那样好好照顾我就好,可他还是让我失望了。一日日被他的冷言冷语磋磨,隔三差五的还要被他莫名其妙地打一顿,我从失望到绝望,没有办法解决,只能任由这种坏情绪在身体里发酵。”
“我是在结婚后的第五个月才知道梁诺也在为梁鹏还债的。他比我惨,在我公公的逼迫下养了这个巨婴十多年,为他买房、买车,一次次为他收拾烂摊子。梁鹏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却偏要学人家做生意,做一次赔一次,每一次都由梁诺为他擦屁股。梁诺和胡娟本来可以过上大把花钱买快乐的日子,只因为我公公的几句话就要不断的为这个垃圾弟弟善后。”
“今年的国庆节,家庭聚会,我和梁诺喝得都比较多,酒后吐真言,其他人去客厅里打麻将的时候,梁诺忽然对我说‘有这个弟弟还不如没有,他活着还不如死了’,虽然是一句抱怨话,但他说得很认真,我也听进去了,也是在那一天,我做出了杀死梁鹏的决定……”
11月20日,上午9点,浮尸案成功告破。
钱雅被移送至青州看守所之前,对任烟生和毛浅禾说道:“我宁愿当时为了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而结婚,这样做至少在往后的生活中我能因为得到而感到快乐,只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嫁给他是最错误的决定,假如有一天他不再对你好,你将一无所有。二十几岁的时候常听人说婚姻可以改变一个女人,当时我不相信,结婚后我慢慢信了,我以为可以按照喜欢的方式过完这一生,没想到,到头来却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
一名被害人,三名嫌疑人。
一声“哥哥”,改变了兄弟二人的一生。
一组虚构出来的信息,将一个原本可以好好生活的人送上了不归路。
梁父和梁母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六副碗筷,从前的团圆时光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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